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东路院。
院里的丫鬟婆子都远远地躲着,不敢靠近一步。
杂物房中的热闹还在继续。
“老爷也是倒霉,好好的跟人起什么冲突。”
“就老爷那个脾气,道被阻了不起冲突才怪。”
“也是,只是这次遇到狠人了,不管老爷什么身份,先打了再说。”
“谁说不是,所以做人还是不能太嚣张了,遇到浑人可不跟你讲道理的。”
“还是琏二爷厉害,听说昨晚就把凶手抓进狱中了?”
“他老子腿都被打断了,能不拼了命的抓人嘛?”
“之前谁还说琏二爷不孝来着?人家琏二爷昨天第一时间就回来瞧了老爷伤势,然后又马不停蹄的去抓凶手,昨晚抓着了马上又来禀告给老爷。”
“还是琏二爷孝顺又能干,老爷虽然对他不怎么好,但真要出事了还得靠琏二爷出来顶事。”
“谁说不是,这才是真孝顺,可比宝二爷强多了。”
“哈哈,宝二爷有事惯会往老太太怀里躲,那么大个小伙了,也不知老太太还抱不抱得动?”
“嘁,想死啊你个死老婆子,老太太也敢拿来取笑,被主子们听去了小心嘴给你抽烂咯。”
“没事,就老爷现在那疯癫模样,这东路院就跟瘟地一样,没几个人想来。”
“还是琏二爷孝顺,听说还要带着老爷的人去看打凶手呢,然后回来再说给老爷听,让老爷心中能出口气。”
“琏二爷想得可真周到,真是孝顺至极。”
“人都死哪去了?还不快来人伺候老爷出恭。”主屋中传来一声呼呵,顿时,丫鬟婆子作鸟兽散。
*
下午,贾琏提前下衙回荣国府。
刚走到宁荣街离府门不远处,就见到几人朝荣国府方向指指点点、仔细打量着什么。
贾琏骑马上前询问情况,“这位兄台,不知在此有何事?”
贾琏朝为首之人问道,另外几人看穿着就是随行小厮。
“不知你是?”那人看了贾琏一眼,回问道。
“我就是前面荣国府里的贾琏,看你在这犹豫不前,才有此一问。”
“可是贾将军之子?”
贾琏点头,没再多说,等着对方自报身份。
“哈哈,那可算是自已人,我跟贾将军那是一起喝过几顿酒的,还...
咳,别的不提也罢,我叫陈达,昨天本是跟贾将军约好时间看田庄的,结果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到他人。
所以今天才打听过来,想上门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陈达自来熟地说明来意。
贾琏心中MMP,这贾赦还真是够快的,买家都找好了?
不过他怎么可能让卖了,说道:“不好意思了兄台,府上老爷昨日出了点事,现在不便见客,庄子也不会再卖,你请回吧。”
贾琏一听陈达的介绍就明白对方跟贾赦最多是认识,年纪没比他大几岁。
陈达一听此话,顿时急了,现在想要在城外买个庄子可不容易。
京城权贵如云,但地就那么多,是有数的。
难得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他可不愿轻易放弃,说道:
“这怎么行?我可跟贾将军都商量好了,只待去看看没什么问题就能直接交易,怎么能说不卖就不卖呢?”
见对方还急眼了,贾琏只得再次解释,“陈兄,这个庄子实际是我家夫人先用嫁妆买的,府里老爷可能有些误会,这才...”
陈达摆了摆手,说道:“我不管你们府里有什么误会,既然贾将军已经跟我约好了,那就必须履行,我是个商人,最重信诺。”
贾琏眯着眼看着陈达,“怎么?你还想强买?”
“呵,怎么叫强买?你们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耍着玩呢?我陈达也不是没背景的人,忠顺亲王知道吧?那可是我姐夫,呵呵。”
陈达也不怂,斜睨着贾琏哂笑道。
原来如此,贾琏就说嘛,单纯的商人可不敢像陈达这样嚣张。
“那你想如何?”贾琏问道。
他不是怕了,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复杂,如果贾赦真的约了对方,现在毁约,他适当作出点补偿还是能接受。
陈达呵呵一笑,这一套他老熟悉了,只要他报出自已忠顺亲王小舅子的名头,就没人敢不给他面子,于是抬着鼻孔说道:
“简单,交易继续,先带我去看看庄子,而且贾将军可是说了,在市价的基础上再减五千两,谁让他急着要银子呢。
我可是把银票都随身携带的。”
陈达拍了拍自已胸膛,示意银票在这里。
贾琏深吸一口气,他本想和平好好解决的,可现在看来是没办法了。
他把温和的表情一收,气势一下凌厉了起来,盯着陈达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庄子不卖,你可以滚了!”
“你...好你个贾琏,你老子定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还敢让我滚?知道我是谁吗?你老子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你算什么?”
陈达气坏了,多久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要不是对方也有些身份,他恨不得立即打人。
贾琏懒得跟他屁话,冷声说道:“滚还是不滚?不滚信不信老子派人给你抓狱里去。”
陈达气得手哆嗦,看了看贾琏身上的官服,“好好好,别以为自已有身皮就不得了,这事没完,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带着小厮离去。
贾琏看着陈达走远,有些头疼。
贾赦这老贼可真会给他惹事。
真想把他另一条腿也给断了。
这陈达一看就是借着忠顺亲王的名头横行霸道惯了,想要的东西肯定千方百计要搞到手。
还有后续啊...
现在他又不能把陈达怎么样,只能见招拆招了。
得先给门房打个招呼,不能让人见到贾赦。
不再多想,贾琏继续往家回。
*
时光匆匆,两天一晃而过。
这日,是宁国府当家人贾珍之子贾蓉大婚的日子。
娶的正是工部营缮郎秦业之养女,秦可卿。
近黄昏时,新娘被抬入宁国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傧相引导新郎新娘走着流程。
边上亲朋好友见证观礼。
现在能在屋子中的,都是贾家交好的人家。
比如镇国公府、理国公府等其余六公爵府,都派了晚辈前来。
以及几大郡王府、史家侯府、王家等都派了管家或是小辈前来。
还有各王孙公子,不可枚数。
当然,贾琏也在。
许多人他也不熟,不过待会多喝几杯就熟了。
现在他要逐步跟这些人交往起来,这些人脉是要继承的。
贾琏收回思绪,看向正在拜堂的秦可卿。
要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
可他也没办法,还能把人抢了金屋藏娇不成?
秦可卿身材袅娜纤巧,容貌盖着盖头看不到。
不过有红楼第一美的称号,想来一定很惊艳。
不说别的,光扶她进来的两个丫鬟放在荣国府里都是上等姿色。
贾琏猜测她们就是秦可卿的贴身侍女宝珠和瑞珠。
绿叶都这么美了,正主能还能差了?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傧相话落,拜堂仪式完成。
至此,秦可卿已经是宁国府的人了,宁国府大奶奶。
贾琏心中五味杂陈。
看向贾珍那笑得如菊花般的脸他就不爽。
在看贾蓉,对方脸上好像没有太多喜色,脸有些绷着。
贾琏看得也一阵不爽。
暗想,待会死命灌这两父子酒。
他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就是不想让这两人还能站着走路。
灌趴到桌子底下睡一夜才好。
新娘被送入了婚房,宾客们纷纷上席喝酒,聊天谈地。
婚房中。
王熙凤和三春陪着秦可卿。
李纨没来,因为她是寡妇,不吉利。
“哎哟哟,蓉哥儿媳妇儿,你这身段可真是太了,我都恨不得咬上一口。”
王熙凤开着秦可卿的玩笑。
“琏二婶子可别如此说,哪有那么夸张。”秦可卿有些害羞地回道。
贾府有些什么人,嫁进来之前她就了解过,来婚房的路上对方一介绍,她也就知道是谁了。
“可别,什么婶子不婶子的,都把我叫老了。
咱们各论各的,以后叫我凤姐姐就成。”
王熙凤可不想被跟自已差不多大的人叫婶子,那也太别扭了。
她嫁入荣国府也没个聊得来的伴儿,现在这个蓉哥儿媳妇儿就不错。
荣国府那边虽然姑娘多,但都没结婚,感觉聊不到一起。
结婚了的李纨又是个寡妇,更聊不到一起,再加上李纨那性格有些死沉死沉的。
“好,那听凤姐姐的,我刚进门,以后还要凤姐姐多照顾才是。”
秦可卿点头答应,她虽然盖着盖头看不到王熙凤的表情,但听对方说得真诚,她就顺势应下。
老实说,她长在小门小户里,突然嫁入国公府,她心中是有些忐忑没底的。
现在能有个人提点她自然高兴。
“行行行,没问题,只是怕还轮不到我来照顾,蓉哥儿就能把你照顾的好好的。”
王熙凤说完自已就捂嘴咯咯笑起来。
边上的探春翻着白眼,这琏二嫂子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说道:
“二嫂子,我们三个还在呢。”
王熙凤笑看向三春姐妹,“怎么,还害羞了啊,你们也早晚有这一天,多学学多看看,等到自已的时候就有经验了。”
“二嫂子,小心我找琏二哥告状,说你教坏我们。”探春回嘴道。
坐在婚床上的秦可卿听见对话,有些羞涩。
能得夫君的疼爱照顾,自然是好的。
都说女子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也不知她的夫君是如何的?
身体样貌她刚才透过盖头瞧了个大概,还算满意。
只是男子最重要的不是外表,而是内在。
是否有担当?是否疼爱自已?是否能顶门立户?这些才是一个男子最重要的。
所以此时她是又期待又忐忑。
如果夫君是好夫君那还好。
要是,将来对自已不好,那该如何?
又能如何?如投胎一样,由不得自已选。
秦可卿收回思绪,心想这个凤婶子还真是...不拘小节。
这样的性格也好,她也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
王熙凤听探春居然还敢去告她的状,立即要挠探春的痒痒,还让迎春帮忙。
惜春没参与几人的打闹,静静地看着她这个侄媳妇。
侄媳妇说话温温柔柔的,想来性格是个温婉平和的。
这样以后两口子过日子能少些口角。
她虽然脸上看着不怎么在意东府这边,但又怎么能真不在意呢?
现在侄儿都成婚了,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上进些。
要是再如以前那样没个正形,怕是有些配不上这个侄媳妇。
到时也是这侄媳妇受苦遭罪,哎。
惜春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想着这些,她又想到自已以后嫁人会是何模样?要是嫁的人不行,还不如不嫁呢。
出家做个姑子,还能得个清净。
门外。
屋中主子们的丫鬟都守在婚房门口闲聊着。
平儿、宝珠瑞珠、司棋、入画、侍书。
宝珠瑞珠是秦可卿的大丫鬟,司棋是迎春的大丫鬟,侍书是探春的大丫鬟,入画是惜春的大丫鬟。
都是些大姑娘了。
“宝珠瑞珠,你们俩是双胞胎吗?看着不像啊,唯一相同的地方是长的都好漂亮。”
司棋看着两人羡慕说道。
“哪有,我们不是双胞胎,司棋也漂亮,特别是你这身材,高挑,我可羡慕了。”
宝珠回着司棋的话。
她们几人在外面聊了一会,现在也基本算熟了。
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好姐妹呢,都聊得很起劲。
“还是要脸蛋儿长的漂亮才好,以后你们肯定得蓉大爷喜欢,就像平儿姐姐,琏二爷可喜欢她了。”
司棋说着说着,拐了个弯。
平儿静静地听着姐妹们说话呢,没想到还扯自已身上来了。
连忙摆手,“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蓉大爷肯定也喜欢你们得紧。”
“平儿姐姐,你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也学坏了。”司棋睁着大眼睛好奇看向平儿。
想看出点什么故事来的样子。
“就是,平儿姐姐太坏了。”宝珠也不依说道。
几个丫鬟叽叽喳喳,说的起劲。
*
前院。
贾琏作为陪客,跟不少王孙公子都喝了几杯,人也算是认识了。
还有些人问起贾赦的情况,他只说还得好好养一段时间,别的没多说。
贾赦现在那样,肯定是来不了宁国府,所以荣国府对外交际应酬上,基本都是他。
至于贾政嘛,不善此道。
别人也不愿跟有些清高的贾政打交道。
贾琏虽也不喜欢喝酒,但该喝的不能不喝。
也不知是他魂体提升了身体素质的原因,还是酒度数太低的原因,他喝了几十杯还没多大感觉。
有些客人吃完酒席坐了一会,就三三两两的来告辞。
不重要的客人管家送一送,重要的客人他和贾珍一起送一送。
等天黑透,只有最亲近交往最勤的一些人还在。
又安排了三五桌小吃、瓜果酒水,大家就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
贾琏给贾珍、贾蓉倒满酒,“来来,今天可是蓉哥儿大喜的日子,咱们还没单独喝呢。”
边上陈瑞文、冯紫英、卫若兰等也起哄,表示都要单独喝一个。
大家都抱着起哄玩乐的心思,而且灌新郎酒是大家一致的目标。
“好好,来,喝...”
贾珍豪爽地喝下,同时让贾蓉也喝。
贾珍巴不得别人把贾蓉灌醉,今日他看到秦可卿那窈窕的身段,差点没把他魂给勾走。
之前他就见过一次,是在双方订婚前,虽然两个小的不能相见,但父母看看对方子女还是没问题。
当时他就定下,非秦可卿莫属。
要不是对方是个官员,女儿不能做妾,他恨不得自已娶来做小妾。
当时的惊艳一直留在他脑海中。
今天再次见到,虽然盖了盖头,但只凭身段依然是那么惊艳。
看不到脸还给了他更多的遐想。
贾蓉没有违逆贾珍的意思,也老老实实一杯接一杯地跟在场之人喝着。
实际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水。
他把自已袖子上淋了许多酒,这样一碰杯,就一大股酒气,别人还以为他喝了许多酒呢。
今天他是新郎,做好了万全准备。
他准备今天玩把大的。
因为昨日,他父亲贾珍告诉他,不能跟娶回来的媳妇洞房。
他自已父亲是什么德性他能不知道?
当时他就想发火,可最终还是没敢。
父亲的淫威,已经深深刻到他骨子里了。
但这种事,终究忍不了。
他回到自已房间后越想越气。
既然不敢来明的,那他就来暗的。
不是不让我洞房吗?我偏要。
这样已经是儿子的女人了,做父亲不可能再惦记了吧?
所以他就想到了以水代酒的办法。
假装自已喝醉,然后悄悄去洞房。
把生米煮成熟饭。
父亲还能杀了他不成?
贾琏继续灌着贾蓉和贾珍。
不过贾蓉好像有些不行了的样子,说自已要出去吐一会休息一会了再来。
贾琏和另外的人自然不会拦着,放他离去。
这下就只有贾珍接受众人的火力了。
可贾珍之前就喝了不少,看那样子也是撑不住几个回合。
另一边。
出来了的贾蓉立即不装了,直接往婚房而去。
贾蓉到时,王熙凤几人还在陪着秦可卿。
王熙凤见贾蓉满身酒气,吩咐宁国府的丫鬟给打些热水来洗洗。
又跟秦可卿说了几句,就带着三春姐妹出了婚房。
接下来是洞房花烛夜,她们肯定不能再留下。
贾蓉洗了把手脸,更加清醒,也更加激动和害怕。
他还从没如此跟父亲这么对着干过,不知明日会如何,所以害怕。
在丫鬟的服侍下,他跟秦可卿喝了交杯酒。
然后丫鬟全部出了房间。
现在就只剩下他跟自已的新娘了。
他听继母尤氏说过,新娘很美。
也是,不美如画儿能让父亲做下不准他这个儿子洞房的事吗?
秦可卿坐在床上,贾蓉轻轻挑开对方的盖头。
一点一点...
渐渐出现了全貌。
果然,美得惊心动魄,比刚才的琏二婶子和几个姑姑都要美。
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
红唇黛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组合成绝世容颜,勾魂夺魄。
贾蓉颤着声音道:“夫人,不早了,咱们安歇吧。”
“嗯,还请夫君怜惜。”秦可卿螓首轻点,声若蚊吟。
贾蓉如得了命令,靠近秦可卿。
可下一瞬。
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直至死灰,身体也不再有动作。
再下一瞬。
贾蓉眼中的光芒渐渐恢复,越来越亮,越来越有神,比原来更加有神采。
贾府上空。
方谷的魂体如一团雾气,流转轻晃着。
反应了一会儿,方谷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又夺舍贾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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