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踩着枯枝走出火山口时,山风正卷着硫磺味往领口钻。
他能听见身后裂隙里传来云无尘压抑的咳嗽声,混着药老压低的安抚:“少主且息怒,那小子受了透骨钉余毒,撑不过十里——”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
玄炉在丹田处微微发烫,第七道星纹正随着心跳明灭。
昨夜与云无尘交手时,他故意让赤纹短剑的剑鸣弱了三分,又在接下透骨钉时运功震得掌心渗血——这些破绽,足够让自负的药王谷少主认定他是强弩之末。
“昭哥?”腰间剑鞘突然轻颤,细若蚊蝇的嗡鸣裹着灵气钻进耳中。
是赤纹剑在提醒。
林昭脚步微滞,余光瞥见左侧灌木丛里有细碎的枝叶晃动。
他故意踉跄半步,手掌虚虚按在胸口,指缝间渗出一丝暗红——方才用玄炉逼出的透骨钉余毒,此刻正好做戏。
“追!”云无尘的怒吼炸响在身后。
林昭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身后的毒雾肯定散得比岩浆蒸发还快。
他低笑一声,加快脚步往山林深处掠去,靴底却刻意踩断几根枯藤,让动静大得像头受伤的熊。
“紫萝师姐,那小子的气息在变弱!”药王谷一名外门弟子兴奋地拽了拽紫萝的衣袖。
紫萝望着林昭摇晃的背影,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玉牌上刚刻的火纹。
方才在火山口,那青年收剑时衣摆带起的风里,她分明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檀木香——那是玄炉淬灵时才会有的清冽,绝不是受伤修士该有的气息。
“他在演。”她低声道,目光却没阻止师弟们追上去。
云无尘此刻正擦着嘴角的黑血,腰间的毒囊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这小子最恨被人看轻,当年在试毒峰被大长老说“急躁如稚子”,他能连着三个月往毒蜂窝里钻。
如今被个散修当众刺伤,不追出百里怕是睡不着觉。
林昭的耳力早捕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拐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出现条狭窄山谷,两侧岩壁如刀削,古木横生的树冠将天光割成碎片。
玄炉突然发烫,第七窍星纹“嗡”地亮起,眼底顿时浮起淡蓝色的地形投影——左侧第三棵老松的根系下有块松动的岩板,右侧峭壁间嵌着半枚废弃的符钉,正适合做引爆节点。
“宿主,若将爆炎符钉埋在松根下,再用铁链连接岩壁符钉......”枢机的声音在识海响起,“谷口风势特殊,连锁震荡能将追兵分隔成三截。”
林昭摸出怀中的三枚爆炎符钉,指腹蹭过符纸上细密的雷纹——这是前日在黑市用半块寒铁换的,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他猫腰钻进灌木丛,将符钉分别按进松根、岩缝和枯井里,又解下腰间那截从矿洞捡的铁链,绕着三枚符钉结成网状。
末了,他扯下片衣襟擦手,故意让半枚符钉的尾线露在枯叶外。
“出来!”云无尘的声音己经到了谷口。
林昭深吸口气,踉跄着从树后走出,额角挂着汗,赤纹剑的剑柄在掌心沁出湿痕。
他望着对面那抹绣着药葫芦的青衫,突然笑了:“云少主要是累了,不妨坐下来喝杯茶?”
“找死!”云无尘指尖弹出七团幽绿丹雾,蚀骨毒气裹着腐肉味扑面而来。
林昭早有准备,喉结动了动——清息丸的凉意在丹田炸开,神识瞬间清明。
他反手拔剑,赤纹剑离鞘时带起刺目火光,剑气裹着玄炉的星纹气息,首取云无尘面门。
“当!”云无尘仓促祭出乌木毒牌格挡,虎口震得发麻。
他这才惊觉林昭的气息比方才更稳,哪里有半分受伤的模样?“你——”
“轰!”
林昭的左脚突然跺在松根处。
玄炉第六窍星纹轰然运转,三枚符钉同时引爆。
火光裹着气浪掀翻枯井,铁链瞬间绷首如钢索,将冲在最前的两名外门弟子扫得撞向岩壁。
紧接着,松动的岩板“咔嚓”断裂,数块磨盘大的巨石从峭壁坠落,精准砸在追兵中间,将队伍截成三段。
“师姐小心!”紫萝耳边响起惊呼,她本能地拽住左右两个师弟,足尖点着树干跃上树梢。
下方传来云无尘的怒吼:“给我追!
别让他跑了!“可被巨石砸中的弟子正捂着腿惨叫,毒雾在震荡中散成乱麻,哪里还追得上?
林昭借爆炸的烟尘掩住身形,玄炉第八窍悄然运转。
他能感觉到周身灵气被炉身缓缓吸纳,连呼吸都变得若有若无。
等云无尘的毒牌扫开烟雾时,山谷里只剩一截被剑气削断的枯枝,和岩壁上一道新鲜的剑痕——“凡修亦可斩天骄”,八个字在石屑中若隐若现。
“林昭!我云无尘不扒了你的皮——”
怒吼声被山风撕成碎片。
林昭己经钻进密林深处,玄炉在怀中轻鸣,星纹流转的速度比昨夜快了三倍。
他摸了摸腰间的赤纹剑,剑鸣渐弱,倒像是在催促什么。
暮色漫上来时,他在一处布满青苔的洞窟前停住脚步。
洞顶的钟乳石滴着水,在地面积成小潭,倒映出他微扬的嘴角。
林昭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个布包,粗布下露出几截灵草、半块寒玉,还有枚绣着火焰纹的香囊——那是前日在黑市替老妇修药锄时,她硬塞给他的谢礼。
“明早该试试给这香囊淬灵了。”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拂过香囊上的针脚。
潭水倒映的影子里,玄炉的星纹正从第八窍往第九窍缓缓延伸,像极了某种即将苏醒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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