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东城赵御史府。
丫鬟燕儿跟护院雨哥被管家带着护院仆从抓回了府里。
昨夜贾琏带人离开后,赵御史一直没找到他的贴身服侍丫鬟燕儿。
因为被烧的偏房就是对方住的地方。
可到处找遍了都没找着。
有府中人就议论是不是被烧成灰灰了。
赵御史自然不信此说法。
偏房中已经派人进去查看过,里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管家也着急,燕儿可是老爷的小心肝。
于是把都人都聚集起来,清点人数。
结果这一数,居然还少了个护院仆从。
管家本能觉得这里面有事。
回禀老爷后等天一亮就外出寻人。
结果刚好在城门口看到鬼鬼祟祟的两人。
丫鬟跟护院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因为两人用布包着头,还东张西望畏畏缩缩。
这两人也是没办法,头发都要被烧秃了,加上心中本就有鬼,更是不敢大摇大摆的出城。
所以一直在城门口犹犹豫豫的。
现在被管家发现,自然只有被抓回府的份。
管家也没一回府就把两人带到老爷面前。
而是自已先审问具体情况。
丫鬟经不住吓,还没动她就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清楚。
管家了解来龙去脉后一阵脸黑。
他也没隐瞒,把事情回禀老爷。
赵御史听后,心中大怒。
这俩贱奴昨晚差点害死他。
如不是有水车,要是让偏房的火烧到正屋,他恐怕要被烧死在里面。
还有燕儿居然跟仆从通奸,这能忍?
于是对管家冷声说道:“把两个贱奴押到城外庄子去,
然后一起沉塘!
尸体再报县衙,就说昨夜是此二人纵火。
因是私下处死家奴,给衙门交些罚银。”
管家听后也不觉意外,立即应下。
赵御史继续道:“今后好生管理奴仆,
外院的护院都能随便进内院,你是怎么管家的?
罚你三个月月银,以示惩戒。”
“是,老爷,老奴下去后就马上好好整顿。”管家恭敬回应。
*
赵御史府外。
昨夜起火,附近好多住户都知晓了。
纷纷跑去大街上看水车。
之前他们还不知这个大东西的厉害。
现在再看,心中增加不少安全感。
此时昨夜最先抵达赵府的水车正静静地停在街道口。
周围围了不少百姓热烈讨论着。
“听赵府的婆子说,昨夜天降水龙,几下就把火给灭了,真就是眼前这大东西弄的?”
“哪那么玄乎,明明就是天雷跟地火打架,天雷只施了雨,地火都没打赢,俺昨夜亲眼所见。”
“滚,你说的更玄乎。”
“那你说那水咱上天的?你以为跟嘘嘘一样,滋上去的?”
“还真有可能,你看那大管子,够不够长?够不够粗?你睡觉能不能滋醒你?”
“嗯——?”若有所思。
守在水车边上的兵马司第五小队长听着这些议论,心中无语。
从今日一早他来换班,来看水车的人就没断过。
最开始被那么多人围观,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慢慢就习惯了。
昨晚三小队去救火,他心中也自豪。
特别是听到不少人夸赞,他也与有荣焉。
恨不得附近哪里再起一次火,好让他威风威风。
当然只是想想,明白没他们的事才是最好的。
但还是羡慕三小队,听说贾指挥还会有赏。
他每年到手三十四两银子,生活也是过得紧巴巴。
看水车的人来去一拨又一拨,已经成为街道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
赵府附近一员外府上。
员外正对管家嘱咐道:“你好好叮嘱好下人,防火防盗防护院。”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赵御史府上的事瞒不住他们附近之人,下人之间随意打听打听就都知道了。
“老爷,您放心,内院外老奴安排的是些仆妇,护院靠近不了内院。”
管家拍着胸膛保证。
员外点点头,护院隐患解决了,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防火之事。
不放心的亲自到处查看一圈。
府里没什么问题,他又带着管家到院墙外看看。
当到墙外街道上看见到处堆起的杂物他眉头皱紧。
他这儿这条街本就不是多宽。
没多少人从这里路过。
为图清净,还在街头大路上摆了几个石墩子,就是不想让马车牛车经此而过。
员外想了想,对身旁管家说道:
“你安排人,把街边的杂物、石墩子都清掉。
要保证这条街的畅通。”
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自家老爷的用意。
清理杂物倒是能理解。
但石墩子好好的,移开干嘛?
于是问道:“老爷,这是为何?”
只听员外幽幽道:
“赵府的事你没学到什么?人家水车可是在院外大街上浇的水。
咱们不把街道清理干净,真有事水车怎么及时进来?”
他可是去看了那水车。
那么大个,他这街道本就不宽,到时要是因为水车进不来,他可没地方哭去。
管家顿时明了,“老爷英明,老奴这就去办。”
*
“佟掌柜,最近生意如何?”
一中年男子走进一家商铺打招呼道。
佟掌柜正在算账,抬头一看,原来是房主,脸上露出笑容,“老黄,今儿怎么来了?
不会是又来查看房屋情况的吧?”
佟掌柜调侃。
老黄特别爱惜他这铺子,每隔一月就要来看看房屋有没有哪里被损坏。
只是上月才来过,这月怎么又来了?
老黄笑着摆了摆手,“这不是这边有热闹看嘛,来凑凑热闹的。”
他口中的热闹,自然指的就是水车。
“还是你好,每天四处逛逛,收收租子。”
佟掌柜羡慕道。
他虽是掌柜,其实就是下人,替主家经营而已。
“比不得你们做大生意的。”老黄笑着谦虚。
实际他心中得意,他没什么大抱负,每月有安稳进账就很满意。
又闲聊了一会儿,老黄还是说出此行的真正意图:
“佟掌柜啊,这铺子你们也租快两年了。
这次来是想跟你说说涨租子的事。
需要往上涨一成。”
闻言,佟掌管大惊。
这铺子的位置是顶好的,处在大街十字路口,人流密集。
但一下涨一成还是有些多了。
“老黄啊,你这就有些不厚道了吧,怎么涨这么多。”佟掌柜觉得少涨点还是能接受,他也好跟主家交代。
老黄也不急,笑呵呵继续道:“呵呵,那佟掌柜说说,涨多少合适?”
佟掌柜心想,他说?他觉得不涨或者降价更合适。
不过他也知道,不可能。
于是想了想回道:“半成,最多涨半成。”
老黄没有说话,拉着佟掌柜来到铺子门口,朝外指道:“你看那儿——”
佟掌柜一头雾水,看着对方指着的水车,心想他最近天天看,又不是没看过。
只听老黄又开口了:“你看那水车值不值半成?你看那随时待命的兵马司兵丁值不值半成?
我这还是给你优惠了,水车加兵丁一共只算你半成。”
佟掌柜都懵了。
这跟涨租子有毛关系?能算进去?
虽然铺子外就有兵丁随时守着,是让人觉得很放心。
但,没听过要把这算进租子里的啊。
老黄自然看懂佟掌柜那表情那眼神,继续道:
“你就说晚上有他们在让不让你安心?
你就说起火后能不能快速扑灭,降低你货品损失?
你就说还有没有人敢来铺子里闹事?”
佟掌柜听完对方三连问,竟无言以对。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个反驳的理由:
“谁知道兵马司的人什么时候就撤了?”
老黄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放心,我可打听清楚了。
这是咱们东城兵马司新来贾指挥的手笔,人家还要造更多的水车。
而且荣国府你知道吧?贾指挥就是出自荣国府。
这么大的政绩,荣国府能让别人给搞黄了?”
最后佟掌柜也只能呆呆地点点头,他觉得老黄真的说的挺对。
反正又不是他出租子,报上去主家也能理解。
最终,老黄笑着离开铺子,出门时看向水车喃喃:“真好啊。”
*
东城兵马司衙门。
有昨夜参与灭火的兵丁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昨晚的事。
“你是不知,那府上夫人的大丫鬟多好看,还主动给我和小陈倒热水呢。
说我们辛苦了,全靠我们。
不然她家老爷都要被烧了。”
“我看你小子是被大丫鬟勾魂了吧?”
“说那难听,人家大丫鬟看我的眼神都带水,昨晚咱那么勇猛,看上咱怎么了?”
“行行行,我看你是兴奋不睡觉迷糊了。”
小陈突然凑到两人跟前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丫鬟是看上我了?”
两人:...
贾琏从班房中出来,见火禁房院里不少昨夜值夜的人还没回去休息,于是说道:
“昨夜参与灭火的,兵丁每人赏一两银子、小队长每人三两银子。”
既然昨晚说了有赏,就得兑现。
赏罚分明才能带好兵。
“哦~,感谢贾大人。”
“大人威武霸气。”
“...”
听了一通感谢,贾琏摆摆手,让领了银子就回去休息。
昨晚他虽然也值夜,但就是换个地方睡觉。
还在院中其他人见灭火就有赏银,羡慕的很。
几个小队长也不在院里溜达了,带着人就出去巡查,看看有没有哪里着火。
下午。
兵丁来报,说有兵部官员来了,让他去一趟主堂。
贾琏到徐盛班房见有两陌生人正坐着喝茶,徐盛作陪。
“两位大人,这位就是做出水车的贾副指挥,贾琏。”
徐盛对着两人介绍贾琏,然后又对贾琏介绍上首位之人:
“贾指挥,这位是兵部车驾清吏司郎中杜大人。”
又介绍另一人,“这位是主事刘大人。”
贾琏微微向两人行礼,“见过两位大人。”
杜方和刘滔是来看水车的,他们一早就听说东城有起火之事。
这不是他们关注的点,他们在意的是被传得玄乎的水车。
这才来一探究竟。
来之前他们也清楚贾琏的来历,于是都回礼道:“贾指挥客气了。”
等都落座后杜方朝贾琏问道:“听说水车是贾指挥造的?如何想出造此物的?”
贾琏心想消防没消防车这不是扯吗?
不过自然不能这么说,只说入职之后才知道火禁的困难,灭火基本靠桶,于是就想到了把桶做大,但是大了又不方便放水,于是又想到插根管子,然后就成了。
杜方是位四五十岁的男子,抚着胡须,听贾琏说得津津有味。
最后点点头,赞道:“果然是国公爷之后,为国为民。”
“杜大人过奖了。”贾琏谦虚道。
几人又说了几句,杜方提议去看看水车,贾琏想了想,然后把三人带到火禁房后边的校场。
这个小校场是专属于他们火禁房的。
现在这里正在打造一辆新的水车。
这样能让兵部的人更直观搞懂水车。
这辆还是贾琏从上次许盛给的两百五十两银子里省下的。
现在也快造好了。
贾琏详细给他们讲解一遍构造、要点。
其实都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懂行的看一遍就懂,反倒是河中那水泵更有技术含量。
水箱没什么说的,真就是个大号木桶。
整个水车上,技术最高的反而是在管子上。
现在管子里已经加进去了一个铁做的涡轮转子。
能手摇,转子快速转动会主动把水吸入管道中,这样管口水压增加,水能喷更远。
不过管子的事贾琏没细说,几句带过。
自已辛苦研究出来的,自然不能轻松就教出去。
以后就算其他几城要做水车,那也是自已这里做好然后卖出去,或者兵部直接拨银子下来。
贾琏猜测,今天兵部的人来此,就是想看看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一行人看了一圈,离开时,杜方说道:“回去后我们兵部就商讨一下水车之事,也给你们东城兵马司记一功。”
*
下衙后,贾琏回到荣国府。
王熙凤两日一夜没见着贾琏了,见贾琏回来,立即关心问道:
“二爷,睡衙门可还习惯?
我看哪天让平儿跟你去好好布置一下你那休息房。
这样你也休息得好点。”
听着对方关心的话语,贾琏拉着王熙凤的手坐下:
“哪里就那么金贵了。
大男子的,不用太在意这些。
再说,也就偶尔睡一晚。”
听贾琏如此说,王熙凤也不再坚持。
“这两天府中没事吧?”贾琏把王熙凤拉入自已怀中,让她坐在自已腿上问道。
今日王熙凤穿着一套浅红襦裙,腰间随意绑着丝带。
“没什么大事,只是一直留意着吴新登。”王熙凤坐在贾琏怀中,双手环住贾琏脖梗。
她也有些想贾琏,婚后还从来没分开过两天呢。
吴新登是贾琏让王熙凤留意的。
上次贾琏找他支3500两银子买官,这奴才直接给他甩脸子,当时就说过第一个就是收拾他。
相信到时能从对方家中抄出来不少银子。
荣国府这些大管家,就没一个不贪的。
只是能不能动的问题。
现在贾琏手里逐渐有了权力,所以就计划起来了。
“嗯,也不要看的太紧,免得打草惊蛇。”贾琏嘱咐。
“二爷在衙门还顺利吗?”王熙凤关心问道。
“一切都好,夫君这次也算立了功。”
贾琏把灭火的事说给王熙凤听。
“二爷这么厉害!”王熙凤秋水盈盈,“那岂不是要升官了?”
贾琏无语,“升官哪那么容易,再说我这才入职不久。”
王熙凤才不管这些,期待以后贾琏升官,说道:
“我家二爷这么能干,升官也是早晚的事。
二爷,今晚我们早些歇息吧。”
“好。”贾琏拍了拍王熙凤腰肢,起身道:
“二爷确实很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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