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暖阁里,炭盆烧得正旺,却掩不住林清欢指尖的凉意。
她捏着暗卫刚送来的密报,"张德今夜子时出城"几个字被烛火烤得发卷,像团要烧穿纸背的火。
"景明。"她转身时,狐裘下摆扫过沈景明的玄色箭袖,"睿亲王要灭口了。"
沈景明正在擦拭玄铁匕首,闻言指节一紧,刀刃在案几上划出半寸深的痕:"暗卫探到他雇了三波死士护车,走的是沧州道。"他忽然握住林清欢的手,掌心还带着习武人的薄茧,"我带雪狼卫截他,你去赵府——张德在丞相府当差三年,定有后手。"
林清欢垂眸看交握的手,指腹轻轻蹭过他腕间那道旧疤。
那是去年秋猎替她挡熊留下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跳动。"好。"她抽回手,将密报折成小方块塞进袖口,"我要知道他这三年替谁递过话,动过哪些账。"
院外传来马蹄声,沈景明的玄驹在雪地里刨出个浅坑,鞍上的银枪映着月光,冷得扎眼。
他翻身上马时回头,雪粒打在他眉骨上,融成水珠:"两个时辰后,城门外见。"
林清欢望着马队消失在巷口,转身对候在廊下的绿竹道:"备车,去赵府。"
赵府后门的老榆树下,李妈正往炭炉里添煤,见林清欢的马车碾着雪进来,手里的铜铲"当啷"掉在地上。
她缩着脖子要跑,却被绿竹一把扣住手腕——这丫头跟了林清欢半年,腕力早练得像铁钳。
"李妈。"林清欢踩着积雪走近,绣鞋尖碾过块碎冰,"张德上个月往你屋里塞了两坛女儿红,坛底压着张地契。"她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纸,"西首门外五亩良田,够你儿子娶三房媳妇了吧?"
李妈的脸瞬间白过雪,膝盖一弯就要跪:"林姑娘饶命!
那杀才拿我儿子的命逼我...他说我要是不把账房的钥匙模子给他,就往我儿子的茶汤里下鹤顶红!"她抖得像筛糠,指甲在雪地里抠出几道血痕,"他早被睿亲王府的人买了!
去年春里赵大人查盐引案,是他把账册页码撕了;上个月您让查的漕运亏空,也是他往账簿里掺了假账!"
林清欢盯着她颤抖的嘴唇,喉间泛起腥甜——这是窥天眼用多了的征兆。
她强压下眩晕,追问:"他偷的证据是什么?"
"是...是赵大人整理的杨远山通敌清单!"李妈突然拔高声音,"他说睿亲王要在大典前烧了那东西,让您在陛下面前出丑!"
林清欢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怪不得前日赵丞相说账房少了个铜匣,原来不是失窃,是有人故意转移视线。
她摸出帕子擦了擦李妈的脸:"你儿子在城西药铺当学徒?"见李妈猛点头,又道,"今夜亥时让他回家,我派暗卫守着。"
李妈突然重重磕了个头,额头在雪地上砸出个血印:"林姑娘,张德那车货里还藏着封信!
是睿亲王的人写的,说'事败则焚,勿留口实'!"
林清欢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转身时,袖中密报被攥得发皱——原来沈景明截的不只是证据,更是睿亲王的命门。
与此同时,城门外的雪越下越急。
张德掀开车帘,看着堵在路中间的雪狼卫,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摸向腰间的短刀,却被暗卫从车顶扑下,膝盖重重压在他后心:"张爷,世子爷等您多时了。"
"放屁!"张德拼命挣扎,腰间玉佩"德"字撞在车板上,"你们敢动我?
睿亲王府..."话音未落,沈景明的银枪己经抵住他咽喉。
"睿亲王?"沈景明扯下他的狐裘,在夹层里摸出个油纸包,"他昨夜给你的信,说'送张德去南洋,勿留活口'。"他捏着信笺在张德眼前晃了晃,"张爷,您猜是南洋的海深,还是大牢的井深?"
张德的脸瞬间灰败。
他突然笑起来,血沫混着雪水从嘴角淌下:"你们就算拿到清单...杨大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沈景明反手用枪柄砸晕他,将油纸包塞进怀里。
抬头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雪地上一串马蹄印首通营地——是林清欢的马车。
营地的大帐里,众人围着火盆,目光全锁在林清欢摊开的清单上。
赵丞相的手指抖得厉害,指甲几乎要戳破纸:"这...这是杨远山给北狄送粮草的凭证!"
"还有这个。"沈景明将张德身上搜出的信笺拍在案上,"睿亲王参与其中的铁证。"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暗卫掀帘而入,雪水顺着斗篷往下淌:"林姑娘,杨府的马车半个时辰前进了宫,听说是给太后送补药。"
林清欢的手指在清单上顿住。
她抬头看向沈景明,后者眼中也燃着簇火——太后最信杨远山的夫人,而大典的玉玺,此刻正供在承天殿的偏殿里。
"还有多久到辰时?"她问。
"一个半时辰。"沈景明摸出怀里的怀表,"足够我们把证据呈给陛下。"
林清欢站起身,玄色裙裾扫过满地雪水。
她望着帐外渐亮的天色,嘴角勾起抹冷笑:"杨远山要反击?
那便让他看看,什么叫逆命。"
帐外的号角突然吹响,惊起一群寒鸦。
林清欢握紧腰间的玄铁剑,剑鞘上的云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这一剑,该刺向那片压了她两世的阴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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