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小节：暗桩迷踪
兖州府风波后的第七日，王凡蹲在清微观后山的竹林里，指尖轻轻划过地面的青苔。三日前听风卫传来的密报说，有灰袍人在灵田外围留下过带“玄”字标记的瓷片，此刻他眼前的青苔上，几丝几乎看不见的灰黑色气丝正顺着竹根蔓延——正是玄阴宗秘制的“蚀灵苔”，遇人气即腐，专吸灵田地气。
“师父，这玩意儿比咱们在兖州见到的惑心粉还阴毒。”赵铁柱握着染成青黑色的匕首，刀刃上的防雷符正在“滋滋”冒火星，“昨天李三弟跟着痕迹追了二里地，回来就说头晕，首到喝了您用灵米熬的醒神茶才缓过来。”
王凡没说话，从袖中取出半块刻着云纹的竹片——“罗庚牵机符”，以凡人精血混合符墨绘制，专锁邪修气机。竹片刚触地，原本整齐的云纹突然扭曲成螺旋状，竹林深处传来枝叶摩擦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急速撤退。
“追！但别踩三叶草。”王凡甩出三张纸鹤符，纸鹤在空中分裂成六只，分别飞向不同方向，其中一只突然被无形力量弹回，坠地时燃起幽蓝火焰。他瞳孔骤缩：“是玄阴宗的‘三阴迷魂阵’，铁柱你带弟兄们从西南角‘生门’进——生门在第三棵歪脖子松后，数七步踩双数石板。”
竹林深处，玄阴宗弟子张牙正躲在树后冷笑。他腰间“玄”字玉牌还沾着蚀灵苔汁液，看着清微观师徒踏入阵中，刚要扣动袖中毒弩，脚下三叶草突然红光一闪——那是王凡改良后的“地脉预警符”，早将竹林地气与清微观灵田相连。
“该死！”张牙转身欲逃，却见一道渔网状光丝破空而来——正是王凡结合“上清洞渊箓”和北斗方位创的“牵机符”，专锁邪修气机。他被光丝绊倒的瞬间，王凡注意到他鞋底沾着的赤焰土——泰山南麓独有，说明玄阴宗据点必在那里。
搜身时，除了刻着“玄”字的毒符，还找到半张残图，边缘星图与《天机卷》残页上的“泰山灵脉节点”完全吻合。张牙刚要咬舌，赵铁柱眼疾手快敲晕他：“师父，活口！”
深夜的清微观偏殿，王凡对着烛光研究残图。赤焰土、灵脉标记、三阴迷魂阵，种种线索指向玄阴宗正在灵田下方布置“玄阴聚灵阵”，欲吸干泰山地气。他轻抚玉牌背面，突然发现极小的“南华”二字刻痕——与他在原身遗物中见过的字体相似。
“师父，听风卫在泰山脚猎户家打听到，灰袍人买了足够炸开半座山的硫磺和桐油。”赵铁柱抱着密信，身上还带着夜露潮气，“他们要炸灵脉节点！”
“正是。”王凡指尖划过残图上的血色符文，“这阵法需要灵脉核心玉髓，一旦成了，周边百里灵田枯死，百姓也会被吸干生气——和张角那些走火入魔的弟子一个路数。”
次日清晨，王凡带着赵铁柱和二十隐鳞军，扮成采药人摸向泰山南麓。行至背阴山坳，罗庚牵机符剧烈震动——地下三丈，“地火牵机阵”的引火符正与地气共鸣。
“散开，三丈内别碰石头。”王凡取出十二枚刻着北斗符文的铜钱，按方位摆成圆圈，“铁柱，用斩马刀敲第三枚‘开阳’位铜钱，节奏如敲梆子——短、长、短、长。”
刀落钱响，乱石堆轰然炸开，露出地道入口。洞内硫磺味刺鼻，墙壁上嵌着刻“玄”字的灯台，灯油正是蚀灵苔熬制的“蚀魂油”。王凡早让弟子含了灵米丸，此时取出竹制“清风筒”——外裹符纸，内塞艾草，专克邪毒。
地道深处，玄阴宗长老玄寂正指挥弟子搬运青铜鼎，鼎身“三阴噬灵阵”己刻九成，只差嵌入玉髓。忽闻入口动静，他冷笑一声甩出三张摄魂幡，无数淬毒弩箭破空而来。
“举盾！”王凡低喝。隐鳞军士卒举起嵌着云纹符的木盾——这些盾牌早用灵米浆浸泡三日，符力与凡铁相融，竟将弩箭生生弹落。玄寂瞳孔骤缩：他分明感应到，这些木盾上缠绕着百姓耕作时的人气，正是邪修克星。
“雷火符，起！”王凡指尖三张符纸自燃，借泰山阴雷引动静电，地道内炸出三道惊雷。玄寂的护体灵气在雷火中滋滋作响，他这才惊觉：眼前道士竟能在低灵气环境下，以“红尘劫运决”吸纳天地间的微弱电芒。
“撤！”玄寂果断祭出遁符，趁乱退入暗门。王凡刚要追，地道深处传来巨石滚落声——退路己被炸开，只余满地鼎片和半卷阵图。他捡起一片残鼎，发现内壁刻着“南华老仙留笔”的模糊符文，心跳不由加速。
返回清微观的路上，王凡看着阵图残页，发现其吸人气之法，竟与张角《太平要术》的走火症状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南华老仙正是张角的师父，而玄阴宗很可能与南华一脉的旁门有关。
“师父，这鼎片上的字……”赵铁柱看着残片，欲言又止。
“记住，以后遇到灰袍人，先砍他们腰间玉牌——那是聚灵阵的阵眼。”王凡将残片收入《天机卷》夹层，目光落在远处正在收割灵米的百姓身上，“咱们的根扎在百姓这儿，他们的阴谋就永远成不了气候。”
三日后深夜，观墙预警符突然发亮。王凡登上观顶，只见东北山道上，十几道灰黑色气团极速靠近，为首者腰间玉牌光芒大盛——正是玄寂卷土重来。
“铁柱，启动‘迷踪箭阵’。”王凡看着隐鳞军士卒各就各位，他们箭袋里装着浸过灵米汁的箭矢，箭杆刻着“雷火双纹”，“射人先射马，射马先射玉——留活口，问据点！”
山道上，玄寂看着突然浮现的箭阵，刚要施展摄魂术，却见箭矢上的云纹符如活物般游走，竟在破解他的术法。更令他心惊的是，木箭划破他的护体灵气，在手臂上留下血痕——那箭矢带着的，是千万百姓耕作时的蓬勃生气，正是玄阴宗功法的天生克星。
“怎么可能……”玄寂第一次感到恐惧，他终于明白，清微观的可怕之处，不在于高深法术，而在于他们与这方土地上的百姓，早己结成了斩不断的因果。
当玄寂带着残兵消失在夜色中时，王凡站在观墙上，看着听风卫燃起的火光——那是在焚烧玄阴宗最后的暗桩。他轻抚《天机卷》，残页上“诸侯起兵，玄阴北遁”的预言愈发清晰，而新的字迹正在浮现：“曹孟德陈留起兵，袁本初坐拥冀州……”
“铁柱，把青铜鼎残片熔了。”王凡递给弟子一块刻着星图的残片，“用这些铜水，给每个隐鳞军士卒的甲胄刻上云纹符——让百姓的气，护百姓的兵。”
晨雾中，隐鳞军开始在清微观周边埋设新的预警符。这些符被伪装成百姓熟悉的“五谷丰登”标记，刻在大树和山石上。王凡看着忙碌的弟子，忽然想起初到东汉时，那个在山村里采草药的自己。
现在的他，终于明白“红尘劫运决”的真意——所谓因果，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气运，而是百姓眼中的信任，是弟子手中的刀剑，是这乱世中，无数人共同编织的、抵御邪祟的网。而玄阴宗的这次袭击，不过是这张网上的第一根经纬，终将被更多的因果填满，变得愈发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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