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压抑,如果洛晚枝知道今天余柠奶奶回家,那她估摸着也不会来余柠家了。
她一个外人夹在中间,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不过余柠看上去对奶奶的态度还算好,只能说奶奶是余柠家为数不多正常人了……
看着面前卖相极好的蒜苔炒肉、可乐鸡翅、西红柿鸡蛋汤,洛晚枝默默地低下头扒拉着米饭。
“晚枝,你多吃一点,我们都吃不了多少的……”
余柠给奶奶夹了些菜,又不忘给洛晚枝也夹了些,最后筷子又顿了顿,给余粥也夹了一些。
“小柠,你手艺现在比奶奶还好了,做的真好吃。”
徐氏僵硬地用手握着筷子,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着饭,每一口都仔细咀嚼许久才吞咽下去。
像她这样年纪的人,吃饭仅仅是为了活着罢了。
“奶奶,你做的才叫好吃呢,等今年过年回家,我和粥粥都等着吃你做的丸子呢……”
“好啊,奶奶在家里等你……”
饭桌上谁也没说话,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连带着年纪轻轻的余粥都不例外。
首到吃完了饭,余柠去厨房洗碗,原本洛晚枝也想帮忙,但还是被余柠拦住了,只能乖乖去沙发上坐着。
余粥又抱着猫回自己房间了,余柠感觉这个房间里没有比余粥更爱太子的了,小姑娘甚至睡觉都抱着它……
徐氏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腰,坐到了紧张的洛晚枝旁边,侧着脸仔细地端详着。
“奶奶……”
“小姑娘是叫……晚枝是吧?”
“嗯……”
徐氏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像是释怀,又有些卑微,苍老的手在膝盖上纠结地摸了摸。
“你是……小柠的好朋友?”
“是的,我和小柠是最好的朋友。”
“晚枝,谢谢你。”
洛晚枝疑惑不解地看着徐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感谢她,她也承受不起啊……
“我们家小柠从小到大,你还是第一个朋友呢,奶奶我第一次看到余柠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别人,说明在小柠心里,你的份量很重……”
洛晚枝沉默了,她和小柠不只是朋友的关系。
在小柠心里,她的份量,比小柠在她心里要重的多……
“晚枝,奶奶求你个事儿。”
“奶奶您说。”
徐氏小心翼翼地凑在洛晚枝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往洛晚枝的口袋里塞了些什么,便坐回了原位,洛晚枝面露忧郁地看了看厨房。
“奶奶,能和我说一下小柠的小时候吗?”
……
老人的睡觉时间总是很早,九点多,徐氏就昏昏欲睡了,在余柠的安排下和余粥睡在一个房间。
洛晚枝理顺着吹干的头发,下半身只穿着一件超短热裤,露出修长的腿。
余柠没办法,学姐这小妖精真是太了……
“小柠,你数钱,是给奶奶的吗?”
余柠又仔细数了数钱,放到信封里,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是呀,奶奶在老家也没别的收入,我特地给奶奶换了零钱,这样用起来也方便一点。”
洛晚枝抿了抿嘴唇,眼神纠结地看着余柠,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小柠,你对你奶奶真好。”
“奶奶最好了,当年要不是奶奶给了我一口饭吃,我估计都活不到现在了。”
看着余柠忙完了手里的活儿,洛晚枝慵懒地坐起身,将余柠搂在怀里,轻轻关上了灯。
“晚枝……奶奶睡得浅……你轻一点点……别像上次那样了……”
“小柠,今晚学姐不动你,况且你也没有心情吧?”
黑暗中,余柠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向对面大厦的灯,越看越像星星闪烁,沉默许久才吐出一个字。
“嗯……”
余柠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今天奶奶的“遗言”让她到现在还有些难受。
“小柠,你说,如果你现在什么忧虑都解决了,粥粥的病好了,奶奶也继续长寿健康下去,你最想做什么呢?”
“做什么?”
“嗯,要是你现在也不缺钱了,什么烦恼都没了,你会做什么?”
“我会……会和学姐过一辈子……唔……”
余柠话还没说完,耳垂就被洛晚枝轻轻咬住了。
“小柠……你不乖……学姐说的是假如没有学姐的情况呀……”
没有学姐?
余柠没那么想过,但眼下她确实可以想一想……
说实话,这辈子她还真没有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能赚够余粥的手术费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了。
像她这样的人,连幻想都是一种奢望。
“我……我会去看一下海,听说海边风景很好,我还没看过……”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想……想开一家花店……顺便做一下我喜欢的事情……”
“小柠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写小说……】
余柠没说,只是抱住了洛晚枝的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洛晚枝光滑的脊背。
洛晚枝像安抚孩子一样安抚着余柠的背,心里默默记下了余柠的小愿望。
夜深了,余柠和洛晚枝迷迷糊糊地抱在一起,居然早早地就打了瞌睡。
睡梦里,余柠似乎真的和自己的幻想一样,粥粥的手术费凑齐了,奶奶也越活越健康,她还赚够了短期内不用发愁的钱……
她去看了海,一览无余的湛蓝色海面上一浪接着一浪拍向海滩,在浪花之下,她如蝼蚁一般渺小……
她开了家花店,就在运河古街的旁边,名叫“晚宁”,太子在脚边慵懒地睡着,而余柠则是写起了自己最喜欢的小说。
只是……
只是所有美好的事情里,唯独缺了洛晚枝,就像是用橡皮擦完美地抹除了她一般,再无音讯……
晚枝,你知道吗?
如果没有你,那就算是愿望,也是空洞虚无的……
睡梦中的余柠眼角划过一滴泪,纤细的手抱紧了洛晚枝,很紧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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