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蹲在洞窟里，指尖刚触到布包的粗麻边缘，后颈忽然泛起细密的凉意。
他垂眸瞥向水潭——倒映中，玄炉的星纹正从第八窍往第九窍缓缓攀爬，像极了幼蛇蜕皮时的蠕动。
“该动真格的了。”他低笑一声，指腹擦过香囊上的火焰绣纹。
前日那老妇塞给他时，他原以为不过是普通绣品，此刻玄炉在丹田微微发烫，第六窍自动展开解析：棉线浸过青柏汁防蛀，内里填着半把碎月草——恰好能中和毒雾的腐气。
他解下腰间的赤纹剑横放身侧，剑刃映着洞顶滴落的水珠，将他的面容割成明暗两半。“枢机，”他轻声唤道，“第西窍的幻息纹路，能叠加几种灵气波动？”
炉身突然震颤，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识海响起：“三重。”是枢机的声音，比昨日清晰了几分，“但需以灵草为引，寒玉锁魂。”
林昭瞳孔微缩。
他早料到玄炉的器灵在苏醒，却没想到这么快。
他快速解开布包，半块寒玉在昏暗中泛着幽光，三株灵草的茎脉上还凝着夜露——这是他昨夜从追兵储物袋里顺来的，此刻正被玄炉的星纹笼罩，表面浮起细密的金色纹路。
“疗伤、解毒、增益。”他将灵草按顺序排开，指节在石地上敲了敲，“丹修最耐不住同类气息，云无尘那毒丹修的，闻到解毒丹火怕不是要发疯。”
洞外的风突然灌进来，吹得布包的边角猎猎作响。
林昭的手指顿在半空中——他察觉到了，洞窟外十丈处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像游丝般缠在枯枝上。
他没抬头，只是加快了动作：将寒玉碾成粉末撒在香囊里，碎月草混着灵草汁液揉成膏状，最后用玄炉第七窍的星纹在香囊内侧刻下三圈螺旋纹路。
“成了。”他将香囊攥在掌心，能感觉到灵气在布料下翻涌，像活物般想要破茧而出。
这时洞外的气息突然近了些，带起一片枯叶擦过洞壁，发出“沙沙”的轻响。
林昭抬头，正看见一道灰影掠过洞口。
那身影裹在褪色的道袍里，腰间挂着个青铜笔洗，发须皆白却不见半分老态，此刻正站在洞外的老松树上，目光透过藤蔓缝隙首首落在他掌心的香囊上。
“前辈。”林昭站起身，赤纹剑的剑柄在掌心沁出冷汗。
他本想动手，却见那灰衣人冲他摇了摇头，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地面——竟是在说“我只看，不插手”。
林昭盯着他看了三息，玄炉突然在丹田轻鸣。
他心中一动：这灰衣人身上没有敌意，反而有股熟悉的炉火气，像极了十年前他在山神庙见过的老匠头。
他收回手，继续将香囊埋进备好的陶土里：“既来看戏，便请自便。”
灰衣人林昭余光瞥见，嘴角微微扬起：有人替他记手法总不是坏事，至少能多双眼睛替他盯着药王谷。
夜色渐深时，三个裹着陶土的香囊被他分别埋进了洞窟外的三个岔路口。
他屈指一弹，玄炉第九窍轰然运转，三股不同的丹火气息破土而出：东边的带着清苦的甘草香（疗伤），南边的混着硫磺的焦味（解毒），西边的则是清甜的灵蜜气（增益）。
“云无尘那毒丹修，闻到解毒的气息怕是要跳脚。”林昭拍了拍手上的土，转身钻进洞窟后的密道——这是他方才用赤纹剑劈开岩壁发现的，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却正好能绕开所有岔路。
次日清晨，山风里飘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昭趴在密道的缝隙里，看着云无尘带着二十多个弟子冲进山谷。
紫萝的青裙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她捏着个青铜罗盘转了两圈，突然皱眉：“师兄，这气息......像是人为布的幻阵。”
“幻阵？”云无尘的乌木毒牌在掌心转得呼呼作响，“那小崽子能布什么幻阵？
他连筑基都没到！
分三队，东边疗伤、南边解毒、西边增益，全给我搜！“他甩袖指向三个岔路口，”谁先找到林昭，我赏他十颗固元丹！“
弟子们轰然应诺，三拨人如恶狼般扑进不同的小路。
紫萝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跟着西边的队伍跑了——她知道云无尘的脾气，此刻劝他无异于撞铁板。
林昭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这才从密道里钻出来。
他站在山梁上，望着被晨雾笼罩的山林，轻声道：“这招，下次还能用。”
话音未落，一阵风卷着枯枝从他脚边掠过。
他低头，发现枯枝上缠着半片红色碎布——像是某种旗帜的边角，染着暗红的血渍。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记得，赤影盟的人总爱穿红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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