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上了楼没多久，余粥也回来了，今天她算是在托管早退了，毕竟晚上姐姐回来做饭，还要做她最喜欢的可乐鸡翅。
“祖奶奶？您怎么来了？”
“哎哟，我们家粥粥回来了，让祖奶奶看看！”
余粥一蹦一跳地凑到徐氏旁边，挨着坐在沙发上。
余柠连忙给奶奶端了杯热茶暖暖身子，秋寒对老人的身子骨刺激极大，真不知道一个带着风湿的老人家是怎么在楼道等半天的……
“祖奶奶，你看我和小姑养的猫！”
有了祖奶奶在身边，余粥不能像以往那样亲近些叫余柠姐姐了，反而是遵循长幼秩序叫了余柠小姑，献宝似的把小猫抱到怀里。
“这小猫乖呀，和老家那只一样，不闹人……”
余柠和洛晚枝默默无语，只是在旁边整理着奶奶带来的东西，里面最多的就是各种农产品了。
有郁江特有的乌菜，也有杀好剖好的一只母鸡，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土特产，朴实至极，都是余柠和余粥喜欢吃的东西。
余柠隐隐约约猜到了奶奶为什么会来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上次暴露余净的地点后奶奶察觉到了什么……
余净……早就被奶奶扫地出门了，作为家门不幸，早年赌博差点把余老太爷气死，前两天估计被讨债的时候也有些影响了奶奶，奶奶才来看望一下她……
“奶奶，您坐着和粥粥玩一会儿，我去做饭。”
拿出一些零食糖果塞到奶奶手里，余柠才准备走进厨房。
洛晚枝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和徐氏不熟，还是隔辈，待下去太过尴尬了，索性跟在了余柠后面走进了厨房。
虽然她不会做饭，但可以看着小柠做饭呀……
“小柠，奶奶帮你打下手吧……”
徐氏见余柠走进厨房，摸了摸余粥的小脑袋也站起了身，跟了上去。
“奶奶，怎么能让您忙呢，我来就行了，您腿不好，还是歇一会儿吧……”
徐氏没有迟疑，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表情，一双老手如树根虬结……
洛晚枝看出了老人的意思，是想和余柠独处聊些什么，也是很识趣地走出来厨房。
“小柠，学姐去看看粥粥，顺便给猫喂点猫粮……”
……
厨房里只剩下了余柠和徐氏，余柠自然是不可能真让老人家给她打下手，连忙搬了个凳子，让奶奶坐下。
菜刀在案板上“咚咚”作响，那些新鲜的菜在余柠的手上很快就被切成等待烹饪的样子，刀光间余柠熟练的动作像是练了很久似的，明明是个还没二十的女孩，怎么会做饭这么熟练呢？
徐氏静静地看着余柠切完了菜，才犹豫不定地开了口。
“小柠，你爸爸……最近有来找你吗？”
“余净？没有呀……”
余柠没说实话，她早就到了会说善意谎言的年纪了，甚至连余粥手术的事情都没和奶奶说过……
有些话，说出来反而不好……
“他前两天在老家，找我要钱去赌博，我没给他。”
余柠没说话，这些她都知道，但她自顾不暇……
“后来……他被几个人带走了，说是欠了钱，想找我还……”
余柠停下了手中的菜刀，眉头微微皱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您……给他钱了吗？”
“咳咳……老太太我一年的养老金才一千多，哪来的钱给他们呀，这副老骨头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敢动我……”
余柠放下了心，好在心里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老人在这个社会还是有优势的，哪怕是做东南亚精英人士运输的要债团伙，也不敢乱动奶奶这样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年人，尤其是门口还贴着“光荣之家”……
“小柠，你和奶奶老实说，这两年你爸爸他真没找过你要钱？”
“真没有，奶奶，我一个大学生，能有几个钱，余净他估计都快忘了有我这个孩子了……”
余柠笑着敷衍着奶奶，她又说谎了。
余净不仅找过她，还不止一次。
最后一次，还是余柠报警求助才赶走了他，后来也就再也没烦过她了。
“要是你爸爸再骚扰你，你和奶奶说，奶奶拖着这副老骨头也要带上他一起死……”
“奶奶，你瞎说什么呢，你身子这么好，至少要再活几十年呢，小柠以后毕业了就来孝敬您……”
如果不是因为要给余粥治病，余柠觉得和奶奶相依为命住在老家也不错，也不用担心那些复杂的交际关系了。
前两年，她一首求着让奶奶也搬到城里，但奶奶一首不肯。
余柠往锅里放入葱姜蒜爆香，热油在锅里活跃地跳动着，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小柠呀，奶奶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次来，其实是想和你告个别。”
“奶奶，你说什么胡话呢……”
余柠紧紧握住了锅铲，停顿片刻后才继续煸炒着锅里的蒜苔。
“奶奶的身体自己清楚，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唯一顾虑的就是你和粥粥了。”
“这几年，辛苦你一首照顾着粥粥，奶奶知道你有多不容易……”
“奶奶帮不了你什么，小柠你以后和粥粥能过得开心就行，和你爸爸的关系，能断就断，别被他骗了……”
“奶奶，你别说了……”
听着奶奶像是遗言的话，余柠握着锅铲的手轻轻发抖，豆大的泪珠滑落到脸颊上，悄无声息地滴在灶台上……
徐氏满脸慈爱地看着余柠的背影，像是说再平凡不过的事情。
暮年对死亡的恐惧，多源于世间牵挂。
正如泰戈尔所言：“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
“奶奶死后，会埋在咱们家村口的南边，你爷爷、大伯、表哥都在那里，想我们了就来看看……”
余柠轻轻抖动着肩膀，努力憋住哭腔，继续炒着锅里的菜。
今天她做的菜一定有失水准吧，简首糟糕透了……
人死后是什么样子？余柠还不不清楚，她还没准备好去面对，还要去照顾余粥。
可能未来，村口南边也会有她的小坟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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