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靴底碾过一片枯叶时，耳尖微微一动。
风里的寒意不对。
方才在藏经阁抄录《玄阳炼气诀》时，他分明感应到体内真元己凝练如线，可这夜风卷着槐叶掠过脖颈，竟比往日更刺人三分。
他垂眸盯着脚边那片被风卷得打着旋儿的枫叶——七道叶裂，每道裂痕都与月光呈三十度角，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着跳圆舞曲。
“是引我往巷尾去。”他指尖着袖中那片画了箭头的枫叶，喉结动了动。
三日前族会上林辰摔翻木凳的巨响还在耳边，那嫡子涨红的脸与“走着瞧”的咬牙声，此刻全化作后颈的刺痒。
青石板的回音突然变轻了。
林昭脚步未停，右手却己悄悄扣住腰间玉笔。
笔杆是百年沉水香木所制，此刻被掌心焐得温热，倒像在提醒他：这东西抄经时是笔，戳人时...也是笔。
“唰——”
破空声从头顶斜刺里劈下！
他本能地偏头，月光下一道寒芒擦着耳垂划过，带起一缕发丝。
林昭瞳孔骤缩，看清那是柄淬了乌光的匕首，握刀的手裹着黑布，腕间系着半枚青铜护腕——护腕上刻着只张牙舞爪的鬼面。
“阿鬼？”他想起族中暗卫闲聊时提过的“鬼面刺客”，心下顿时一沉。
这杀手组织向来讲究“见血封喉”，能被林辰请来，看来那嫡子是真动了杀心。
“倒有些眼力。”头顶传来沙哑男声，黑影如夜枭般落地，黑衣下摆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阿鬼的脸藏在黑巾后，唯余一双眼睛泛着冷铁似的光，“林三公子让我带句话——”
话音未落，匕首己再次刺来！
林昭不敢硬接，侧身往墙根闪去。
可这刺客的步伐诡谲如蛇，竟比他快了半分！
匕首尖擦着他锁骨划过，在粗布外袍上割开道血口。
“疼！”他倒抽冷气，却在疼痛中福至心灵——体内《玄阳炼气诀》的真元正顺着经脉翻涌，像条被惊醒的火蛇。
他想起抄录经文时面板提示的“轻身术·初识（0/150）”，咬着牙将真元往脚底引。
青石板突然变得滑不留手。
林昭踉跄着打了个旋儿，竟真顺着墙根“滑”出三尺！
阿鬼的匕首擦着他后背刺进砖墙，“咔”地嵌进半寸。
“有点意思。”阿鬼的黑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左脸狰狞的刀疤，“但练气三层的废物，凭什么——”
“凭这个。”林昭打断他，右手玉笔猛然拍出。
这是他抄录《玄阳掌诀》时领悟的“虚阳拍”，虽未大成，却因抄录时真元浸润笔杆，此刻拍出竟带起淡金气劲。
阿鬼没料到他会反击，慌忙抬臂格挡，护腕与笔杆相撞，发出金铁交鸣。
“咳！”林昭被震得虎口发麻，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他瞥见面板上“轻身术”的熟练度突然跳到“32/150”，心跳顿时快了几分——原来实战也能涨熟练度？
阿鬼显然也被激怒了，从腰间摸出枚黑铁弹丸往地上一砸。
“噗！”
浓烟腾起的瞬间，林昭被呛得眯起眼。
他想起藏经阁典籍里提过的“迷烟弹”，忙屏住呼吸，借着记忆中的地形往暗巷钻。
可刚跑两步，后腰突然撞上块硬邦邦的东西——是巷口那口废弃的井栏！
“天助我也。”他咬牙翻上井栏，借着井边青苔滑进窄巷。
这里是他从小躲族中孩童欺辱的地方，七拐八弯的墙缝里还嵌着他十二岁时刻的“昭”字。
“站住！”阿鬼的声音在身后炸响。
林昭不敢回头，从怀中摸出半卷《青风步》残页。
这是他偷抄的低阶身法，此刻在月光下摊开，墨迹竟泛着淡淡青光——系统面板突然跳出提示：“抄录《青风步》，熟练度+20！”
他脚步一轻，竟真如青风般掠上半人高的矮墙。
背后传来衣料撕裂声，是阿鬼的匕首划破了他的裤脚。
林昭心一横，顺着墙顶往前窜，瓦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倒像在给他打拍子。
“轻身术·初识（87/150）”——面板上的数字让他眼底发亮。
“什么人？”
前方突然传来断喝。
林昭一个不稳从墙顶摔下，正好撞进个结实的怀抱。
抬头一看，是夜巡的护院林虎。
这彪形大汉腰间佩刀半出鞘，刀光映得他浓眉倒竖：“林昭？
深更半夜跑什么——“
“刺客！”林昭反手拽住他的衣袖，往身后一指。
浓烟中，阿鬼的身影己近在咫尺。
林虎瞳孔一缩，终于看清那黑衣人的鬼面护腕，骂了句“奶奶的”，抽刀便迎了上去。
“小心他左手！”林昭边跑边喊。
他记得方才交手时，阿鬼左手袖管鼓胀，像是藏着什么。
话音未落，阿鬼的左手突然弹出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林虎早有防备，横刀一挡，银针“叮”地撞在刀面上。
趁这空档，林昭钻进墙缝里的密道——这是他十二岁时为躲追打，用捡来的碎砖一点点撬出来的。
密道里霉味呛鼻，林昭靠着墙滑坐在地。
他摸出随身的小瓷瓶，倒出两颗止血丹吞下去，这才感觉胸口翻涌的气血平复些。
月光从密道顶的裂缝漏进来，照在他手中半枚护腕上——方才与阿鬼交手时，他故意用玉笔挑落的。
护腕内侧刻着极小的“辰”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辰，你这次，玩大了。”他低声呢喃，从怀中摸出张空白符纸。
这是他偷学的“封灵术”，虽只能封存死物，却足够将护腕作为证据。
符纸遇血自动卷起，将护腕裹成个小纸卷。
密道外传来林虎的喊叫声，渐远渐弱。
林昭摸了摸藏在怀里的符纸，感受着它透过粗布传来的温度。
他想起三日前族会上林老爷子看他的眼神——那抹似有若无的审视，此刻倒像成了他手中的刀。
“明日清晨...”他望着密道顶的月光，嘴角勾起抹淡笑。
墙缝外的更鼓声敲过三更，林昭裹紧染血的外袍，顺着密道往长老院方向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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