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庄?
贾琏听贾赦问起田庄来,心中一个咯噔。
他还以为贾赦叫他来是因为邢夫人要银子而不得之事呢。
没想到转到了吴新登那个田庄上。
这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而且,吴新登不想活了是吧?
居然把他手里有田庄的事告诉给贾赦了?
看过后不再狠狠收拾他一顿。
以为跑到城外庄子里躲着就没事了?天真。
贾琏定了定心神,摇头否认,“老爷,你听谁说的,我哪里有什么田庄。”
贾赦眼睛一眯,不善道:“没有?呵,别在老子面前搞花样。
你那点手段以为老子不知道?单大良知道吧?
他可是给老子说了,吴新登手里是有个田庄的。
你又没交到公里,不在你手里那再谁手里?”
贾赦不屑地朝贾琏说道。
跟他玩儿,儿子就是儿子,还嫩了点,哼。
今天中午自已继室找到他,说自已儿子儿媳抄了吴新登的家,发了好大一笔财。
他天天在后院跟小妾玩耍,没太在意外面的事。
他这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儿子发了财,怎么能不孝敬他这个老子呢?
于是他就把管家单大良找来,想问问具体情况,看看到底儿子得了多少,他才好做打算不是?
单大良跟他交好,平时也没少孝敬。
而单大良又跟吴新登关系不错,所以贾赦想着找他问情况肯定能了解得更多。
结果这一问,就发现了个大惊喜。
单大良说吴新登在城外有个田庄,他还去过的。
单大良虽然不知道吴新登具体有多少银子,但这个田庄他很清楚。
结果偏偏贾琏又没把这田庄上交公中。
这样不就显而易见的是被他那儿子给吞了嘛。
真是岂有此理。
贾琏听完贾赦的话,这才知道刚才误会吴新登了。
他就说嘛,吴新登不像是那么傻的人,他本就警告过吴新登,吴新登不应该说出去才对。
就算现在贾赦能打他一顿,那过后呢?
吴新登可扛不住自已的报复。
原来是单大良那老毕登捅给贾赦的。
可惜,贾赦也把单大良给出卖了。
看老子后面怎么收拾你,贾琏心中发狠。
被贾赦点破,贾琏尬笑了一下,“老爷,田庄真不在我手里。
那个田庄吴新登卖给凤儿了,凤儿用她嫁妆买下的。
然后银子都交公中了。”
没办法,贾琏只能现编一个看似合理,实则鬼都不信的理由出来。
“你逗老子玩是吧。”贾赦一巴掌拍桌上,骂道。
贾琏摊手,一副情况就是如此的模样。
贾赦没管贾琏什么回应,自顾说道:
“这次你抄家肯定得了不少银两,还有个田庄。
老子也不给你全拿了,银子交两万两来,还有田庄的收成,每年交来五成。”
贾赦以已度人,他才不信贾琏把全部银子都交公。
如果是他,他肯定要私吞大半。
但这儿子年纪小,可能胆子不大,那就给他少算点,那也私吞了个三五万两。
他只要两万,还给对方最少留了一万两。
贾赦觉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还有田庄的产出,他也给留了一半。
够够的了。
贾琏听到贾赦狮子大开口,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特么的,自已辛辛苦苦弄点银子回来,全便宜你这个老王八了是吧?
呵,想得挺美的。
“老爷,恕我办不到,你要再多都没用,我手里没有就是没有。”
贾琏态度坚决。
贾赦闻言,气得又是一拍桌子,大骂:“孽畜,还反了天了你?。”
然后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朝贾琏砸去。
贾琏早注意着贾赦了,见他发火,贾琏时刻盯着贾赦的动作。
见茶杯砸来,贾琏快速一个侧移,躲了过去。
可惜,茶杯里还有水,有小半淋到他身上。
贾琏火气也上来,大声说道:“老爷,你就是把房子拆了,没有还是没有。”
贾赦见没砸中,被那孽畜躲过,然后还敢跟他犟嘴。
他气得站起身来,抄起边上的画轴就要去打贾琏。
画轴可是用上好木料做的,还老粗一根。
真要打在人身上打实了,不比挨板子轻省多少。
贾琏见此,自然不会等在原地挨打,立即转身跑出屋去。
外面还有些小厮婆子站门口看戏,贾琏吼道:“让开。”
见孽畜还敢跑,贾赦更是气极,直接把手里的画轴朝贾琏背后扔去。
贾琏边跑边往后注意着呢,见画轴正朝自已后脑门飞来,他立即蹲身躲过。
心中暗骂,这老毕登扔得还挺准。
贾琏起身,对方手中没了武器,他也放慢脚下步伐。
侧身回头对贾赦说道:“老爷就歇了心思吧,保重身体,小心气急攻心,告辞了您嘞。”
说完,贾琏头也不回地往院外跑去。
贾赦追到院中,见追不上那畜生,把他自已累的个够呛。
于是就在院坝中停下,喘着气儿朝躲在边上的小厮们骂道:“都是死人吗?也不知道给老子拦住?”
小厮婆子们都低下头,心想你们主子的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里敢掺和。
老的不敢惹,小的就敢去惹了?
这时,邢夫人也来到贾赦身边,给他拍着背,嘴上还说道:
“老爷,你看看,这小两口还真是反了天了。
你一定得好好治治才行。”
她本还以为老爷能为她做主呢。
今天从王熙凤那回来,她就找到老爷把情况说了,想撺掇着老爷出马,到时她多少也能分些。
结果还从单管家那得了惊喜。
之前她还不知道有田庄这回事。
她就想着这下不仅有银子,还多了个田庄。
然后就一直兴奋地等着贾琏下衙回来。
哪知,现在贾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老爷打他,他还敢直接就走了。
这下就尴尬了。
他是没什么办法了,就只能指望老爷看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不然眼睁睁地看着银子田庄从她面前溜掉,她难受得紧。
贾赦也难受啊,在邢夫人帮他顺了会气儿后,他才缓过来,骂道:
“先进屋,看老子还没办法治那畜生了?”
于是邢夫人扶着贾赦往堂屋走去。
边上的小厮婆子们见老爷太太进屋后这才敢大出气。
“哎哟妈呀,可吓死老娘了。”
“现在琏二爷也出息了,都把老爷气成啥样了。”
“没见琏二爷还穿着官服嘛,现在琏二爷再怎么说也是在外为官的,再被老爷打骂也有些不合适吧?”
“你懂个屁,做官怎么了?就是皇帝老爷不也得对自已老子恭恭顺顺的?”
“也对,做了再大的官,在老子面前也是儿子。”
“那怕是琏二爷有的苦吃了,咱们老爷可不是个好脾气的。”
“是啊,事情要是闹大了,弄出个不孝的名声出来,琏二爷那个官怕是都做不成了。”
“行了,主家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操心的,咱们呀,偷偷看着戏就成。”
“嘘,小声点,走走,快别在老爷面前晃了,到别处说去。”
“对对,快走。”
*
另一边。
贾琏回到自已小院,见王熙凤跟平儿就等在院门口。
他快走了几步,来到两人跟前,“怎么在外面等着,别吹着凉了。”
贾琏一边拉着王熙凤,一把拉着平儿。
还行,两人都手都暖暖的。
“没事的,二爷,如何了?老爷没为难你吧?衣裳怎么湿了?”
王熙凤着急地一连几问。
平儿也看到了贾琏手臂到腰身处湿了好大一块,她连忙用随身手巾帮贾琏轻轻擦拭着。
“没事,换一下就好了,先进屋再说。”
贾琏不甚在意说道。
“平儿,快去给二爷准备一身家里穿的衣裳。”
平儿得了王熙凤吩咐,先小跑着进屋。
“老爷可是动手了?没伤着你吧?”两人边往屋里走王熙凤边问道。
贾琏摇头,“没有,老爷朝我扔了个茶杯,被我躲过去了,身上的水渍也是这么来的。”
王熙凤听了有些气愤,“不就是要点银子嘛,至于动手扔东西吗?这要是砸到二爷头了可怎么得了。
二爷,老爷找你要多少银子?咱们给他们就是了,不然我这提心吊胆的,怕哪天老爷真给你打出个好歹。”
王熙凤是真的有点害怕了,想着花钱消灾了事。
只是心中有些发苦,灾祸来源却是自家公公,夫君的亲生父亲啊。
也难怪今天上午那便宜婆婆在自已屋中砸杯子,原来都是跟公公学的。
只是一个往地上砸,一个往人身上砸。
这样的两个长辈,想想就可怕。
两人很快进入屋内,贾琏由着王熙凤和平儿伺候着给他更衣。
别说,这种感觉是真的挺好。
自已什么都不用做,站着别动就有两位美人儿给他打理得好好的。
贾琏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老爷可不是只要点银子那么简单,还要吴新登那庄子的收成。”
他把贾赦如何知道他们手上有田庄的事说给王熙凤和平儿听。
又说了贾赦找他要两万两银子和庄子五成的收成。
王熙凤听完眼泪都要出来了,“二爷,实在不行给老爷就是。”
平儿也是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怎么你舍得?不心疼?”贾琏看着王熙凤问道。
王熙凤瘪了瘪嘴,“怎么能不心疼,可他是你老子,咱们做小辈的,除了顺从还能有什么办法。”
贾琏听王熙凤如此说,也没笑话她。
确实,按照她的思维来是不该忤逆贾赦。
可他不是这里人的思维,没那么死板,说不给就是不给。
“放心,他还能上门来抢不成?我刚才也没答应他。”贾琏抚了抚王熙凤的小脸,安慰道。
王熙凤点点头,“那也只能先这样拖着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贾琏的衣服被王熙凤和平儿换好,然后朝外间走去。
外间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贾琏也有些饿了,就坐到餐桌前,准备开始吃晚饭。
王熙凤也跟着坐到贾琏身边,嘴上还恶狠狠地骂道:
“都怪单大良那老王八,没事多什么嘴,给咱们惹来这麻烦。
明天看姑奶奶不好好收拾她婆娘,哼。”
贾琏听了微微一笑,没说什么,给王熙凤夹了一筷子菜,“好了,别气了,好好吃饭。”
饭后,贾琏叫来心腹小厮昭儿,给他做了些吩咐后就让他离去。
*
次日。
下午,贾琏带着几个兵马司的兵丁,在宁荣后街的一条巷子里堵到了单大良。
昨晚他吩咐昭儿的就是让他盯着单大良,随时提供情报。
单大良坑他,他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呵呵,单总管,这是准备去府里?”贾琏皮笑肉不笑冷冷地看着对方。
单大良跟吴新登差不多,也是府里的管家。
单大良一看到贾琏带着兵丁把他堵住,他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心想不会要步吴新登的后尘吧?
但也不能掉头就跑,只能硬着头皮笑回:“见过琏二爷,不知二爷可有事吩咐?”
“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老爷说是你污蔑二爷手里有吴新登庄子的?”
单大良一听琏二爷这话,顿时暗叫不好。
大老爷这不是坑他吗?
他昨日刚给大老爷说的这事。
结果转头就把他给卖了?
现在看这样子,琏二爷是来找他算账的啊。
他心中发苦,狡辩道:“二爷怕是误会了,奴才可没说过吴新登的庄子在二爷手里。
只是大老爷昨日问起奴才吴新登之前家里的情况,奴才这才顺嘴说了他家之前有个田庄。
奴才绝对没有污蔑琏二爷的意思,还请琏二爷见谅啊。”
贾琏才不信他的鬼话,不管单大良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得让对方出出血。
让这厮长长记性,看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在贾赦面前乱说话。
“来啊,给我绑了。”
贾琏右手一挥,顿时就冲上来三个兵丁,像拿吴新登那样拿住单大良。
单大良大惊失色,还没等兵丁把他按跪下呢,他自已就吓得先跪下了。
然后口中连连求饶,“二爷,二爷饶命啊。
二爷,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错了。
求您开开恩,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奴才家中有些银两,全部孝敬给二爷,求二爷开恩呐。”
单大良现在哪里还管银子不银子的,先保住小命不受皮肉之苦再说。
他可是听说了,吴新登被抄家时可被折磨的老惨了。
他不想经历这一遭。
希望自已主动交出银子琏二爷能放他一马。
贾琏等的就是单大良孝敬银子那话。
他现在是能很轻易的就抄了单大良的家。
但这样做的后果怕是有些严重。
贾母那里就过不去,再加上现在贾赦还盯着他。
他要是敢真去抄家,怕是所有长辈都要讨伐他了。
不孝的名声要背上不说,得来的银子也得全交代出去。
得不偿失。
所以不能抄家,但能像现在这样威胁威胁,让对方主动交出来嘛。
贾琏微微一笑,看着单大良,“哦?是吗?你家中有多少银子?”
单大良听到贾琏这么问,知道有转机,立即回道:“二爷,奴才家中凑巴凑巴能有三万多两。”
贾琏微微皱眉,有些不信。
吴新登家中财物加起来都有近二十万两,单大良才这么点儿?
于是继续威胁道:“看来单管家不老实啊,这样的话二爷就只能自已去你家里搜了。”
“别别别,二爷,奴才再凑凑,把全部家当都卖了,能孝敬给二爷五万两,再多就真的没有了。”
单大良现在是又心疼又着急。
“真的?二爷觉得还是亲自去看看比较好。”贾琏作势就要让兵丁架着单大良走。
单大良欲哭无泪,他当然不想被抄家,被抄家不仅要受苦不说,关键还会把管家职位给丢了。
现在私下孝敬还能保住管家职位。
可要是二爷执意不信,他也实在没办法。
于是摆烂道:“二爷,奴才说的是真的,真的没有了,二爷实在不信奴才也没办法啊。”
贾琏听对方都这么说了,那说明是真的到极限了。
他想了想,吴新登是总管银库的,近水楼台,捞得多些就正常。
这个单大良好像什么都管一点,没有固定的某一块专门归他管。
这样的话他伸手就没吴新登那么方便,银子少些也就能理解了。
“行,那二爷这次就信你一回,把银票准备好了就交到二奶奶那里去。”
单大良听琏二爷终于松口,也是大松口气。
银子虽然没了,但不用受刑,管家职务也保住了。
这次可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单大良恨不得给自已几巴掌。
你说你,好好的多嘴干什么?
明知道现在琏二爷不好惹,才把吴新登给抄家了。
自已这不是撞刀口上去了嘛?
真是...真是...
单大良都不知道该怎么来骂自已了。
说自已蠢吧?自已哪里蠢了?不就是为了讨好大老爷,才多了句嘴嘛。
谁就知道后果这么严重?
单大良真是越想越气。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大老爷,对,就是大老爷。
大老爷这也太不靠谱了。
自已多少也算他的人吧,结果可把自已坑苦了。
既然他不仁,就不能怪自已不义了。
转换阵营。
对,就这么干。
这次他的银子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给出去。
想明白后,单大良立即以头抢地,“二爷,奴才以后以您马首是瞻,你说东,奴才绝不往西。
还请二爷给奴才这个机会!”
单大良的想法很简单,反正银子都给琏二爷了,他基本‘一无所有’了,虽然还留了一手,但真的也不多了。
既然如此,他何不大胆一把,把忠诚也一起交给琏二爷。
看琏二爷这架势,以后府里怕都是他说了算。
现在他对大老爷是切地死心了。
“哦?你这让二爷怎么信你?再说了,二爷可不喜欢有其他主子的奴才。”
贾琏真没想到单大良这么果决。
大老爷把他卖了,他转头就投向自已?
说实话,如果单大良是真心投靠他,他还是很愿意接纳的。
毕竟他在府里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就只有前身的几个心腹小厮,有时候还是得要职位高一点的人才更顶用。
单大良大小也是个管家,而且经手的事乱七八糟的,啥都有,这样反而方便他更了解府里的情况。
王熙凤虽然管着家,但实际就是杂事调度统筹,劳碌事,好多大事都不经她的手。
反而是单大良这种,知道的事情更多。
“二爷,奴才这里有个消息,可当做奴才的投名状。”
单大良心一狠,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贾琏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单大良看着贾琏认真说道:“二爷,老爷说明日要把吴新登那个庄子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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