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鹏则没有察觉出张扬的微妙感情变化，提到要调离的事，整个人瞬间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哪还有先前因为方明英怀孕而愁眉苦脸的模样。
“差点忘记了，老首长这个时候估计该等的心急，张扬兄弟咱也别耽搁了，麻溜走呗。”
收拾好心情，徐鹏也顾不得方明英这档子破事了，开始催促张扬迅速动身。
张扬也没磨叽，默不作声的重新进了趟黎家，上次进黎家的时候仍是一副无所适从的拘束模样，对黎云还心存幻想，现在却是另一番光景，明白这老狐狸的腹黑程度之后，张扬不由得又暗自提高了几分戒备心。
房门外依旧雷打不动的站着，两个身形魁梧雄壮的警卫员，瞧见徐鹏等人，用眼神朝里努下，示意着打了个招呼。
小声提醒句：“悠着点吧，屋里那位脾气可不咋好。”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徐鹏人未至声先到：“报告首长，张扬同志来了，请首长下达指示。”
客厅里，戴着老花镜，正坐在藤椅上打瞌睡的黎云冷不丁的听到这动静，茫然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回过神来后，看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间。
语气颇为不悦道：“指示?办事不力，耽误了那么长时间，要是搁以前，早让你关禁闭啦，现在立刻马上跑步，绕着地委大院跑十圈!”
“十圈?这，属下领命!”
徐鹏听到跑十圈的惩罚，愣了片刻之后，哪里敢抱怨叫屈，只能哭丧着脸甘愿领罚去了，走的时候不忘用小手指捅了一下张扬，示意大丈夫能屈能伸，关键时候要通权达变，识时务者为俊杰。
对此，张扬自然是心领神会，要是没猜错的话，老狐狸这估计是想先给自己来一套杀威棒，借着惩罚徐鹏的名由威慑下自己。
这种常见的御下套路，简直烂大街了都。
不过，张扬也没有意戳穿，配合的收敛起原本有些松散的姿态，认真道：“老首长，请问那摔伤盆骨的病患在哪，咱们事急从权，还是尽快看一下患者的情况为好?”
黎云原本还想说些车轱辘话，好长篇大论一番，但是见张扬直接单刀直入，又是打着为病患着想的旗号，他也不好出言驳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能招呼房门外的警卫员，开车载着张扬往首都医院去。
他原本也想跟着去的，可结果由于长时间瘫坐的缘故，两腿发麻，稍微站起来都颤颤巍巍的，只能悻悻重新坐回去，等房门闭合过后，方才不顾形象的揉了揉腿，敲了敲大腿内侧，麻痹状态才勉强缓和许多。
张扬自然是不清楚这点，坐上车后，看着地委大院不停有许多推着自行车，干部着装的人往地委大院进，不禁有些好奇道：“同志，这个点不是早该回去休息了吗，怎么这些人反其道而行啊?”
那开车的警卫员操着一口浓郁的川话：“啷个晓得喽，领导的心思，我们哪个能琢磨的透，就拿今天来讲吧，老首长一整天都臭着个脸，不知道在埋怨嘟囔些什么，听人家耙耳朵的讲，好像是那个瓜娃子把黎小姐给忽悠走了，气得老首长的是午饭都吃不下，属实是作孽呀。”
“呃……”
张扬见着警卫员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吞咽了口唾沫，好奇问道：“同志，你来地委大院站岗的时间应该不久吧?”
那警卫员听张扬这样讲，顿时一脸吃惊的反问了句：“你啷个知道的，神机妙算不是?我是昨天晚上刚来报到，他们说跟着老首长有好处，我就来了。”
获悉到这个消息之后，张扬神态瞬间舒缓下来，别的不说，川渝人热情是真的，尤其说话的趣味性仅次于天津卫了。
天津卫那边的人说话像讲相声逗闷子，川渝这边的老哥们说起话来油然让人感到亲近，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官。
提到这茬事，张扬有些好奇的问了句：“同志，听说你们那边男人都怕老婆，只要一听到老子蜀道山，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真的假的呀?”
“哪个瓜娃子胡说八道冤枉人，我们川渝的爷们都是爷们儿，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别说是个婆姨了，就算是七大姑八大姨那也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尾巴都不敢翘一下。”
一听到张扬这赤裸裸的污蔑，瞎讲大实话，警卫员顿时表情严峻起来，忙不迭地摇头否认，顺便还举起了他在家里是怎么当家作主的例子，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点睛之笔。
“女人当家，房倒屋塌，这是老祖宗留下的教训，指定是不会骗人的，包括黎小姐，她就是老首长娇惯纵容，打小就泡在蜜罐里，养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性格，要是放到我们那，指定被管教的服服贴贴，哪敢跟野汉子跑!”
“呃，说不定是追求浪漫爱情了呢，现在不是讲究形式婚姻，自由恋爱嘛?”
“锤子哦，浪漫个麻花爱情，要我说就是吃饱了撑的，闲的发慌，要是三天饿五顿，别说是整这些幺蛾子了，光是数眼前的星星都数不过来。”
话说到这，这警卫员用腾出来的右手从口袋里一阵摸索，掏出烟问了一下张扬，得到不抽的回答后，又让张扬帮忙把火柴划着。
嘴角惬意的叼着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疑惑不解道：“兄弟呀，你瞧着还年轻，你给哥说道说道，现在这些年轻后生到底是咋想的，好端端的放着自己大小姐的生活不过，愣是要跟一个村医厮守终身，这村医是给她灌了迷魂药，还是咋?”
这事算是问到正主上了，张扬思忖片刻，总不能说自己有副好皮囊，再加上逍遥长春功傍身，随便运点炁就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成效。
所以只能打了个马虎眼，敷衍搪塞道：“这可就难为我了，我也就是一知半解，摸着石头过河，你要是说出个是非曲直，那也是满头雾水。”
“说的也是，兄弟啊，对了，差点忘记问，贵姓啊?”
张扬不卑不亢道：“张，弓长张……”
“哦，张，这可是个好姓，玉皇大帝也姓张，为何为难俺老张……”
川渝老哥嘀咕了一句之后，下意识的念了一首诗的前一句，可突然间想起什么事的，猛的看了一眼张扬，后知后街道。
“不对，兄弟，你姓张，也是个医生?”
张扬面不改色：“嗯，姓张，单名一个扬，在冯家峪公社当卫生员，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瓜娃子，野汉子。”
没料到事情能尴尬到这种程度的警卫员，彻底蒙圈，他是万万没料到，居然能背时成这样，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找人唠嗑，抱怨吐槽上几句，结果整这出?
他也是个热络的性子，意识到这点之后，赶忙打了个哈哈：“兄弟啊，你这可就谦虚了啊，什么叫摸着石头过河，你这简直是都能开宗立派，广州门徒了，这样，你摸着石头过河，我摸着你过河，你传授我几招，咱也学学咋哄女人开心呗，家里那婆姨，一天到晚忒烦人了点，想钓个鱼都难。”
对这种虚心请教经验的，张扬自然是来者不拒，咳了一下嗓子，忽悠起人来从不打草稿。
“这女人呀心思跟海面似的，起伏不定，谁也琢磨不透，要说有门道吧，多少也是有些，先前我就记得某个女性大作家，说：通往女人心中最深处的道路是……”
张扬觉得自己最近瞎扯淡的功夫见长，忽悠起人来，那也是面不红心不跳：“所以说呀，人家女才子早就给大家伙指明了道路，只要沿着这个路强身健体，把人治的服服帖帖，就跟那退烧打针一样，一有火就打一针，针管要粗，抗生素要推的多，一针下去嘛事没有!”
听到张扬这言论，警卫员瞬间茅厕顿开，紧接着就面露难色，想说些什么，却又羞于启齿，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中年男人的痛，只有同龄人才能懂得此中苦楚。
所幸这段煎熬的行程没持续多久，穿过几个胡同街道之后，很快就抵达了京城首都医院。
待警卫员将车停好之后，张扬则是趁着这个间隙，把芥子空间里早就准备好，用报纸包起来的的冰魄雪莲种子齑粉取了出来，塞到口袋里。
“张扬兄弟稍等片刻，老首长吩咐的事，差点忘了，我去旁边供销社买一些水果干果。”
“没事，你去吧，我在走廊位置等你，对了，多买些香蕉，我最近挺想吃香蕉的。”
张扬倒是没多在意等待这事，信步走进医院大厅，看着不同于公社卫生院的冷清寂寥，人群熙攘，嘈杂喧闹的场景，一时间居然觉得有些梦回前世县城医院的错觉。
六五年，医学水平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基础医学技术水平是有的，天花被消灭，九月份的时候牛胰岛素都能人工合成了，像什么肺痨病也能解决，五几年的时候，在沪海就能量产盘尼西林了。
但是像一些高精尖的领域，仍然是一片荒芜，像神经学领域更是异常匮乏，骨科方面也未有太多建树。
黎云那个老首长的遗孀摔到盆骨，大概也就是髋骨的位置，放到后世的话，打上钢板，修养个数月，要不了多久就能勉强恢复行走。
只不过眼下技术不咋成熟，一些器械设备更是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加上老年人身体修复能力差，骨骼较脆，又是大冬天生长速度缓慢，骨折程度稍微严重点，大夫也只能无能为力。
张扬要是没有冰魄雪莲种子这种精妙之物的话，照样也是束手无策。
“大茂哥，你听见没，医生说我怀孕了，你要做爸爸了!”
“嘘，小声点，别叽叽喳喳扯着嗓门，让人听见咋整!”
张扬脑海中正在胡思乱想的功夫，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又在人群中瞧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纳闷的凑上前看了看。
发现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许大茂和秦京茹，这俩人仿佛是为了避嫌的缘故，刻意拉开距离，一人走前，一人走后，碰头说话的时候也是环顾左右，确认四周没有熟人，许大茂这才勉强松口气。
有些喜怒参半的瞪了一眼笑嘻嘻的秦京茹：“京茹妹子，先前讲过多少遍，人多的时候叫我许大茂同志，大医院到处都是熟人，又不比你那乡下卫生院，万一碰到哪个嚼舌根的，这不是给我寻麻烦吗!”
对于许大茂的叮咛嘱咐，秦京茹只是吐了一下舌头，丝毫没把这事放心上，而是一个劲儿的摇着许大茂的胳膊，美滋滋说。
“大茂哥，我怀孕了，你们老许家就要有后了，你不开心吗?你说要是娄晓娥知道咱俩的事儿，嫂子该不会生气吧?”
许大茂听着秦京如这茶味十足的话，心绪那也是异常复杂。
他最初招惹秦京茹的时候，想法异常，单纯朴素，就是想要搅黄傻柱跟秦京茹，让傻柱继续打光棍，免得整天在四合院里咧着个大嘴招摇。
再加上秦京茹却是样貌不俗，年轻貌美有活力不说，满满的胶原蛋白少女气息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所以这才煞费苦心，招数尽出的想方设法的把秦京茹忽悠到手。
谁能料到的是，这个小村姑，居然怀上了他的孩子，这事整的，要知道他跟娄晓娥结婚这些时日，别说是怀孕了，就算是连个孕吐的反应都没。
“难不成，娄晓娥真是块种不出庄稼的盐碱地，这么多年耽误了我们老许家开枝散叶?”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之后，许大茂又一脸复杂的看了一眼秦京茹，他这个时候心绪那也是纠结煎熬的很。
一方面是傍着娄家这棵大树还没乘凉够，所谓破船尚有三千钉，百足之虫死而未僵，现在的风声也说不准，万一说娄家能够东山再起，谁也料不准。
自己这个时候把这棵摇钱树给抛出去，岂不是倒大霉了，可万一又说……
想到另一番可能之后，许大茂心理实在忐忑的紧，又架不住秦京茹一个劲的软磨硬泡，只能无奈的先答应道：“我知道了，回去我都跟那盐碱地扯离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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