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再次传来的急促脚步声让苏明药心中一紧。
她迅速熄灭了蜡烛,整个人贴着窗下的阴影站定,指尖悄悄扣住腰间那枚淬了麻沸散的银针——方才裴砚刚带着暗卫离开,这时候突然有人闯进来,绝不是巧合。
"是奴婢,小兰!"门外传来丫鬟带着颤音的唤声,"姑娘快开门,出急事了!"
苏明药耳尖微动。
小兰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喘息,像是刚跑过一段急路,尾音还带着点发颤的哭腔。
她松了松扣着银针的指节,却没急着点灯,只摸黑走到门边,将门闩拉开一条缝:"进来。"
月光顺着门缝漏进来,照见小兰鬓边的珠花歪在耳后,青布裙角沾着草屑,右手还攥着半块从墙上抠下来的泥灰。
她一跨进门槛就反手掩上门,背抵着门板急促道:"方才奴婢守在院外,看见个穿青衫的影子往医馆后院溜。
追过去时那身影闪了下脸——是、是相府的二等丫鬟小红!"
"小红?"苏明药瞳孔微缩。
三日前在书斋里跪着招供的,正是这个自称被苏明棠收买的小红。
她分明己跟着裴砚的暗卫去指认张院判的侄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奴婢追她到药圃边上,她往草丛里扔了个东西就跑。"小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半截被扯断的帕子,边角绣着并蒂莲,"这帕子奴婢认得,是苏二姑娘房里的绣娘专门绣的,只给近身丫鬟用。"
苏明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早该想到,苏明棠能养出一个假小红,自然能养出第二个。
那些连夜整理的证物还锁在檀木匣里,若被人偷了去......
"走。"她扯过搭在椅背上的月白披风裹住身子,"去后院。"
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医馆后院的药圃里,三七与白术的叶子在风里沙沙作响。
苏明药踩着青砖小径往前走,鞋尖突然踢到块松动的砖——砖下的土有新翻的痕迹,像是刚被人挖开过。
"在这儿!"小兰突然压低声音。
她指着东侧的野蔷薇丛,那里的枝叶正诡异地晃动着,有个缩成一团的身影正往竹篱笆下钻。
苏明药抄起脚边半块断砖掷过去。"啪"的一声,砖角正砸在那人后膝弯。
那身影"哎哟"一声栽进草丛,苏明药己抢步上前,按住对方后颈将人翻转过来——果然是方才在书斋里"招供"的小红!
"苏姑娘饶命!"小红哭嚎着去掰苏明药的手腕,腕间银镯撞出细碎的响,"是二姑娘逼奴婢的,她说您要是把证据呈给皇上,相府就要把奴婢发卖去教坊司......"
"证据?"苏明药冷笑,指尖重重戳在她肩井穴上。
小红立刻像被抽了筋骨似的下来,她趁机摸向对方腰间,果然从腰带里摸出封用火漆封好的信。
火漆上印着苏明棠常用的缠枝莲纹,她指甲一挑,信笺便展了开来。
"八月初三,太医院值夜院判换班,命人在紫宸殿香炉里添沉水香......"苏明药扫过信尾,"香中掺百日醉,皇后闻七日必滑胎,事后推给太医院疏忽。"
"百日醉?"小兰倒抽一口凉气,"那不是南疆的慢性毒香?
闻着是甜的,实则能蚀了胎气......"
小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二姑娘说只要奴婢偷到您的证物,就给奴婢五百两银子赎身。
奴婢、奴婢也是被逼的......"
苏明药将信笺折成小方块收进袖中,指腹着帕子上的并蒂莲绣纹。
月光重新漫进后院,照见她眼底翻涌的冷意——苏明棠果然留了后手,先是买通太医院改方,如今又要借香料暗害龙胎,当真是步步要置皇后于死地。
"把她捆了,关到柴房。"苏明药转身往书斋走,鞋跟叩在青砖上的声音清脆得像敲在人心上,"明日早朝,我要让她和张院判的侄子当面对质。"
小兰应了声,拖起哭哭啼啼的小红往柴房去了。
苏明药推开书斋门,烛火"噗"地燃起来——不知何时裴砚己折返,正站在案前翻那本《千金方》,玄色大氅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月白中衣。
"查到什么了?"他抬眼,目光落在她攥紧的袖角上。
苏明药将密信拍在他手心里:"苏明棠的后手。"她走到檀木匣前,确认锁扣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明日早朝,我要连这封密信一起呈给皇上。"
裴砚展开信笺扫了两眼,指节重重叩在案上:"百日醉我曾在北境见过,需用雪水浸的忍冬花解。"他抬眸时眼底寒芒毕露,"我让暗卫今夜就去太医院守着紫宸殿的香炉。"
苏明药点点头,突然嗅见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
她皱起眉,顺着气味寻到窗台上的青瓷香炉——方才整理证物时燃的安神香不知何时灭了,炉灰里却混着几星暗红的碎屑,正散着甜得发腻的气息。
她指尖刚碰到炉灰,脑海里突然响起"药鉴"系统模糊的提示:"异香,含毒,需辨源。"
苏明药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抓起炉灰凑到鼻端轻嗅,甜香里果然混着丝缕腥气——这根本不是安神香,是有人趁她离开时换了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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