宫门前的铜鹤香炉刚飘起第一缕紫烟,苏明药的马蹄就踏碎了晨雾。
青骢马喷着白气穿过朱红门槛时,她袖中的毒粉被体温焐得发烫,系统提示像细针般扎着太阳穴——那包混了蛊蜕的马钱子粉,与前世贤妃咳血而亡时的症状分毫不差。
"苏姑娘!"守在凤仪宫前的女官攥着帕子迎上来,眼角还挂着泪,"娘娘这咳血比昨日更凶,方才吐了半盏碗底的紫血!"
苏明药掀帘的手顿了顿。
前世她被苏明棠设计毒杀皇嗣时,皇后曾隔着珠帘为她说过一句"且看诊脉",后来却在她入狱当夜突然染了寒症,再没露过面。
此刻凤仪宫的檀香里裹着腥气,她喉头泛起酸涩,脚步却稳得像钉进青石板:"带路。"
内殿的帷帐被风掀起一角,皇后倚在软枕上,素白中衣前襟浸着暗紫血渍。
她本就苍白的脸此刻白得近乎透明,每咳一声都像要把心肺咳出来。
苏明药刚走近,系统就嗡鸣着炸开——"蛊毒侵蚀,马钱子入肺,需以金银花三钱、甘草五钱引,佐以蝉蜕三分解蛊"。
"娘娘,得罪了。"她搭住皇后手腕,指尖刚触到脉门就皱起眉——脉息浮散如游丝,间或有几丝滞涩的淤堵,正是慢性毒药侵蚀脏腑的征兆。
再看床头那碗未喝完的补药,药渣里沉着几点暗褐粉末,混着若有似无的腥甜。
"传太医院的煎药鼎。"苏明药转身对呆立的医正道,"金银花三钱、甘草五钱,蝉蜕三分,快!"
"苏姑娘!"随她进宫的医正攥着药单首抖,"这几味药都是寻常解毒的,娘娘的补药里可加了人参、鹿茸......"
"人参大补,鹿茸温阳。"苏明药打断他,指节叩了叩床头的药碗,"可若这补药里掺了马钱子粉呢?
大补之物催着毒药往肺里钻,娘娘的咳血只会越来越凶。"她扫过殿内噤声的医官们,声音陡然冷下来,"还是说,你们想等娘娘咳断了气,再翻医书找方子?"
医正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抱着药单跌跌撞撞往外跑。
苏明药盯着炭炉上的药鼎,听着皇后压抑的咳嗽声,袖中系统提示愈发清晰——"蛊虫蜕需蝉蜕克之,马钱子遇甘草缓其毒"。
她伸手搅了搅药汁,看深褐色的药汤逐渐澄清,这才端起药碗:"娘娘,喝了它。"
皇后抬眼望她,眼尾的泪痣在苍白皮肤下像颗血珠。
她没问药名,只是抿了抿唇,接过碗一饮而尽。
殿内落针可闻。
苏明药数着香篆的刻度,首到第三柱香燃到一半,皇后的咳嗽声突然轻了。
她扶着苏明药的手坐起,喉间不再有血沫翻涌:"好多了......"
"娘娘中的是慢性蛊毒。"苏明药取过床头的补药碗,用银簪拨了拨药渣,"这补药里掺了马钱子粉和蛊虫蜕的皮,前三月只让人倦怠,三月后毒性发作,便成了今日的咳血。"她顿了顿,将银簪上粘着的暗褐粉末展示给众人看,"方才那碗药里,金银花解马钱子之毒,甘草缓其烈性,蝉蜕则是专门克蛊虫的。"
"苏姑娘......"皇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力气比方才大了些,"你如何能看出这其中关窍?"
苏明药垂眼望着交叠的手腕。
前世她被押上刑场时,皇后的凤驾曾从街角经过,车帘半掀,露出的金护甲在阳光下晃得她睁不开眼。
此刻那双手却暖得像春阳,她喉头动了动:"民女在医馆长大,见多了江湖上的歪门邪道。"
殿外传来打更声,巳时三刻。
苏明药退到廊下时,太医院的院首正带着医官们对着药渣发抖。
她摸了摸袖中毒粉,突然将那包暗褐粉末拍在院首手里:"这是从你们药库第三排红漆箱里搜出的,和娘娘补药里的毒粉一个味儿。"
院首的手当场抖得像筛糠,银白胡须都在打颤:"苏姑娘明鉴!
这箱子是三日前苏侧妃的陪嫁嬷嬷送来的,说是皇后娘娘的补药要换新方......"
苏明药眯起眼。
苏侧妃?
苏明棠上月刚被封为侧妃,这身份倒是对得上。
她正要再问,暗卫的身影己从宫墙后闪出来,压低声音:"裴世子在宫外茶楼等您。"
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裴砚正慢条斯理地拨着茶盏。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望来,眉峰微挑:"皇后的病?"
"中了苏明棠的慢性蛊毒。"苏明药坐下,接过他推来的茶,"太医院的毒粉是她让人送的,今早还往凤仪宫送了绣帕——"她顿了顿,"蛊虫最喜欢附在绣品里。"
裴砚的指节在桌上轻叩两下,眼底寒芒一闪:"她急了。
前在太医院破了她施粥掺毒的局,昨日又救了定北侯府的老夫人,她怕是想借皇后立威,再把水搅浑。"
"所以她要设宴。"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穿绿裙的小宫女扶着栏杆往上跑,发簪歪在鬓边:"苏姑娘!
相府派人来传话,说苏二姑娘今晚在相府设宴,邀了内阁学士夫人、定北侯夫人,还有......"她喘了口气,"还有皇后身边的掌事女官。"
苏明药的茶盏在桌上发出轻响。
她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想起前世苏明棠也是在相府设宴时,把她推到太子面前,说她意图行刺。
此刻系统在袖中发烫,她却笑了:"她请的客里,有一半是我的人。"
裴砚倾身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她耳后那颗小痣:"需要我调暗卫守在相府后巷。"
"不必。"苏明药起身,青布裙角扫过桌沿,"她设的是鸿门宴,我偏要穿得漂漂亮亮赴宴。"她转身走向楼梯,又回头看他,眼尾微挑,"帮我备套像样的衣裳——要比苏明棠的更显眼。"
暮色漫进茶楼时,裴砚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笑。
他摸出腰间的玉牌,对着暗卫招了招手:"去成衣铺,把新到的那匹茜色云锦取来。"
相府的灯笼该亮了。
苏明药踩着青石板往回走,袖中系统提示仍在嗡嗡作响。
她抬头望向西边的晚霞,那抹红像极了前世刑场上的血,却比血更艳,更烫。
今晚,该让苏明棠看看,谁才是相府的真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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