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昭己蹲在长老院后巷的老槐树上。
他的外袍前襟还沾着昨夜的血渍,被露水浸得发硬,贴在胸口像块冰。
指腹反复着怀里的符纸卷,那是他用封灵术封存的护腕,此刻正透过粗布传来细微的灼烫——是符纸在提醒他,证据还活着。
“三日前族会,林老爷子问我‘守阁十年,可曾读过《青冥剑谱》’时,眼神扫过我腰间的玉笔。”林昭盯着长老院东厢的雕花窗,喉结动了动。
那支玉笔是母亲临终塞给他的,笔杆刻着朵半开的莲,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
他记得当时林广长老替他解围:“昭儿抄经时总带着笔,许是习惯了。”
窗内传来烛火噼啪声。
林昭翻身跃下树,脚尖点过青石板时特意避开第三块——那是块松动的,会发出“吱呀”响。
他摸出怀里的信笺,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孩童所写:“昨夜刺客护腕刻‘辰’,东墙密道有痕,林虎可证。”
指节刚要叩窗,门闩突然“咔嗒”一声。
林昭瞬间贴紧廊柱,连呼吸都凝成了线。
门内走出个端铜盆的小书童,揉着眼睛往院外走。
林昭借着晨雾绕到窗下,将信笺和符纸卷轻轻塞进窗缝。
符纸刚触到木棂,屋内便传来“哗啦”一声——是茶盏被碰倒的响动。
“谁?”
林昭心一紧,转身就往巷口跑。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却在拐弯处猛地刹住,躲进卖早点的担子后。
等那脚步声追出巷口,他才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摸出怀里最后半块炊饼啃起来。
饼渣落进领口,痒得他首皱眉:“得让阿福婶多留两个饼了,今日怕是要饿到晌午。”
林广捏着符纸的手在发抖。
他刚掀开信笺,“林辰”二字便刺得他眼皮首跳。
再展开符纸卷,那枚染血的护腕“当啷”落在案上,内侧的“辰”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正是林家长房嫡子林辰的私印。
“王七!”他拍案低喝,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半盏。
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七掀帘而入时腰间的铜铃还在响:“长老。”
“昨夜东墙遇刺案,你去查。”林广将护腕推过去,“重点查这东西的来历,莫要打草惊蛇。”
王七的指尖刚碰到护腕,瞳孔便缩了缩——这护腕的材质是玄铁掺灵玉,整个林府只有长房能拿到。
他垂眸应了声“是”,转身时袖中滑出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近三月林府的出入记录。
东墙根下,王七蹲得腿发麻。
他的指尖沾了点墙缝里的土,放在鼻下嗅了嗅——有铁锈味,是血渗进去的。
“昨夜那刺客,左手藏了银针。”林虎抱着刀站在旁边,浓眉拧成个结,“要不是昭哥儿提醒,老子这脖子怕是要多几个窟窿。”
王七抬头看他:“你确定是林昭先喊的‘刺客’?”
“那还有假?”林虎拍着胸脯,“那小子从墙顶摔下来,撞得我胸口生疼,转手就拽住我袖子喊人。
要不是他,我还当是哪家的野猫上墙了。“
王七点头,低头在本子上画了道线。
他的目光扫过墙根的草丛,突然顿住——那里有片草叶被压得发蔫,叶尖挂着点金属反光。
他弯腰拾起,是枚拇指大的铜牌,背面同样刻着“辰”字。
“有意思。”王七将铜牌收进袖中,嘴角勾起半分笑。
演武场的晨练声像炸开的蜂群。
林昭站在石墩上,指尖凝着团跳动的火焰。
这是改良后的“星火术”,普通弟子只能凝出豆大的火苗,他的却有拳头大小,边缘还泛着金红。
“看好了,引气要从丹田走任脉,别总想着往指尖冲。”他屈指一弹,火焰“咻”地窜上三丈高,在半空绽开像朵小红花。
周围的庶子们倒吸冷气,几个胆大的凑过来摸他的指尖:“昭哥这火咋不烫手?”
“火候到了自然不烫。”林昭笑着缩回手,目光扫过人群后的林府二长老。
那老头正捻着胡子点头,他心里一松——昨日在藏经阁多抄了三遍《御火诀》,熟练度从“初学(120/300)”跳到“小成(287/500)”,看来是见效了。
演武场的锣声刚响,林昭的面板突然亮起:“玄阳炼气诀(入门213/500)”。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笔,笔杆上的莲纹似乎更清晰了些。
林辰的书房里,茶盏碎片扎进了阿鬼的脚。
“你说王七去了东墙?”他揪着阿鬼的衣领,鬼面护腕在对方颈间划出红痕,“那护腕不是说烧了吗?”
阿鬼的喉头动了动:“属下去查过,墙缝里的密道...被人动过手脚。”
“废物!”林辰甩了他个耳光,“去把城南的账册烧了,要是再漏点风声——”他盯着阿鬼腕上的鬼面纹,“你知道后果。”
阿鬼退到门口时,袖口掉出枚铜牌。
林辰刚要喝骂,院外突然传来喧哗:“王七大人说要查账!”
他的脸瞬间煞白,转身抓住阿鬼的肩膀:“你是不是被盯上了?”
阿鬼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腰间的短刀。
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照见他后颈的红点——那是追踪符的印记。
议事厅的檀香味呛得林辰眼眶发酸。
他盯着案上的护腕和铜牌,喉结动了三动才挤出句话:“这是有人栽赃!”
林老爷子坐在主位,银须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的目光扫过林广,又扫过林辰,最后落在护腕的“辰”字上:“栽赃?
你房里的玄铁护腕,能有几人见过?“
林广将符纸推过去:“这封灵术,是藏经阁的秘术。”他的声音像浸了冰,“能偷学的人...不多。”
林辰的膝盖开始发抖。
他想起昨夜阿鬼被王七带走时的眼神,想起演武场里那些庶子看林昭的目光,突然觉得嘴里发苦——原来从他派阿鬼去堵林昭的那一刻,这局就己经开始了。
“此事需从长计议。”林老爷子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人心上,“林辰,即日起暂停你一切职务。”
议事厅外的梧桐树上,林昭摸了摸腰间的玉笔。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阳光透过叶缝照在他脸上,将嘴角的笑染得发亮。
他听见厅内传来林辰的怒吼,却只轻轻吹了声口哨——明天的藏经阁,该换他去抄《筑基要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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