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箱盖被掀开的瞬间，陈默的瞳孔里倒映着三把记忆消除枪的蓝色电弧。雨水顺着枪管滴在他颤抖的睫毛上，像极了小雨化疗时输液管的反光。
"建议兑换'格斗肌肉记忆'～"系统的机械音混着雨声在耳膜上跳动，"典当价：忘记怎么给女儿扎辫子。"
陈默的指甲掐进掌心。身后巷尾传来童谣声——是那个总在垃圾站翻找玩具的流孩，正用破旧的音乐盒播放《小星星》。曲调卡在"如何把你摘下"的节点，变成尖锐的电流杂音。
"动手！"为首的雨衣人按下扳机。
陈默扑向左侧时，后颈突然传来针刺般的灼热。某种陌生的战斗本能从脊椎窜上来，他看见自己左手成刀劈向最近敌人的喉结，右手同时夺过消除枪。动作流畅得不像个送过十万单外卖的中年人。
被击中的雨衣人跪地干呕，面罩脱落露出机械义眼。虹膜上跳动着和陈默系统相同的猩红倒计时："记忆提取剩余47秒"。
"你三年前就该死在7号实验室！"那人咳着血沫嘶吼。
陈默太阳穴突地刺痛。记忆碎片像被磁铁吸附的铁屑般聚拢——白色实验服、坠楼时猎猎作响的衣角、玻璃幕墙上自己扭曲的倒影。枪柄在他掌心发烫，仿佛握着块烧红的烙铁。
"警告！记忆回溯超过安全阈值！"系统弹出全息警告框，小雨的虚拟影像在雨幕中闪烁，"爸爸别想那些！"
第二发消除弹擦过陈默耳际。他翻滚到配电箱后方，发现夺来的枪管内侧刻着微型编号：MX-07。这个前缀他在某单送往生物公司的外卖签收单上见过。
"用户现在需要的是'武器专精记忆'～"系统突然换上欢快的推销语气，"特惠价：典当女儿学会叫爸爸的那天。"
陈默的呼吸凝滞了。雨水顺着配电箱的锈痕爬进他衣领，凉意让他想起小雨第一次发烧时，那具滚烫的小身体在他怀里打颤的模样。
"换。"
剧痛从眼球后方炸开。他看见二十个月大的小雨摇摇晃晃扑过来，奶声奶气的"粑粑"变成电子噪音。再睁眼时，消除枪的每个零件都像他手指的延伸。
三声点射。
剩余两个雨衣人应声倒地。陈默踩住最近那人的手腕，扯开雨衣领口——锁骨位置烙着黑蛇纹身，下方植入的芯片正在融化。
"记忆熔炉坐标己锁定。"垂死者咧开渗血的牙齿，"苏博士在等她的...小白鼠..."
陈默的枪口抵上那人眉心。雨滴在扳机凹槽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他自己陌生的眼睛。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小雨的实时监控画面：病床上的女儿正把针管里的药水偷偷倒进盆栽。
"提醒用户～"机械音带着诡异的轻快，"您刚典当的记忆里，包含教她诚实做人的部分哦。"
垂死者突然暴起，机械义眼迸出刺目红光。陈默扣下扳机的刹那，整个巷道的雨水突然悬浮成无数晶莹的棱镜。每个水滴里都折射着不同的记忆碎片——
穿校服的苏瑶把银杏叶夹进课本；
手术台上戴着呼吸面罩的自己；
某个玻璃培养舱里漂浮的、和小雨一模一样的孩子...
枪响了。
悬浮的雨幕轰然坠落。陈默跪在血泊里，看着掌纹间游走的蓝色电弧。系统在耳畔轻笑："恭喜获得首杀成就～奖励是解锁记忆回溯功能5秒。"
剧痛袭来时，他看见白衣人从高楼坠落的完整画面——那人手里攥着被血浸透的工牌，照片分明是年轻十岁的自己。
血泊边缘，流孩的音乐盒还在断续播放。陈默伸手想关掉它，却听见塑料外壳里传来小雨的声音："爸爸这次要忘记什么呢？"
他触电般缩回手。远处传来更多的警笛声，但比警报更清晰的，是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某个外卖订单的备注栏：
"MX-7样品务必冷藏，实验体记忆保鲜期仅72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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