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药捏着明黄鸾印的信笺，指节因用力微微发白。
窗纸外的月光漏进来，在信上投下一片银霜，像极了前世刑场那满地的雪——那时她也是这样攥着苏明棠塞给她的安神汤药方，听着满宫的"毒杀皇后"的骂声。
"明药？"张大夫的声音带着担忧，枯瘦的手搭在她肩头上，"你从前最怕雷雨天，这手怎么抖得比那回还厉害？"
苏明药深吸一口气，药柜里的艾草香裹着张大夫身上的皂角味涌进鼻腔。
她转头看向老大夫，对方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未干的激动——毕竟被皇后宣召，是这小医馆百年来头一遭。
可她知道，这不是恩典，是苏明棠布下的网。
"张叔。"她从腰间摘下那个歪歪扭扭的冰蚕草药囊，又摸出袖中绣帕，"这帕子是今日晨起在医馆门口拾的，绣工像极了相府的制式。
你替我收着，若有虫蚁往药柜里钻......"她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帕角那朵并蒂莲，"立刻用雄黄酒泡了。"
张大夫接过帕子，粗糙的指腹蹭到绣线里藏着的硬物——像是极小的金属丝。
他刚要细瞧，苏明药己转身去提药箱，青铜锁扣"咔嗒"一声，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飞走。
"放心。"她背对着张大夫笑，声音里浸着冰碴子，"前世他们用这帕子往我汤里下蛊，今生......该他们尝尝自己的毒了。"
宫道的青砖被晨露浸得发滑，苏明药跟着引路的女官往坤宁宫走，袖中系统突然发烫。
她垂眸看了眼袖口——是方才经过御花园时，沾到了几星玫瑰香粉。
系统提示的字迹在脑海里忽明忽暗："香入肺，毒入髓"。
坤宁宫的门帘掀开时，浓重的甜腥气扑面而来。
皇后歪在软榻上，面色青灰如浸了水的旧绢，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
苏明药上前诊脉，指尖刚触到腕脉便皱起眉——脉沉而涩，像有团乱麻缠在寸关尺间。
"娘娘这是中了慢性毒。"她提高声音，目光扫过立在妆台前的苏明棠。
那女子穿月白锦缎，手里攥着串檀香佛珠，眼尾还挂着泪："明药妹妹可别乱说，我昨日才给娘娘送了玫瑰香粉......"
"香粉里掺了鹤顶红的渣滓。"苏明药打断她，从药箱里取出银针，"每日焚一炉，百日成毒。
娘娘咳血、心悸、夜不能寐，可对？"
皇后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救我......"
苏明药反手握住皇后手腕，银针"噗"地扎进内关穴："娘娘信我，便喝了这碗药。"她转身对随侍的宫女道，"去太医院取半钱麝香，三钱黄连，再找个银壶熬水。"
苏明棠的佛珠"哗啦"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鬓角的珍珠簪子晃了晃，恰好映出苏明药嘴角的冷笑——系统刚提示："麝香破蛊，黄连解毒"。
三日后，皇后能扶着软枕喝参汤了。
苏明药捧着空药碗往宫外走，路过御花园时，听见两个小宫女咬耳朵："苏侧妃的香粉被太医院查了，说是混了毒......""嘘，没看娘娘今日赏了苏姑娘一对翡翠镯子？"
暮色漫进医馆时，张大夫正蹲在药柜前翻找。
见她回来，老头"腾"地站起来，手里举着那方绣帕——帕子被泡在雄黄酒里，水面浮着几十只半透明的小虫子，正蜷成虾米状抽搐。
"我按你说的，把帕子泡了酒。"张大夫声音发颤，"方才要收帕子，看见这些东西从针脚里爬出来......"
苏明药捏起一只虫子，在月光下看得分明：虫身有七道金环，正是西域金蚕蛊。
她想起系统提示的"妆匣藏蛊母"，突然笑出声——苏明棠怕是把蛊母藏在绣帕里，想等她贴身带着时发作。
"张叔，取半盏朱砂，三钱艾草。"她翻出捣药杵，"我要做引蛊香。"
药臼里的药材被捣成碎末时，系统提示又浮现在脑海："香燃三寸，蛊现原形"。
苏明药将香粉填进铜炉，火折子"滋"地窜起蓝焰。
很快，酒碗里的蛊虫突然剧烈蠕动，竟顺着桌沿往香炉爬来。
"来了。"她抄起准备好的瓷瓶，里面装着张大夫新制的蛇胆汁。
可就在她要泼出去时，医馆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苏明药手疾眼快吹灭蜡烛，闪身躲到药柜后。
脚步声停在门前，接着是指甲刮门的轻响——"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条缝，月光里映出个颤抖的影子，是苏明棠身边的丫鬟小梅。
她穿着素色襦裙，发簪歪在耳后，胸口剧烈起伏，像是跑了十里路。
"苏姑娘......"她刚开口，后巷突然传来狗吠。
小梅猛地回头，又转回来时眼里全是慌乱，"我......我得走了，可我必须告诉你......"
苏明药攥紧瓷瓶，听着自己心跳如擂鼓。
夜风卷着药香扑进来，吹得小梅裙角翻飞，露出她脚边——一只金环蛊正顺着她鞋帮，缓缓爬进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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