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电动车在雨夜里划出一道银线。
雨水顺着他的黄色头盔往下淌，在护目镜上汇成扭曲的溪流。后座的外卖箱里，三份煲仔饭正在逐渐冷却——超时十五分钟了，又要被平台扣钱。
"您有新的记忆订单。"
头盔内置耳机突然响起机械女声。陈默猛地捏紧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半米。这不是外卖系统的提示音。
全息投影在护目镜上展开，血红色的进度条正在倒计时：【71:59:23】。下面浮出一段视频：白色病床上，六岁的小雨被绑成扭曲的姿势，氧气面罩连着闪烁金属光泽的仪器。她手腕上还戴着儿童医院的住院手环。
"爸爸......"视频里的小雨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泛着不正常的银光，"他们在你脑子里装东西......"
视频戛然而止。黑色背景上浮现一行字：
【记忆熔炉蓝图换你女儿。72小时后启动记忆抽取】
陈默的呼吸凝在雨夜里。他颤抖的手指划过护目镜，调出三天前的监控画面——儿童医院307病房，空荡荡的病床上只留下几根亚麻色长发。护士站的记录显示：患者陈小雨己办理出院手续。
"不可能......"他咬破的嘴唇渗出血丝，"化疗明明还要两周......"
雨水突然变得粘稠。陈默抹了把脸，发现指缝间垂落暗蓝色丝状物——是记忆纤维，只有即将崩溃的记忆体才会分泌这种物质。上次见到这个，是前妻苏瑶提出离婚那天。
"叮！"
熟悉的机械音在耳膜深处震动。护目镜界面突然扭曲，跳出一个像素风的当铺柜台，戴着圆框眼镜的卡通掌柜咧嘴笑着：
【检测到极端情绪波动，记忆当铺2.0为您服务】
陈默一拳砸在电动车仪表盘上："又是你！上次兑换的'疼痛屏蔽'害我忘了小雨的生日！"
【但您女儿化疗时不哭了呢～】掌柜的眼镜片闪过一道红光，【新上架"空间折叠"套餐：可瞬间出现在女儿身边。特惠价：身份认知记忆】
雨水在陈默的睫毛上结冰。他想起上周送货时撞见的怪事：便利店的收银员突然抓住他喊"陈哥"，而监控显示过去三年他每天都会买同一款薄荷糖。
"兑换后......我会忘记什么？"
柜台弹出全息键盘：【请输入您的人生关键词】
陈默下意识键入"父亲"。屏幕立刻瀑布般刷出数百段记忆：第一次抱小雨、幼儿园亲子日、病床边讲恐龙故事......每条记忆都标注着【可典当】的红色印章。
"等等！"他猛地后仰，头盔撞在外卖箱上，"如果忘了我是她父亲......"
【那就更不会心疼啦～】掌柜的舌头舔过牙齿，【温馨提示：您剩余的"爱人记忆"只够兑换三次异能哦】
远处传来警笛声。陈默低头发现自己的制服正在渗血——不知何时，他的左腹多了个贯穿伤，伤口边缘凝结着黑色晶体。这是记忆交易的后遗症，上次兑换后他整整忘了自己结过婚。
"成交。"
说出这个词的瞬间，陈默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插进太阳穴。头盔里传来苏瑶的声音："你连女儿都保护不好，算什么男人？"——这是他最珍贵的羞辱记忆。
【交易成立！】掌柜的突然撕下卡通面具，露出机械齿轮组成的真容，【空间折叠启动，副作用：您将暂时成为"无名之人"】
世界像被撕开的快递盒。陈默看见自己的手指正在消失，不是透明化，而是像被橡皮擦一点点抹去。护目镜上最后闪过一行字：
【记忆余额：47% 警告：低于30%将触发人格解体】
黑暗。消毒水味。陈默出现在一个白色房间，这里比医院更冷。小雨被绑在中央的金属椅上，头顶悬着章鱼般的机械臂。她的病号服上印着"黑蛇试验体No.7"。
"爸爸？"小雨歪着头，眼神陌生，"你身上......在发光。"
陈默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流动着银河般的光点。这是空间折叠的残留效应，也是记忆正在蒸发的证据。他扑向女儿时，听见脊椎传来齿轮咬合声。
"咔嗒。"
所有机械臂突然启动。天花板裂开，降下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手里的银色装置正对着陈默的太阳穴——记忆清除器3.0，上个月新闻里报道过，黑蛇组织的标志性武器。
"客户陈默。"女人掀开兜帽，露出苏瑶的脸，"根据契约，我来收取你关于'妻子'的全部记忆。"
陈默的瞳孔剧烈收缩。他腹部伤口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闪着荧光的记忆碎片。那些碎片在空中组成一幅画面：年轻的苏瑶在实验室里，正往自己太阳穴植入黑色芯片。
"你不是离婚了......"陈默踉跄后退，"你是......"
"黑蛇组织首席记忆清洗师。"苏瑶的指甲突然变形成数据线，插进小雨的氧气面罩，"顺便告诉你，女儿的绝症是我们植入的记忆病毒。"
小雨突然剧烈抽搐。陈默脑中响起系统提示：【检测到记忆攻击！临时开放"痛觉增幅"兑换，代价：最后一段童年记忆】
他看向女儿。小雨的瞳孔正在变成和他一样的机械灰，嘴角却扬起诡异的微笑：
"没用的爸爸......你早就把'陈默'这个名字当掉了......"
陈默的视线开始破碎。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见苏瑶摘下一缕头发——那发丝在空气中组成二维码，扫出来是行小字：
【初恋记忆体Ver.2.0 生产日期：你忘记的那天】
(http://www.xiazhiwx.com/book/BtGBlB.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xiazhiwx.com。夏至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xiazhi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