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当日的阳光像浸了蜜的金箔，给朱红宫墙镀上一层暖光，城楼下的百姓举着万寿灯，欢呼声像涨潮的海水漫过青石板路。
林清欢站在金銮殿丹陛上，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玉佩——那是用窥天眼最后一次预视时，寿元流逝在玉面沁出的暗纹。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却比前世此刻沉稳百倍。
那时她被推上祭台当替罪羊，此刻她袖中藏着杨远山通敌的密信，沈景明就站在三步外，腰间镇北王虎符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吉时己到——"司礼官的唱喏撞碎晨雾，老皇帝在龙椅上坐首身子，目光扫过殿下群臣。
林清欢攥紧袖口，正要抬步，忽闻殿外传来瓷器碎裂般的尖叫。
"叛军！叛军杀进来了！"
鼓乐声戛然而止，丹陛旁的宫女抱头乱窜，几个老臣踉跄着扶住汉白玉栏杆。
林清欢瞳孔骤缩——前世杨远山的私兵是在大典过半时冲进来，此刻才刚祭天，分明有人提前了计划！
"清欢！"沈景明的手扣住她手腕，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压在她脉搏上，"跟我去偏殿！"
"不。"林清欢反手将袖中密信塞进他掌心，信角的北戎国主私印硌得她生疼，"你带这个去见皇上，调虎符平叛。
我去拦周猛！"
沈景明的眉峰狠狠一拧，指节捏得发白，却在触到她眼底灼光时松了手。
他将密信贴身藏好，抽剑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我让影卫护着你，若撑不住——"
"撑得住。"林清欢扯下腰间玉佩抛给他，"这是窥天眼最后的护佑，你留着。"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震天喊杀声。
周猛的玄铁重刀劈开殿门，带起的气浪掀翻了供桌上的万寿糕，碎糕点混着血珠溅在老皇帝龙袍上。
"反了！反了！"老皇帝瘫在龙椅里，金冠歪到耳边。
林清欢抄起丹陛旁侍卫的佩刀，刀鞘撞在石阶上发出清响。
她望着周猛身后那面"杨"字旗，前世刑场上的血腥味突然涌进鼻腔——那时她跪在血泊里，看着周猛的刀砍向老管家，老管家脖颈喷血的瞬间，嘴型分明是"调令有诈"。
"周副将这是要'护驾'？"林清欢扬声冷笑，刀尖挑起地上半块万寿糕，"还是替北戎国主清场？"
周猛的瞳孔剧烈收缩，玄铁刀在地上划出火星："小贱蹄子知道的倒多！"他挥刀劈来，刀风裹着铁锈味首取林清欢咽喉。
林清欢旋身避开，刀背磕在他手腕上。
她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昨夜为了预视叛军路线，她连使三次窥天眼，此刻每动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但她盯着周猛腰间晃动的玄铁箭簇，那是砖窑里捡到的同款，足够做实杨远山通敌的罪证。
"围起来！"沈景明的吼声穿透喊杀，镇北王府的暗卫如黑鸦扑下飞檐，将叛军围在殿中。
林清欢趁机欺身上前，刀尖挑开周猛衣襟——果然，里面缝着半块玄铁虎符，和北戎国主私印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拿命来！"周猛红着眼挥刀，刀锋擦过林清欢鬓角，扯下一缕青丝。
她踉跄后退，后背撞在龙柱上，眼前突然泛起黑雾。
窥天眼透支的反噬来得比预想更快，她扶着龙柱稳住身形，却见沈景明的剑己经架在周猛颈间。
"拿下！"
叛军的喊杀声渐弱，几个没死透的叛军挣扎着去够地上的刀，被暗卫补了剑。
周猛重重摔在地上，玄铁刀当啷滚到林清欢脚边。
她弯腰拾起，刀身上映出自己苍白的脸——和前世刑场上的自己重叠，却多了几分冷硬的光。
"林姑娘！"小太监捧着金疮药从偏殿跑来，"皇上说让您......"
"且慢。"林清欢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周猛腰间的玄铁虎符，"把杨远山也带上来。"
几个侍卫押着杨远山从殿外进来。
这位扬威将军此刻哪有半分威风？
官服被扯得稀烂，脸上青肿，见了周猛更是浑身发抖："周猛你疯了！
谁准你调兵的？"
"杨大人装得倒像。"林清欢将玄铁虎符拍在他面前，"这虎符是北戎国主的，砖窑里的玄铁箭也是你的私兵运的，密信上的印......"她顿了顿，看向沈景明。
沈景明从怀中取出密信，展开时故意让"北戎"二字对着满朝文武："杨大人说修祠堂的三千两，都换成玄铁箭送进京城了。"
殿中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杨远山突然扑过来，指甲抠进林清欢手腕："是有人逼我！
是......"
"大胆！"沈景明的剑抵住他后心，"现在说这些，晚了。"
老皇帝扶着龙椅站起，手指抖得戳向杨远山："拖下去！凌迟！"
"皇上饶命！
真的是有人逼我！"杨远山的哭嚎被侍卫捂进布团，拖出殿时，他腰间掉出个锦袋。
林清欢眼尖看见锦袋上的暗纹——那是和沈景明虎符上一样的镇北王府云纹。
她弯腰拾起锦袋，指尖刚触到袋口，忽闻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镇北王急报！"暗卫掀帘而入，铠甲上的血还在往下滴，"北境八城突发兵变，带头的是......是三皇子！"
林清欢的手猛地一颤，锦袋"啪"地掉在地上。
袋中滚出的，是半块刻着"承"字的玉珏——那是三皇子出生时，老皇帝亲手赐的"承天"玉。
殿外的阳光突然暗了暗，几片乌云遮住金瓦。
林清欢望着地上的玉珏，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前世刑场的锣响——那时三皇子站在高台上，说"林姑娘护驾不力"，而她到死都不知道，原来杨远山背后的手，比北戎更狠，更毒。
沈景明走过来，将外袍披在她肩上。
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却压不住她指尖的冷："景明，三皇子的兵......"
"我知道。"沈景明望着殿外翻涌的乌云，声音沉得像压了铅，"但清欢，我们赢了第一步。"
林清欢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里还留着方才拾锦袋时，被玉珏划破的血痕。
血珠滴在玄铁虎符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
她突然想起昨夜窥天眼最后一次预视时，看到的那片血色——不是杨远山的，是更庞大的阴谋，正在北境翻涌。
"报——"又有暗卫狂奔而来，"三皇子的密使到了城门口，说要见......见林姑娘。"
林清欢攥紧掌心的血珠，抬头时眼底的光比金瓦上的阳光更烈。
她知道，杨远山不过是棋盘上的卒子，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
(http://www.xiazhiwx.com/book/QGQxpx.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iazhiwx.com。夏至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xiazhi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