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有没有空？
江书辞明显一愣，曲云舒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不知何意。
于是他停下了收拾书包的动作，转头看向曲云舒开口询问：“学姐为什么这么问？”
“你先说有没有空嘛。”
曲云舒的性格不似温且惠那般直白，考虑的要更多一些。
如若自己说了，学弟又没有空，那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江书辞思来想去，想知道学姐为什么特意在这里等自己，可元旦又答应了温且惠要出去玩。
他思索片刻，竟掏出手机来翻看日历以及跟温且惠的聊天。
他们商量过买哪天得票，住几晚，去哪里玩……大部分都是温且惠单方面计划的，因为江书辞得把注意力放在四级考试上。
如今学姐这么问，便照着温且惠做的计划来说，等温且惠问起来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就告诉她按照你之前做的计划执行就好。
想罢江书辞跟学姐说道：“最后一天是有空的。”
“那太好了。”曲云舒眯着眼睛轻轻一笑。
江书辞把学姐的神情看在眼里，心想这幅开心的模样可比平日里学姐忧愁的样子顺眼多了。
曲云舒继续说：“那……学弟我问你个问题。”
“学姐你说。”
这强烈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江书辞微微疑惑，这种感觉又出现了。
他也上网查过，也问过别人，大家似乎都有过这种某个瞬间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幕之前发生过或者是梦里梦到过。
科学些的解释是人的神经元、记忆皮层之类背锅，可那种真实的感觉着实会让人往更迷信些的地方想。
曲云舒手指轻轻绕着自己的发梢缠了两圈，眉眼下顾开口询问：“听说你四级考得还不错。”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考试结束也有两三天了，网上的答案想闭眼不看都难……我对过的题正确率有个八成。”
江书辞顿了顿，笑着回答：“所以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曲云舒的心情更好了几分。
看着江书辞脸上的自信仿佛与有荣焉，是自己某个十分重要的考试顺利上岸似的。
她说：“最近学弟你真是辛苦了，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所以我想给你庆祝一下顺利通过四级。”
江书辞感受着学姐那眼眸里的希冀，微怔着说：“出成绩还早……另外庆祝一下是不是有些……”
“这也是队伍的意思。”曲云舒把大家搬出来说事，微微带上了些队长的威严：“大家都是一个整体，换句话说，如果这次是周学姐经历了可能要被开除的考试，我也会提出庆祝一下的……学弟可能跟男生关系更好些，换成吕学长，是不是学弟也会替他高兴？”
江书辞仔细一想，还真是。
大家相处了几个月时间，人都很不错，再加上未来会有利益相关的比赛更是心往一处使，换成其他成员有这么一个考试，自己心里也会高兴的。
于是想罢他点头说道：“学姐说的也是。那好吧，咱们怎么庆祝？”
回想起了第一次聚餐时候的偶遇，江书辞脸上不自觉带上了微笑。
然后记忆开始发酵，那天更让他在意的当然还有两个吻痕了。
温且惠霸道不讲道理的强制盖章，学姐针锋相对不甘示弱的反击。
这都让江书辞嘴角的微笑僵住了一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了。
曲云舒何尝不是？
她一看江书辞的表情就猜到了什么……毕竟俩人在梦里那也是谈过一年的情侣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那天的吻也让曲云舒心动不已，脸色微红不敢跟他对视，赶紧转移话题。
“这次就不是聚餐了。”曲云舒连连摆手。
这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有些欲盖弥彰的嫌疑。
江书辞心里怀疑学姐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聚餐呢？
后知后觉的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学姐心里对那天发生的事情也是耿耿于怀啊！
于是气氛更有些暧昧和酸涩了。
曲云舒紧紧抿着唇，心道这下自己还怎么开口邀请学弟？气氛怎么弄得跟表白似的？！
偏偏江书辞并不知道曲云舒要做什么，只想着快些说点正事摆脱这种暧昧的气氛。
“不是聚餐那是什么？”江书辞说：“最后一天我应该都没问题……不出意外。”
出乎意外，他和温且惠会在放假前一天的晚上就到了火车站附近先住下。
去京川的班次只有上午和下午三四点钟的，不太巧的是江书辞放假前的下午有课。
温且惠很了解他，便不会让他做出为了早点放假跑路就翘课的事情。
于是为了第二天不用太早起床，最好的办法就是俩人傍晚下了课收拾了行李，慢慢悠悠逛逛夜市和海边，然后晚上在车站附近住下，将就一晚。
等第二天早起有足够的时间收拾行李，还不用五六点钟就起床赶车。
坐上回京川的动车，中午之前就能到。
到了以后玩上个一天半，假期第二天的晚上就能回学校。
元旦一共放三天假。
心里把计划捋了一遍，江书辞确定自己第三天是一定有时间，不会失约的。
曲云舒心里更羞了，心想学弟你偏偏还要来问，这种氛围我可怎么开口……
算了，豁出去了！
曲云舒深吸一口气，微微阖上眼睛调整自己的心情，平复脸上滚烫的绯红。
过了片刻，她睁开眼睛看向江书辞，十分认真的说：“学弟，我如果邀请你去看一场演唱会，你想看谁的？”
最近有好多好多的歌手都在办演唱会。
不管是想去参加万人KTV的军训，还是想去追寻当年的青春……亦或者只是听了这么多年的歌想当面听听现场版，都能找到自己想听的场次。
最次最次，哪怕是就跟个风，曲云舒也有自信能让江书辞沉浸其中感受快乐。
她是真的想让学弟开心些。
不要以为压力只有温且惠能看出来，心疼江书辞的女孩不论如何在山海大学里至少都有两个。
曲云舒有些紧张，在等江书辞的回复。
这可是堂堂山海大学校花，被无数人视作冰山美人的曲云舒第一次主动开口邀请男孩子出去玩。
可她不在乎这些，只是在乎自己这样的主动，在学弟眼里会不会变得廉价呢？
苏晓易曾不止一次在宿舍里安慰其他失恋的舍友，说女孩子不能太主动，让男生觉得自己廉价了就不会珍惜……可也不能事事想着占人家便宜。
恋爱嘛，想真谈一段刻骨铭心又不会后悔的，那就得双方平等，互相付出和追求。
这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只指望人家男生，也不能冷脸去贴热屁股。
有些女孩子那种恋爱脑上来了，可真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待别人……只可惜好像这种恋爱脑的女孩子很容易被渣男欺骗，却遇不上认真纯情的乖乖男。
每每这时候，苏晓易就会被舍友吐槽，你没谈过恋爱，给别人做情感指导倒是一套一套的。
现在，曲云舒就很紧张。
她生怕被学弟这样觉得，可又不能指望着人家学弟来约自己……
人家凭什么来约你？
曲云舒在心里想，是我喜欢人家学弟，又不是人家学弟喜欢我，得分清楚主次。
在她心怀忐忑，心里小鹿乱撞的同时，江书辞那边也在翻江倒海。
太像了！
这肯定就不是什么错觉了吧？！
记忆皮层也不用背锅了！
江书辞敢肯定，梦里梦到的事情真的成真了！
在梦里学姐问过自己要不要去看演唱会，现实中她真的怎么问自己了！
在经历了不短时间的瞳孔地震，江书辞仍是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还是曲云舒一直等着急了，心里的小鹿都快一头撞死了，鼓起勇气问他。
“学弟？你……喜欢谁的演唱会？”
江书辞猛然回过神来，有些怅然，眼神里也多是迷茫。
太怪了，以至于他暂时思考不出个科学的解释来。
于是下意识地，他开口回答：“想听当然是小刚（周传雄）的，不过可惜小刚没档期、所以林志炫也不错。”
这下子轮到曲云舒瞪大眼睛了。
她小嘴微张，震惊到无以复加。
怎么跟梦里学弟的回答一模一样啊？
梦里学弟一开始也说的是周传雄，结果自己查过周传雄没档期，还跟他约定以后来着。
“学姐，学姐？”
“嗯？啊……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曲云舒回过神来，手指捋着自己的头发歉意一笑，心里翻江倒海但面上仍是处变不惊。
“那就林志炫吧，正好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曲云舒说：“我问过其他人了，他们都说你刚考完了试，让我带你庆祝一下。学弟你可能不知道，队伍里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江书辞看着学姐的笑脸，心里一暖。
但紧接着蹙眉说道：“学姐，你知不知道大家也都很敬重你，能当我们队长的只有你！虽然不知道你最近为什么状态这么差，可已经影响到成绩了。我们当然不会有什么怨言，可郑教授的意思是学姐你再这样下去，可能要换人……”
梦里学姐说过，她是因为想找自己亲妈所以最近状态不太好，被亲情和心魔缠身所以郁郁寡欢。
可江书辞不敢直接问，这也太抽象了些。
顿了顿，江书辞一脸认真和诚恳，只能把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说出来。
“学姐，我不想让你被换掉！”
曲云舒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江书辞见状轻叹一口气，知道这只能学姐自己调整了。
“我知道，所以我也想趁这次机会好好放松一下，说不定元旦假期结束了，也就能调整好了。”曲云舒看向江书辞，询问：“所以学弟你的回答是？”
江书辞无奈笑道：“学姐真是太狡猾了，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拒绝呢？”
“嗯，那就好。”
曲云舒点了点头，心里踏实多了。
锁了门以后，江书辞还得去图书馆，跟曲云舒一块溜达到去往西校区的岔口俩人才依依不舍分别。
路上的同学有一个算一个，见了都是震惊无比，偷偷拍照的也有，满脸痛苦的也有。
在山海大学里，谁还什么时候见过曲云舒跟哪个男的一路散步的？
目送着江书辞远去的背影，曲云舒其实有好多话想问。
学弟你为什么知道周传雄没档期呢？
学弟觉不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眼熟？
学弟你……你知不知道我最近为什么状态不好，我的心事是什么呢？
她太想问了，这些事情自己在梦里都告诉过学弟。
可这种事太疯狂，她光是心里现在想想都觉得头脑发昏、有些没睡醒的感觉。
何况是亲自问出口？
万一换来学弟满脸疑惑和质疑地否认怎么办？
回了宿舍，曲云舒坐在自己座位上，桌子铺了卷子，提着笔，神情却很凝重。
等苏晓易去食堂吃了饭回来，曲云舒都没意识到自己晚上还没吃饭，正饿着肚子。
人最痛苦的感觉就是饥饿，没饿过肚子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痛苦的。
真的会饿急眼。
可曲云舒现在的状态，轻度的饥饿都得往边上靠。
“小易，学校附近有没有什么寺庙之类的地方？”曲云舒突然看向苏晓易询问。
苏晓易一愣，不明所以：“寺庙？云舒你要去烧香啊？”
她顿了顿，想了片刻，点头：“虽然不提倡，不过你想去转个运也不是不可以，最近状态真的太差啦！”
有记者采访余华，说现在年轻人不求上进只想上香的情况您怎么看。
余华说烧香拜佛就说明人还是相信美好的事物的，相信未来还会变好，这就是上进的一种表现。
对苏晓易来说，曲云舒现在的状态就是有一个能让她当做心灵寄托的事情就行，甭管是不是迷信。
曲云舒摇头说道：“不是烧香拜佛，是想找僧或道问一问一些比较……比较玄学的事。”
“什么事？”苏晓易一惊：“你撞邪啦？！”
她缩了缩脖子惊恐地看向宿舍四周：“怪不得我觉得这两天凉飕飕的……怪不得云舒你魂不守舍！”
曲云舒无奈起身，去把窗户用力推了推：“凉飕飕的是因为有道缝，晚上吹冷风……我魂不守舍也不是什么鬼怪。”
“那你想问啥嘛！”
“我想问……梦里梦见的事情，会不会真的灵验？”
曲云舒思索片刻，把事情简单化，说自己最近经常梦到个不熟的人，跟他说过话，那有没有可能，梦会变成真的？
他也记得自己说过的这些事？
跟苏晓易聊的时候，其实曲云舒心里又害羞又充满希望。
她掩盖的那些事——跟学弟谈过的一年恋爱，是她不会对任何人说却又比任何人都希望成真的事情！
苏晓易认真听完，觉得曲云舒肯定是脑袋出问题了。
这怎么可能嘛！
梦里跟别人聊天，第二天醒了那人怎么会记得？
可她不想明说。
就跟刚才求神拜佛的原理一样，苏晓易看着曲云舒此刻眼底的希望，知道这件事也许会成为让她心情变好的关键因素。
于是她没有否认，而是深以为然地说：“有这种可能性。”
“真的？”曲云舒微惊，又紧接着欣喜。
苏晓易说：“这事你都不用问大师，我就能给你解决了！”
她拍着胸脯说：“你直接问对方不就行了吗？”
“可是……”
“我知道这很荒唐，所以不能直接问，问也是有学问的……”苏晓易神秘兮兮笑道：“你要构造一个十分刺激的氛围，就是那种……打个不太好的比方，酒吧里那种震耳欲聋的氛围和四周男男女女暧昧的气氛，就会让人觉得‘跟陌生人贴贴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嘛’，久而久之就会做出些超越关系的事情来。”
曲云舒微微蹙眉，知道这只是个比喻，但也明白了苏晓易的意思：“你是说，找一个这种机会，如梦如幻的时机，比如看流星的时候随口询问，第二天反正也不会当真？”
苏晓易笑道：“孺子可教！云舒，那人到底是谁啊？谁值得你这么关心？”
曲云舒便不再说话了，找了个借口要学习，给苏晓易瘪着嘴支开了。
这个机会……
曲云舒在心里想着，好像演唱会那天晚上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漫天荧光棒和歌手的歌声中，自己悄悄凑近学弟的耳朵问他有没有梦见过自己……
听起来不光不是什么封建迷信的余孽，好像还挺浪漫诶！
苏晓易啊苏晓易，你有时候还挺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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