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指节在病房门把上凝结成青白色。
"三年前就该死在7号实验室"的嘶吼还在耳道里嗡嗡作响，而此刻透过门上的观察窗，他看见小雨正把兔子玩偶抛向空中——那只他典当三天早餐才换来的"跳跳"，现在正划着诡异的抛物线。
"爸爸！"
推门的瞬间，女儿清脆的呼喊让他鼻腔发酸。可下一秒，孩子歪着头举起玩偶："这个...叫什么呀？"
医用酒精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
"跳跳。"他蹲下来时听见膝盖咯吱响，"去年儿童节我们在抓娃娃机前排队两小时..."话尾突然蒸发在空气里。记忆像被咬掉一角的饼干，他清晰记得小雨当时穿着草莓图案的连衣裙，却怎么也想不起她拿到玩偶时的表情。
"检测到亲属记忆碎片流失～"系统的机械音从牙缝里渗出来，"友情提示：您上周典当的'骑车载女儿回忆'正在影响绑定对象。"
病床边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陈默扑向床头时，看见小雨的瞳孔正在扩散。那些他亲手喂进去的记忆胶囊在女孩血管里亮起荧光绿，将皮肤下的血管映照成诡异的地图。
"建议立即典当自身记忆补货～"系统界面弹出红色警告，"或者看着小可爱变成白痴？"
他抓起水果刀抵住太阳穴："抽我的！"
"正在扫描可典当物～"视野里浮现出旋转的记忆碎片，"推荐选项：a.初恋初吻（镇痛效果+30%）b.母亲葬礼（可兑换ICU三小时）c..."
监护仪的警报声中，他突然抓住某个闪烁的碎片——白衣人从高楼坠落的画面正逐渐清晰。
"警告！该记忆片段己标记为禁忌～"
刀尖刺破皮肤的瞬间，病房灯光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金属摩擦声，仿佛有无数齿轮在墙壁里转动。陈默抱紧抽搐的小雨，看见玩偶兔的玻璃眼珠亮起红光。
"订单编号114514记忆体己激活。"兔子裂开的嘴里伸出注射器，"根据三年前协议，请接收7号实验室遗产。"
记忆碎片突然在掌心发烫。陈默看见白衣人坠落时攥着的正是同样的兔子玩偶，而那人腕表上的日期显示——正是小雨确诊白血病的前一天。
灯光重新亮起时，玩偶安静地躺在枕边。系统界面弹出新消息："记忆熔炉坐标己更新，要看看您女儿的病历原件吗？友情价：一段父子回忆～"
小雨的睫毛颤动起来："爸爸...跳跳刚才说话了？"
陈默抹掉额头的血，发现监护仪上所有数据都恢复了正常。只有那只玩偶的右耳不知何时被染成了暗红色，像是浸透了某个坠落者的鲜血。
走廊突然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节奏精准得像心跳监测仪。陈默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记忆胶囊，听见系统发出电流杂音："检测到高级清洗者接近...苏瑶女士对典当丈夫记忆可是专业的哦～"
玩偶的左眼在这时闪烁了一下。
陈默看着女儿懵懂地捏住兔子耳朵，突然意识到更可怕的事实——小雨忘记的不只是玩偶的名字。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正在消失某种名为"父女羁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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