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陈默的睫毛滴落在银色保温箱上。他跪在钟楼顶层的水泥地上，手指死死扣住箱盖边缘——刚才的摔倒让这个标注"生物样本"的容器裂开了一条缝。
"检测到主人格备份～"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在耳道里炸响，"建议立即销毁！"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裂缝里渗出淡蓝色冷光，照亮标签上那行小字：陈默-2019.7.24。透过缝隙，他看见六枚脑组织切片悬浮在培养液里，每片都连着细如蛛丝的神经导管。
"这他妈是什么......"
"您订购的记忆清洁服务己过期～"系统突然切换成广告腔调，"现在续费可享......"
"闭嘴！"
陈默的指甲在箱盖上刮出刺耳声响。2019年7月——那是小雨确诊白血病的月份。他颤抖着拨开更多碎片，培养舱侧面突然投影出一段全息录像。
画面里的自己穿着实验室白大褂。
"第七次人格备份完成。"录像中的"陈默"正在调试某种精密仪器，"只要小雨的脑机接口......"后半句话被电磁干扰吞没。
保温箱突然发出液压装置的嗡鸣。
"警告！记忆熔炉启动倒计时～"系统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剩余3分......"
钟楼大钟突然敲响午夜十二点。
陈默猛地回头，发现投影里实验室的墙上挂着同款时钟。镜头扫过工作台，他看见自己正在往小雨的粉色兔子发卡里嵌入微型芯片。
"爸爸？"
全息影像突然变成实时监控。病床上的小雨正在梦呓，她额头贴着同款发卡，此刻正发出和保温箱相同的蓝光。
"记忆同步率89%～"系统报出冰冷数据，"建议典当当前人格阻止......"
陈默一拳砸向投影。
画面闪烁间，他瞥见监控角落的日历——2023年9月15日。正是今天。
"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保温箱突然弹开全部锁扣。
六枚脑切片同时亮起，陈默太阳穴传来被电击般的剧痛。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自己穿着防化服在手术台前操作，苏瑶被束缚带上绑着推进来，黑蛇纹身的男人递来装满红色液体的试管......
"记忆防御机制启动～"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
陈默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匕首——这个动作熟练得可怕。刀光闪过，最近的那枚脑切片导管应声而断。
"同步率下降至......"
警报声戛然而止。
陈默跪在满地培养液里剧烈喘息，发现匕首柄上刻着"给最爱的实验品"——苏瑶的字迹。保温箱底层突然露出黑蛇组织的标志，旁边是行小字：第14号实验体记忆容器。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
他摸到后颈处不知何时出现的条形码，扫描结果显示：记忆当铺系统v3.1测试员。全息投影最后闪过的画面，是自己把枪口对准太阳穴，而苏瑶哭着按下某个红色按钮。
"认知校正完成～"
系统的声音重新变得轻快。
"您刚刚典当了'怀疑系统'的念头，获得200记忆币～"
陈默的视线突然模糊。
他看见自己正机械地拉好外卖制服，把破碎的保温箱塞进配送包。这个动作仿佛重复过千百次，肌肉记忆比大脑更清晰。
钟楼下方传来黑蛇摩托车的轰鸣。
"建议兑换'城市跑酷'技能～"系统欢快地提议，"或者典当'恐惧情绪'......"
陈默抓起匕首划破掌心。
鲜血滴在保温箱残骸上，突然激活了隐藏的第二层标签。荧光文字在雨水中浮现：当铺系统原始代码备份——苏瑶植入。
"记忆防御程序己损坏～"
系统的机械音开始断断续续。
"检测到......非法......访......"
陈默的视网膜上突然闪过代码瀑布。最后清晰的画面，是自己在某个雨夜把芯片刺进后颈，而镜子里映出的——是苏瑶泪流满面的脸。
黑暗吞没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听见系统用人类的声音说：
"这次......一定要救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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