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香阁内。
众人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纷纷看去。
陈达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贾琏。
此时贾琏脸上露出嘲讽之色,讥笑看着他。
陈达顿时火冒三丈,什么玩意儿,一来就要抓自已?
他朝贾琏怒道:“贾琏,你可别乱抓人,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夫可是忠顺亲王,敢抓我?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哼!”
来催债的其他商贾见有兵丁进来,先是吓一跳,还以为是陈达找的人来抓他们这些人呢。
再听领头之人说是要抓陈达,他们才松口气。
而且陈达叫对方贾琏,贾家人?那不就是最近做出香皂的贾家嘛。
贾家不会是要‘清除异已’吧?要把卖藻豆的都给抓了?
顿时心中又紧张起来。
贾琏不屑一笑,把手里溢香阁掌柜的供状抖了抖,对陈达问道:“你派手下掌柜掳走我香皂作坊的人,企图夺取香皂秘方,你派去的人已经供认不讳,难道这事儿是忠顺王爷的意思?
你欠这些人的银子不给,企图抵赖,还威胁要账之人,这事儿也是忠顺王爷的意思?”
贾琏指着边上那些人,对陈达嘲讽问道。
陈达被贾琏问得讷讷不言。
这些脏水他怎么敢泼到忠顺王爷身上去?
真敢把这些事往忠顺王爷身上推,不用贾琏,王爷都能剥了他皮。
再说这些事确实跟王爷无关。
陈达只恨掌柜那几个废物。
事情没办成就算了,现在还被贾琏拿到把柄。
这下可真得要姐姐、王爷救他了。
更不敢让这些事粘到王爷身上。
于是瞪着发红的眼睛对贾琏吼道:“贾琏,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是王爷的意思了?”
贾琏呵呵冷笑,“呵,那就是你做的咯?拿下!”
刚才兵丁只是把陈达围着,对方搬出王爷来,他们还是有些不敢直接动手,现在再次听到指挥大人的命令不再犹豫,立即把陈达反手拿了胳膊。
找陈达要账的商贾们这会儿也听明白了。
原来陈达还做了让人不齿之事。
偷人秘方?这是要掘人家的根啊。
不抓你抓谁?
他们把之前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只要贾家不是针对做藻豆生意的人就成。
贾家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惹得起的。
一门双国公。
虽然现在有些落寞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相比陈达来说,面前的贾琏,更让他们敬畏和害怕。
陈达本身的身份跟他们是差不多的。
虽背后有王爷。
但王爷太高了,还轻易跟他们这些商贾计较不成?
那也太失体面了。
可面前的贾琏就不同。
人家本身就是官。
还是专门管治安手里有兵的官员。
随便找个错处把他们抓了他们也没辙。
谁手里又能保证就一定是干干净净的呢。
所以他们最怕这样的官员。
但越是怕,就越是需要,越想结交。
有胆大之人立即上前两步,朝贾琏躬身行礼:“拜见贾大人,这陈达拖欠货款不付,还望贾大人为我等做主啊。”
贾琏笑了。
这落井下石的不就来了嘛。
他朝行礼之人微微抬手,正气凛然说道:“诸位都是来讨要货款的吗?放心,本官既已知晓,自不会置之不理,一定为大家讨回公道。”
“贾大人真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啊,我等敬佩。”有商贾立即拍马屁道。
贾琏摆摆手,对商贾们道:“你们把陈达所欠银两原因、数额,都一一登记下来,本官也好为你们分说。”
“是,贾大人,我们这就写明。”
有商贾手脚快,跑到柜台处找到笔墨就开始写起来。
其他商贾也把自已的金额报给撰写之人,让一起写上去。
贾琏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
能让陈达出点血,何乐而不为。
不到半刻,贾琏就拿到陈达所欠商贾具体数额。
还不少,欠的都是货款,陈达那么多铺子,要供货不少,金额全加起来有近七千两。
现在对贾琏来说,这点银子他都有些瞧不上了。
他有兵马司的收益,治安费、火禁费,每月都几千两,虽不都是他的,但也能分些。
大头当然是香皂的收益,每月最少都是五千两起步。
不过雁过拔毛,不在陈达身上弄点银子就觉得亏了。
于是贾琏假意说道:“居然欠了你们这么多银子,这可不是小数。
肯定影响大家生意周转了吧?
这对你们也造成不小的损失啊。
还有些欠了好几个月的都没给,这得算利息啊。
唉,本官都替你们觉得亏的慌。”
商贾们听后面面相觑,不明白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可从没想过什么损失和利息这些。
之前最先出来跟贾琏搭话那人就小心试探着问:“贾大人,那不知这损失和利息该如何算啊?”
也有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说道:
“是啊,大人,不如您为我等做主。”
“正是,正是,我们都听贾大人的。”
贾琏微微一笑,这些人上道儿就行,说道:
“这损失嘛,自然就是因为陈达拖欠货款,影响你们少做不少生意,这个就算五千两。
另外还有利息,这银子不能白放陈达这里不是?所以利息就算一千两吧。
还有你们为要账辛苦奔波,还耽误了你们做其他生意,这个也得算一千两。
嗯,加起来就是七千两银子。
加上陈达本就应该给你们七千两,一共就是一万四千两。
不知诸位觉得如何啊?”
陈达在一旁听着贾琏算的这些账,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是翻倍了啊。
这特么比印子钱都黑。
陈达气得破口大骂:“贾琏,你坑老子是不是?哪有你这么算的?”
贾琏皱眉,看来陈达是不服气啊,他对押着陈达的兵丁道:“辱骂本官,掌嘴。”
兵丁本就想上去打人了,居然敢骂他们贾指挥,现在得了吩咐,不带犹豫的,上去就是啪啪啪几个大逼兜。
陈达被打的啊啊叫。
把在场的商贾们叫回了神儿。
他们也是被贾琏这骚操作惊呆了。
多要一倍的银子?
就算陈达敢给,他们也不敢收啊。
陈达虽没面前的贾大人厉害,但也不是他们能这么坑陈达的。
这时有个机灵的商贾出来说道:“贾大人为我等费心劳累不小,多收的银子我愿意孝敬给贾大人。”
“对对,我也愿意。”
“我也愿意孝敬给贾大人,还望贾大人以后多多照顾。”
“正应该如此,没有贾大人,我等本来的货款怕是都收不回来。”
“是啊,能收回货款,我们就很满足了,这都是贾大人的功劳,我等孝敬孝敬贾大人也是应该之事。”
众商贾一一表态,都愿意感谢贾大人。
他们也不傻,这当着陈达的面说明了,你看,这些银子可是都孝敬给贾大人了,以后可别来找我们麻烦。
贾琏微微抗拒,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他本就是要抽陈达的血,已经这样,也不急了,先做做姿态,不然吃相有点儿难看。
贾琏不急商贾们急啊。
这银子贾大人不拿,他们怎么敢拿?
“大人,您可一定得收下,都是我等的心意。”
“是啊大人,您万不能推辞,不然我等也无脸面收下大人为我等讨回的公道啊。”
“对啊,大人...”
商贾们你一句我一句,一副贾琏不收不罢休的样子。
贾琏见此,不再推拒,点头应下,“那行,那诸位的好意本官就却之不恭了。
以后有什么难处,可来寻本官,本官自会为你们做主。”
后面的话主要是安这些商贾的心。
他也明白,这么坑陈达,陈达不敢找自已,但可能会找这些商贾的麻烦。
话也是说给陈达听的,我罩着这些商贾了。
他既然收了银子,那就要把尾巴解决好,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
不然以后可没人敢跟他‘合作’。
商贾们听到贾大人的话面露喜色,他们等的就是最后那句话。
这样他们才能安心。
能收到货款,也没有后顾之忧,商贾们也算称心如意了。
心中畅快,就打起其他主意来。
有一商贾就对贾琏拱手说道:“贾大人,听说香皂出自贾府,不知可有我等能效劳的地方?如能为贾大人分忧,实乃我等之荣幸啊。”
贾琏瞧了对方一眼,可真会说话,笑道:“香皂之事暂时不急,现在产量还不多,以后如果能有办法提高产量,到时就要麻烦诸位了。”
他这说的是实话,以后产量起来了,单凭贾府可铺不了多少货,还有后面可能还有其他配套产品,也需要更多人生产。
这些人就是不错的合作对象。
所以现在先结交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不麻烦不麻烦,那我等就静候贾大人佳音。”
谈完分银子之事,现在就是该怎么拿到银子了。
贾琏看了脸被打红肿的陈达,道:“陈达,你是乖乖让人把银子送来?还是本官派人上你家去?
你也可以不给,不过牢里的刑具想来你是比较感兴趣的?”
陈达被抽了几下,老实多了。
现在他也知道自已的处境,人在屋檐下,该屈就得屈。
不然怕是要吃苦头了。
于是他说道:“我吩咐我的人一声,让他回去取来。”
贾琏点头同意,让兵丁把围住的一个伙计放到陈达身边。
陈达小声在伙计耳边嘀咕几句,伙计连忙点头应下,然后就准备出门。
可惜被门口的兵丁给拦了下来,不让他出去。
贾琏摆摆手,示意让伙计离去。
他也不怕陈达搞什么幺蛾子。
反正他手里有对方的实证。
而且马上他就得把人带回兵马司。
贾琏对商贾们说道:“大家先随本官去兵马司吧,等陈达家里把银子送来,你们拿到自已的银子就可以回去了。”
商贾们先是有些犹豫,不过看自已这边这么多人,而且贾大人也不像是要对他们不利的样子,于是点头同意。
贾琏就带着陈达、商贾和兵丁们回了兵马司。
当然,留了两个兵丁,一会儿把送银子的人也带去兵马司。
回衙门也是避免一会儿陈达的家里人来把事情闹大。
能不扩大影响解决是最好的,这里面他也不是干净的。
*
贾琏一行人回到兵马司不到一个时辰,陈达的父亲就带着银票来到东城兵马司。
“大人,实在抱歉,是我家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大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啊。”陈父一见到贾琏听身旁小厮介绍后就立即赔礼道歉。
贾琏坐在椅子上微微皱眉,“陈达可不是得罪了本官,而是他犯了罪,这是他手下掌柜的供词,你可要看看?”
贾琏把供词朝桌前推了推。
陈父没有去看供词,其实出了什么事他一清二楚,回去的伙计已经跟他讲明白了。
确实是自已儿子想着打探香皂的配方,结果人被贾家逮了个正着。
于是这才带着银子急匆匆赶来,免得儿子遭罪。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我儿不懂事,起了好奇心,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陈父又急忙拱手赔罪,他可不能让儿子把偷盗强夺他人秘方这个罪名坐实,对方要是普通人倒还无所谓。
可对方是贾家,还落到人家手里,怕是得让女儿去求求王爷了。
贾琏越听越不爽,不想跟对方谈秘方之事了,说道:“这事先不谈,你儿子欠银子的事你知晓了吧?先把这事解决了,人家还等着收银子呢。”
陈父听后急忙把一叠银票从怀里取出来,放到贾琏身旁桌上,“带来了,带来了,一共一万四千两,还望大人放过我儿,回去后一定对他严加管教。”
贾琏看了看银票,示意边上的陈其点一下。
他则对陈父道:“这不是本官放不放过他的问题,一码归一码,这些银子是他欠供货商家的。”
想他这么轻易放过陈达?
想屁吃呢?
自已费心费力给商贾们讨回银子,收点儿好处怎么了?
这不应该是自已应得的吗?
想这么抵掉陈达盗取秘方之事?算盘打得可真响。
陈父听贾琏说的话心中就是苦笑。
看来想轻易揭过此事是不行啊。
他也知道儿子实际没欠那么多货款,这里面有一半是给面前大人的。
可对方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也没办法。
现在儿子人都被抓到这兵马司牢狱中来了,他更是不敢闹腾。
陈父想了想,既然现在把人弄不出去,那也不能让儿子在狱中受刑,于是又从袖口里取出来一千两银票,放到桌上说道:
“还望大人宽容,容在下去看看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希望大人不对他动刑。”
这点儿要求,贾琏还是同意的,于是点头,招来门口的兵丁,让带陈父去见见陈达。
对方识趣,没提什么过分要求,看在银子的面上,对不对陈达用刑其实不重要。
陈达真要不老实,吓也能把对方吓半死。
“大人,加上后面的,一共一万五千两。”陈其数完银票,对贾琏汇报道。
贾琏点头,“去把那些商贾叫来吧。”
陈其领命而去。
商贾们这会待在待客的地方,听说银票到了,屁颠屁颠就来到贾琏这里。
贾琏让人照着之前商贾们自已写的数额发银票。
商贾们把银票拿到手,纷纷对贾琏道谢:
“多谢大人为我等做主。”
“是啊,大人说到做到,行事痛快,真是我等百姓之福。”
“以后大人有何吩咐,我等一定尽心尽力。”
对于这些夸奖,贾琏一一笑纳,他确实是把银子拿来了嘛。
跟大家寒暄几句,贾琏让陈其把商贾们送出去。
他则一个人数着银票。
八千两啊。
就自已几句话的事。
权力啊。
现在虽然他不缺银子,但也还是有些感慨。
最开始时为了三千五百两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
果然出来做官是对的。
手中有权力,什么得不到?
收起银票,悠哉喝着茶水。
没一会儿,陈其进来说陈达的父亲也离开兵马司了。
贾琏没在意陈父。
对方多半是要去找她女儿,找忠顺王爷说情。
他倒是要看看忠顺王爷到底会不会帮忙。
这也是他没一来就对陈达动刑的原因,他也怕忠顺王爷真上心。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亲王,自已现在没那实力对抗,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但面子可以给,陈达该付出的还是得付出,不然以后谁都敢来觊觎自已的香皂。
不再想陈达的事,贾琏倒是看了陈其一眼。
陈其自从成为他的心腹一直都兢兢业业,安排给对方的事都做的很好,对自已也很忠心。
这让他在衙门里少操不少心。
对方的婆娘也一直在王熙凤嫁妆铺子里做事,听王熙凤说也是个踏实肯干的。
现在这东城兵马司只有三个副指挥,上面兵部也还没安排人来。
之前的正指挥调走,自已顶了正指挥位置。
现在治安房一直是由自已亲自把控,还没有副指挥。
既然如此,何不帮陈其买个副指挥给他做。
自已亲自举荐,再加上银子开路,想来问题不大。
这也算是对陈其的回报。
跟自已一场,银子赏赐是一回事,还有官做,那就大不一样了。
这也是千金买马骨,见跟着自已有这么大好处,今后也能吸引别的人才不是。
而且银子也不用自已掏腰包。
东城兵马司现在不缺银子,兵马司的银子用来买兵马司的官。
很正常,没毛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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