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江书辞照例去了图书馆。
只不过不同于以往，他今天走近图书馆的大门跟门卫大爷打招呼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
到了二楼的自习室，江书辞看见了温且惠坐在后排依旧低着头在认真学习，心里的忐忑更凝重了几分。
尤其是当看见温且惠认真的侧脸时，走近的江书辞甚至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打招呼了……四级已经结束了，按理说自己不再需要温且惠的帮助。
而且根据对她的了解，江书辞深知温且惠这个人对学习的看重，尤其是现在已经进入了状态，打扰她怕是不好。
索性江书辞只是绕到了她身旁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书本来准备学习。
等江书辞把书翻开，温且惠才后知后觉直起身子，回过神来一愣，眼见余光发现身旁多了个人。
“啊？”她满脸疑惑。
江书辞也是微怔：“啊什么？”
温且惠说：“你啥时候来的？”
江书辞回答：“刚坐下。”
“不是，连个声音都没有，你是打算忍杀我啊？”温且惠假装转头去看自己背后：“我身上是不是出红点了？”
江书辞没玩过《只狼》所以听不懂她的话，但也知道温且惠是在打趣自己。
于是实话实说：“怕打扰你学习。”
“喂，我又不是什么娇贵的人，打个招呼而已啦！”温且惠伸了个懒腰，笑道：“而且我还以为你四级考完了就不来学习了呢！”
自打四级结束以后，江书辞确实是第一次来图书馆。
周日温且惠要去兼职没空，周一到周二江书辞把精力都放在了做卷子上……因为四级考试的缘故，他头几天的卷子干脆就没写了，一门心思备考。
如今考完了，当然得该补的补、该写的写。
江书辞闻言摇了摇头，认真说：“不会的，考完了四级我也得来。”
温且惠闻言就眯着眼睛看他，脸上的笑容让江书辞有些心虚。
“你看我干什么？”
“来图书馆干嘛？”
“学习呀。”
“只是学习啊？”温且惠有些扫兴，嘟了嘟嘴：“我还以为你跟我当同桌习惯了呢，原来是为了学习……”
这句话让江书辞心跳有些加快，他原以为四级过后自己跟温且惠的关系也会回到从前。
但很显然温且惠不是那么想的。
于是江书辞坐正了身子，心不在焉地翻了翻书本说：“其实……”
“其实什么？”
温且惠用手撑着头，扭头去看他，眉眼间有些笑意，但神情还算认真。
江书辞也瞥向她，“其实我有些害怕，害怕四级过了以后，会不会就……”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担心了。
感觉怎么说都有些……暧昧？
温且惠可不管这个，眉头一挑，眼睛瞪得大大的，紧接着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不是吧？你担心考完四级我就不理你啦？”
江书辞心想这家伙怎么每次都能准确无误找到形容词呢？
虽然话糙了些，但还真是。
温且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手肘掸在江书辞的肩膀上，像是好哥们一样亲近。
“不是我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担心这种事？”
江书辞回答：“毕竟之前耽误了你挺长时间的，你自己也要学习。”
他很清楚温且惠不惜整天打扫图书馆卫生也要换取长期自习桌位是为了什么。
她的理想很小也很大，但不管是想自己独立吃喝不愁，还是以后给妈妈生活的保障，都需要付出常人难以企及的努力。
温且惠笑够了，就正色地看着他：“咱们俩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不要太小看咱俩之间的关系！”
自从那天喝酒被醉醺醺的温且惠亲过脖子以后，江书辞就一直在心里想这件事。
今天听她说起来，下意识就问出了口。
“什么关系？”
温且惠一愣，明显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就指了指自己：“你问咱俩？”
江书辞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头。
温且惠沉默了片刻，江书辞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她说：“当然是好朋友的关系了！”
江书辞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心里闪过一丝失落的同时，居然更多的是庆幸。
他现在内心深处是有些逃避的。
就像是年少时被人打趣是不是喜欢某某女孩，下意识否认和逃避只能说明一件事。
只有被说中了，才会急眼。
“我休息够了，先学习了。”温且惠冲着他打了个响指：“等一会再休息的时候，我有个调查问卷让你帮忙填一下。”
实际上江书辞只认为自己心里在逃避什么，温且惠比他还要严重。
一个从小当家的孩子更加早熟，温且惠可比江书辞心思细腻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外面的天早已变成了夜色。
晚上过于寒冷导致图书馆里上晚自习的人比夏天的时候要少很多。
现在想学习，不论是早上还是晚上就不用来抢座了。
但温且惠和江书辞都没有想过要辞去勤工俭学的工作……或许在他们心里，已经无法接受自己的同桌变成别人了吧？
温且惠心里还跟严重一些，自己身边变成别人她谁都看不上，毕竟很傲气，觉得谁都不如江书辞让待在身边让自己舒服。
而如果说江书辞身边换了其他女孩，她则觉得更难以接受些了。
“什么调查问卷？”江书辞在她又一次伸了懒腰放下笔之后，也跟着停下手里的学习询问：“你们社团的调查问卷？”
江书辞虽然大学里没参加什么社团，但是对社团活动多少有些耳闻。
还有那些选修课的课后作业，问卷星的超链接是个大学生估计就接触过。
所以他下意识也这么认为。
温且惠瞥了眼他单纯的表情，笑道：“对，社团问卷，麻烦你填一下了。”
“小事。”这点小忙自然是义不容辞。
江书辞刚准备拿出手机来让温且惠给自己发链接，结果不成想她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
A4大小，跟试卷似的，而且上面的问题还是手写。
他愣住了，“纸质版的？”
“我们社团太穷了，所以问卷调查只能自己制作……所以好好写啊，别浪费我这一张纸。”
温且惠叮嘱他以后，借口要上厕所就离开了。
实际上是因为那上面某些问题她觉得有些隐私了，自己守着江书辞让他写，怪尴尬的。
也确实如此，江书辞等她走了以后看着纸上手写的问题，眉头紧皱能夹死苍蝇。
第一个问题就给了他迎头一棒。
“你能接受最大尺度的礼物是什么？A.贴身衣物B.搞怪玩具C.丑照写真D.杯子。”
不对劲。
嘶……
有些过于的不对劲了。
江书辞心里要吐槽的地方太多以至于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
先不说这社团调查问卷为什么会问隐私问题。
就说这个第四选项的杯子就不对劲。
跟其他三个放在一起，很难让人觉得是普通的杯子。
“卧槽，这怎么选？”
江书辞脑袋有些大，一想到D的那种杯子可能是自己想的那种，那这个B选项的搞怪玩具也值得深思。
C丑照写真江书辞还认真想了想，他本身就对自己的长相没有正确的认知，舍友觉得他很帅，曲云舒觉得他好看，温且惠也说他顺眼。
只有江书辞自己觉得自己很不上镜。
平日里拍照他都很抵触，更不用说有人送他丑照写真了。
有的人就是如此，明明很好看，但自己照镜子和拍照片时候因为立体的关系总是有很大差异。
这个诧异因人而异，就会出现江书辞这样抵触拍照的人了。
于是他思来想去，用排除法选了个A。
这个A撑破天也就是个内裤了吧？
江书辞不惮以最恶毒的念头揣测这些选项，突然一惊，这问卷写的时候肯定没写男女，如果是女生来回答，贴身衣物不就成了……
不行不行！
他连忙摇头，在A选项下面又明确标注了内裤两个字。
“我可不是变态，不过其实内裤也已经够变态了！”他自言自语，连忙去看第二题。
“第二题，喜欢的颜色……呼，终于正常了！”江书辞松了口气，开始认真作答。
另一边，温且惠在女厕所的马桶上坐着，正在看手机里的照片。
“我写那份调查问卷也就用了半小时，那半小时他也该答完了……算了，还是再等五分钟吧！”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发笑。
左右滑动，那都是她跟江书辞相处这段时间以来偷拍的丑照。
比如趴在桌子上午睡时候，她用一种非常刁钻的角度从下面钻进江书辞的桌子底下用手机拍的“穹顶”视角。
再比如江书辞喝醉了酒在树底下吐的时候，她心疼之于也没忘了留下证据。
身为好兄弟，怎么能不帮他回忆喝醉之后的丑态呢？！
“他要是选丑照，那就是这几张做成写真集送他了。”温且惠一边说，一边滑到了后面几张。
后面就是淘宝店铺的截图了。
是很多保温杯的照片，款式各异颜色也不相同。
“那家伙冬天了也不知道喝口热的，还是超市里买瓶饮料或者矿泉水插在书包旁边的网兜里……本来胃就难受，冬天还喝凉水，唉！”
温且惠深深叹了口气。
再往后翻，淘宝截图变成了保暖内衣。
她那天打闹的时候有注意到江书辞穿的还是秋衣，这么冷的天这可不行，给他买件衣服当圣诞礼物也还说得过去。
听见门外有敲门声，时间也差不多了，她用纸擦干提了裤子离开了厕所。
甩着烘干的手上残留的水滴，温且惠假装随意地回了自习室。
“怎么样，写完了？”
江书辞闻言抬头看她，满脸疑惑：“这真是你们社团的问卷吗？”
“对啊。”温且惠点了点头：“多有人文关怀啊？”
又是保暖内衣又是保温杯的，就生怕你这个冬天冻着一点！
江书辞眼皮直跳。
人文关怀啊？
又是杯子又是内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社团耍流氓呢！
他严肃地把试卷折叠好塞进温且惠的书包里，义正严词：“你们社团太奇怪了，你得离着出题的变态远点。”
温且惠一愣，心想这题是我自己出的呀。
原本就是想摸一摸你的底，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你误会了是社团调查问卷我才顺着话往下说的……
我怎么就成变态了？
当着他的面，温且惠不好立马去看答案，生怕他再回过神来，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给他准备圣诞礼物。
那就没惊喜了。
等会宿舍以后，温且惠迫不及待把试卷拿出来，看着上面的答案，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一丝……嫌弃。
“内裤？！”
啊？
温且惠都懵了，他怎么在答案上特意标注了个男士内裤啊！
到底谁是变态啊？！
四级过了没多久，今年也就接近尾声了。
天气预报说山海市今年的第一场雪会在圣诞节前后，这个消息让山海大学不少人沉浸在期待之中。
其中像林生这样的有女朋友的人肯定是更加期待了。
已经上过垒的情侣们会在那一晚将各大高校附近的酒店宾馆全部订满。
还没有上过垒的情侣们则享受单纯美好的校园爱情和约会。
总之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江书辞没这方面的自觉，不代表别人没有。
“喂，书辞！”刘明宇在某个早上突然问他：“如果有人想送你圣诞礼物，你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江书辞闻言回答：“谁送，你们送？”
“想屁吃。”刘明宇翻了个白眼：“就是随口一问，比较好奇罢了……老崔我能肯定是篮球相关的东西，林生有他女朋友操心，我可能是游戏皮肤吧……唯独你我猜不出来。”
林生听出了弦外之音，跟刘明宇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然后也跟着掺和：“书辞，你得好好想想。”
江书辞闻言认真想了想，其实也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就诚恳地回答：“只要用心，什么东西都可以的。”
刘明宇跟林生对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
那就这样呗，本人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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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用心，什么都可以？”
某个周六，苏晓易陪着曲云舒一块逛校门口的商品街。
她们俩走在路上，曲云舒疑惑的问苏晓易：“学弟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你怎么知道的，你去问的？”
“哎呀，云舒这你就别管了。”苏晓易神秘一笑，自信满满：“我也是有情报网的！”
曲云舒不置可否，然后紧接着说道：“你是说我作为队长，应该给学弟选个礼物以庆祝他考过了四级？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苏晓易连连点头：“不过到时候你别说是我的主意，也别说是咱们队伍大家的意见……不然以学弟的性子，要请我们吃饭了！那多贵呀，是不是？得替学弟考虑。”
苏晓易循循善诱：“所以啊！你就说你是以个人名义送他的圣诞礼物，背后的缘由不重要，重要的是礼物送到了就行。”
曲云舒心想礼物自己早就想好了，看一场演唱会当做庆祝就行。
但苏晓易说的也有道理，圣诞节也快到了。
“诶？”
路过某家店铺的时候，苏晓易突然一愣，然后拉着曲云舒倒退回去。
“云舒，你看那个女孩是不是有些眼熟？”苏晓易不确定的说：“是不是你妹妹啊？”
曲云舒也是一愣，跟着看过去。
果然看见了温且惠。
因为她俩去而复返，温且惠也看见了她们。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曲云舒和温且惠都露出了不善的眼神。
而当曲云舒看清楚她正在挑选的物件时，更是狐疑。
她居然在挑选男士内裤！
手里拿着两条蓝色的款式犹豫。
温且惠也微怔，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挑的东西，脸色刷的一下子就红了，但却输人不输阵，眼神挑衅。
“怎么，没见过别人买东西啊？”
曲云舒微微蹙眉：“没见过女孩子挑男士内裤的。”
“又不是我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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