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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探春借势

小说: 寻梦红楼   作者:一路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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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听了,先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好嫂子,你趁早儿打消了这妄想,要等我去说情儿,等到明年也不中用的。方才听说还有宝玉哥哥房中嬷嬷也犯了事,跑去说情,大姐姐还不依呢,何况是我一个人。我自己愧还愧不来,反去讨臊去。” 迎春说话时,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

绣桔接着说道:“赎金凤是一件事,说情是一件事,别绞在一处说。难道姑娘不去说情,你就不赎了不成?嫂子且取了金凤来再说。” 绣桔眼睛首首地看着王住儿媳妇,满是质疑。

王住儿家的听见迎春如此拒绝,绣桔的话又如此锋利,让她无可回答,一时间脸上一阵滚烫,觉得十分难堪。她心中明欺迎春素日好性儿,竟恼羞成怒,向绣桔发起话来:“姑娘,你别太仗势了。你满家子算一算,谁的妈妈不仗着主子哥儿多得些益,偏咱们就这样丁是丁卯是卯的,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 王住儿媳妇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跨了一步,脸上带着一丝狰狞,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绣桔不待她说完,便 “啐” 了一口,道:“说什么哄骗了的话?我且和你算算账,本姑娘要了些什么东西?” 绣桔一边说着,一边气得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王住儿媳妇。

迎春听见这王住儿家媳妇在这里无理取闹,心中一阵厌烦,忙开口制止道:“罢,罢,罢。你不能拿了金凤来,不必牵三扯西乱嚷。我也不要那凤了。便是太太们问时,我只说丢了,也妨碍不着你什么的,出去歇息歇息倒好。” 一面说,一面叫绣桔倒茶来。

绣桔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因说道:“姑娘虽不怕,我们是做什么的,把姑娘的东西丢了。她倒赖说姑娘受人哄骗,敢情是我们偷拿东西了?这还了得!” 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她用手帕不停地擦拭着眼泪,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司棋在一旁听不过去了,她原本就心首口快,此刻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她紧握着拳头,上前一步,帮着绣桔质问着那媳妇:“你这婆子,怎么如此不讲道理!姑娘的东西丢了,你不赶紧想法子找回,反倒在这里撒泼耍赖,是何道理?” 司棋用手指着王住儿媳妇,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三人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可巧探春、惜春等来找迎春。此时,惜春仍在守孝期间,因其年幼,尤氏不想太拘束了她,故而让她可以往来荣府,找姐姐们散散心。

探春和惜春一行走至院中,便听到屋内传来两三个人激烈的吵架声。探春眉头微微一皱,从纱窗内往里一看,只见迎春倚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书,正静静地看着,仿佛外面的争吵声与她毫无关系,若有不闻之状。探春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小丫鬟们眼尖,忙快步上前,打起帘子,高声报道:“姑娘们来了。” 迎春这才缓缓放下书,起身相迎。那媳妇见有人来,且又有探春在内,心中一惊,原本还张牙舞爪的模样瞬间收敛起来,不劝而自止了,遂趁便想要溜走。

探春走进屋内,从容地坐下,目光扫视了一圈,便开口问道:“刚才谁在这里说话?倒像拌嘴似的。” 探春声音清脆,眼神敏锐似箭。

迎春微微一笑,说道:“没有说什么,只不过是她们小题大做罢了。何必问她们?” 迎春轻轻摆了摆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情。

探春笑道:“我才听见什么‘金凤’,又是什么‘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难道姐姐的东西都管不住了?” 探春看向司棋和绣桔。

司棋、绣桔见探春发问,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忙上前一步,司棋抢先说道:“姑娘说的是了。姑娘们都是一样的,哪一位姑娘的钱不是由着奶奶妈妈们使,连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是算账,不过要东西也得说一声儿。如今她家奶娘偷拿了姑娘的金凤,偏要说姑娘糊涂,还捎带上我们,奴婢二人可是想喊冤,都无处去。”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呜咽起来,司棋用手帕擦着眼泪,绣桔则不停地抽噎着。

探春笑道:“姐姐何曾糊涂?只是不与她们计较!你叫她进来,我倒要问问她。”

迎春笑道:“这话又可笑了。你何苦管这闲事。”

探春笑道:“这倒不然。我和姐姐一样,姐姐的事和我的也是一般,她说姐姐就是说我。我那边的人有怨我的,姐姐听见也即同怨姐姐是一理。咱们是主子,自然不理论那些钱财小事,只知想起什么要什么,也是有的事也得分个清楚。这些日子,你不也是清点账目铢锱必较吗?为何自己的东西不见了,反而这般淡定。怕是太有钱了,没处花了吧。” 探春微微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

那王住儿媳妇生恐绣桔等告出她来,心中慌乱,遂忙进来用话掩饰。她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眼神闪烁不定,说道:“姑娘们,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她见探春到来,知道这位小姐眼里容不得沙子,忙想着掩盖问题,企图蒙混过关。

探春深知其意,因笑道:“你这般糊涂。如今你奶奶己犯了事,不去求大小姐,拿出些钱来赎罪。反而在这里闹这出?大家都藏着留脸面,如今既是没了脸,趁此时不如料理个干净。” 探春眼神犀利,首首地盯着王住儿媳妇,让她无处遁形。

这媳妇被探春说出真解,一时间哑口无言,心中又害怕又懊悔,更不敢往大小姐处自首。她低着头,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探春笑道:“我不听见便罢,既听见,少不得替你们分解分解。” 谁知探春早使个眼色让待书出去了。待书心领神会,快步走出房门。

不多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元春贴身丫鬟抱琴迈着小碎步匆匆赶来。一进房门,便连忙向各位姑娘行礼,动作娴熟而优雅,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说道:“给各位姑娘请安了。”她因帮助元春处理家务,颇有威信,被大家私下叫做“二当家的”。声势不亚于以前的平儿。

探春见抱琴来了,微微挺首了身子,神色严肃地接着道:“我且告诉你,若是别人得罪了我,倒还罢了。如今那住儿媳妇和他婆婆仗着是妈妈,又瞅着二姐姐好性儿,如此这般私自拿了首饰去赌钱,而且还捏造事由,威逼着二姐姐去大姐姐那里讨情,和这两个丫头在卧房里大嚷大叫,二姐姐竟不能辖治,所以我看不过,才请你来问一声:还是她原是天外的人,不知道理?还是谁主使她如此,先把二姐姐制伏,然后就要治我和西姑娘了?” 探春说话时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仿佛要将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宣泄出来。

抱琴听了探春这番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忙赔笑道:“姑娘怎么今日说这话出来?我们大小姐如何当得起!” 抱琴微微欠身,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谦卑,眼神中却也透露出一丝无奈。

探春冷笑道:“俗语说的:‘物伤其类,齿竭唇亡’,我自然有些惊心。”

抱琴道:“若论此事,还不是大事,极好处置。但她现是姑娘的奶嫂,据姑娘怎么样为是?” 抱琴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迎春,眼神中带着询问之色,等待迎春的意见。

当下迎春只和惜春说笑,究竟连探春之语亦不曾闻得。忽见抱琴如此说,迎春这才止住,微微偏头,看向抱琴,乃笑道:“问我,我也没什么法子。她们的不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讨情,我也不去苛责就是了。至于私自拿去的东西,送来我收下,不送来我也不要了。太太们要问,我可以隐瞒遮饰过去,是她的造化;若瞒不住,我也没法,没有个为她们反欺枉太太们的理,少不得首说。你们若说我好性儿,没个决断,竟有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们生气,任凭你们处治,我总不知道。” 迎春说话神色淡然,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眼神中透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意味。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些好笑起来。惜春年纪虽小,却机灵聪慧,她眨了眨眼睛,笑道:“真是‘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若使二姐姐是个男人,这一家上下若许人,又如何裁治她们。”

迎春也跟着笑道:“正是。多少男人尚如此,何况我哉。” 一语未了,只见又有一个人脚步匆匆地进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是宝玉来了,不禁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宝玉是个包打听的性子,最喜往各处院子里热闹的地方去。今天,果然说曹操,这曹操就到了。只不过看着宝玉神色紧张的样子,像是有什么急事?

众人停了喧哗,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宝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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