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药按在银针上的手微微发紧,门外那声"找到了"像根细针首扎后颈。
她屏息贴在门板上,听着脚步声在台阶前顿住,又听见布料摩擦声——是玄色锦缎特有的沙沙响。
"是我。"压低的男声混着夜露的湿凉透进来,尾音带着惯常的沉稳,却比平日急了三分,"明药,开门。"
她指尖一松,银针"叮"地落进袖袋。
掌灯时手还在抖,火折子擦了三次才窜起火苗。
门闩拉开的刹那,穿堂风卷着裴砚身上的松木香灌进来,他发冠歪了半寸,腰间玉牌撞在门框上,磕出一声清响。
"出什么事了?"苏明药反手闩门,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这是他动了真怒才会有的弧度。
裴砚从怀里摸出半张染了茶渍的纸,指腹重重压在某个墨迹未干的"太医院"上:"方才我的暗卫截了苏明棠的信鸽。
她让心腹给太医院掌药的钱老大夫送了三箱药材,说是'给陛下补身子的贡药'。"他喉结滚动,"信里另写了句'按南楚旧法处理',南楚蛊师炼蛊,最擅往药材里掺......"
"慢性蛊毒。"苏明药接过密信的手突然发烫,系统在她腕间灼出一片红痕——这是提示她触碰的东西关联着剧毒。
前世太医院曾查出几位宠妃的补药里有蹊跷,可最后罪名全扣在她头上,原来源头在苏明棠这里!
烛火被穿堂风掀得摇晃,裴砚的影子在墙上晃成一片墨色。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腹碾过她腕间那片红:"我让人查了钱老大夫的账,他儿子在南楚欠了赌坊三千两,苏明棠上个月刚替他填了窟窿。"
苏明药抽回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她被押入大牢时,钱老大夫跪在陛下脚边哭嚎"苏姑娘往参汤里下了蛊",原来从那时起,苏明棠的网就己经罩住了太医院。
"明日我要进太医院。"她转身从铜匣里取出那袋掺马钱子的米,"你让人引开钱老大夫,我查他新收的药材。"
裴砚盯着她发亮的眼睛,忽然低笑一声,指节叩了叩她案头的《千金方》:"我让人在太医院后门备了辆送药材的车,辰时三刻,你扮成药童混进去。"他从袖中摸出块青布巾,"这是我暗卫的标记,守门的看见会放行。"
夜色在窗纸上褪成鱼肚白时,苏明药站在太医院后巷的槐树下。
晨雾里飘着药材的苦香,她裹紧青布短打,将那块标记塞进领口。
裴砚派来的车夫掀开车帘,露出满满一车晒干的紫苏叶:"苏姑娘,钱老大夫今早被太医院院首叫去御药房了,您有半个时辰。"
药库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苏明药踩着木梯爬上货架,指尖拂过一个个贴着"贡参""云苓"的陶瓮。
系统在她脑海里嗡嗡作响,首到她触到第三排最里侧的红漆木箱——箱盖刚掀开条缝,混合着腥甜的异香就钻了出来。
"马钱子粉混着蛊虫蜕的皮。"她捏起撮暗褐色粉末,系统提示像炸开的烟花,"这味药若煎进补汤里,前三个月只会让人精神倦怠,三个月后......"她想起前世那位咳血而亡的贤妃,喉间发苦。
"苏姑娘!"
身后突然响起惊惶的唤声。
苏明药转身时撞翻了药梯,"哐当"一声巨响里,穿绯色医官服的年轻人冲进来,腰间的"医正"银牌撞在门框上:"皇后娘娘又咳血了!
院首让我来取新到的补药,可、可这箱子......"他盯着她手里的药粉,脸色白得像纸。
苏明药迅速将药粉收进袖袋,指尖在医正手腕上一搭——脉息浮而无力,分明是被人下了安神散。
她念头急转:"这位大人,你方才可曾碰过这箱药材?"
医正摇头,额角沁出冷汗:"我、我刚到就看见您......"
"跟我来。"苏明药拽着他往门外走,系统在袖袋里烫得厉害,"皇后娘娘的病,怕是和这箱药材脱不了干系。"
晨雾里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裴砚的暗卫骑着青骢马冲进后巷,缰绳甩得噼啪响:"苏姑娘,宫里头传旨了!
皇后娘娘宣太医院所有医官即刻进宫,您......"
苏明药抬头望向东边的宫墙,晨晖里那抹明黄的琉璃瓦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摸了摸袖中那包毒粉,又想起裴砚昨夜说的"把毒计一桩桩钉死",嘴角慢慢扬起。
"走。"她翻身上马,青布巾被风掀起一角,"去见皇后娘娘。"
医正攥着她的衣角,声音还在发颤:"苏姑娘,您到底是谁?"
"我是。"苏明药望着渐亮的天空,喉间溢出轻笑,"来讨回公道的人。"
宫门前的铜鹤香炉飘起第一缕紫烟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裴砚派来的暗卫,手里举着块染血的密报:"苏姑娘,苏明棠的绣坊今早往凤仪宫送了新绣帕!"
苏明药攥紧袖中的毒粉,系统提示在脑海里炸成一片刺目的光。
她望着朱红的宫门缓缓打开,喉间泛起前世那碗毒酒的苦,却笑得比晨晖更亮。
"来得正好。"她踢了踢马腹,"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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