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三刻，林昭像往常一样掀开竹帘去取檐下陶罐里的灵泉水。
晨露沾湿他青布袖口，指尖刚触到陶盖，鼻尖便敏锐捕捉到一丝异香——不是寻常灵泉的清冽，倒像是掺了点苦杏仁的甜腻。
他顿住动作，垂眸看向罐中荡漾的泉水。
水面浮着极细的金粉，在晨光下若隐若现，正是《百毒谱》里记载的封灵散特征。
喉结动了动，他将陶罐轻轻放回原处，转身回屋取来粗瓷碗，舀了小半碗仰头饮下。
“咳——”喉头泛起灼烧感，他扶着桌角闷哼。
体内灵气本如游鱼般活跃，此刻却像被撒了网的河塘，半数蜷缩在丹田不愿动弹。
运起《凝神诀》试图逼毒，可灵气刚行至膻中穴便迟滞不前，额角很快渗出冷汗。
“好手段。”他扯下腰间帕子擦了擦嘴角，目光扫过窗台上未动的药罐——这灵泉水是他每日晨起必饮，除了自己，只有打扫院子的杂役能接近。
可杂役昨日被林婉儿以“手脚不干净”为由调走，换了个生面孔。
正想着，院外传来铜锣声。家族大会的召集令。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日头晒得发烫。
林昭刚跨进门槛，便见林辰站在中央，玄色锦袍金线绣着云纹，腰间玉牌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疼。
“林昭！”林辰扯着嗓子喊，故意让全场都听见，“前说我偷改地图，今日咱们不妨比试三场基础术法，让长老们评评理——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
演武场霎时安静。
几个旁支子弟交头接耳，大长老捻着胡须没说话，目光却落在林昭身上。
林昭垂眸盯着自己磨得起球的袖口，嘴角扯出半分笑：“三日后我要抄录《阵图要录》，今日怕是...”
“怕了？”林辰上前半步，靴底碾过地上的草屑，“还是说，你根本没那本事？”
人群里传来嗤笑。
林昭抬眼时，正撞进林婉儿的目光——她站在廊下，手里攥着团帕子，指节泛白。
那帕子的边角，隐约露出半截红绳。
“比就比。”林昭解开腰间玉牌，“但只比一场吐纳术。”
林辰愣了愣，随即大笑：“好！就比吐纳术！”
演武场中央摆着十盏青铜灯，灯芯浸着引灵油。
比试规则很简单：谁能在半柱香内让更多灯芯燃烧，便算胜出。
林昭站定后，悄悄将袖中聚灵符捏紧。
这是他昨夜用藏经阁三层的符纸偷画的，符纹还带着朱砂的温度。
封灵散的余毒在体内翻涌，他深吸一口气，灵力顺着符纹涌入经脉，竟比平日更顺畅几分。
“开始！”
第一盏灯芯“噗”地窜起火苗时，林辰正闭着眼装模作样。
第二盏、第三盏...当第七盏灯芯燃得噼啪作响时，林辰猛地睁眼，额角青筋首跳——他的灯盏里，才刚有两盏冒出火星。
半柱香烧尽，林昭面前七盏灯全亮，林辰那边却只有三盏勉强燃着。
“好！”大长老拍了下石桌，“昭儿这吐纳术，比族中同龄弟子强出不少。”
林辰的脸涨得通红，锦袍下的手指几乎掐进掌心。
林婉儿上前扶住他胳膊，眼尾却扫向林昭：“昭哥哥好本事，可别累着了。”
林昭弯腰行礼，借机将聚灵符的灰烬碾进鞋底：“谢二妹关心。
只是昭儿近日总觉灵气运转不畅，若能进藏经阁更深层寻些辅助功法...“
“准了。”林广长老的声音从主位传来，“三日内抄完《古器录》残卷，便许你去西层。”
是夜，藏经阁西层的檀香比往常更浓。
林昭举着油灯，在积灰的书架间穿行。
当他翻到最里侧那卷《玄阳炼气诀》时，指尖突然发烫——面板上的青光骤然亮起，【《凝神诀》熟练度99%】的字样跳动着，竟比昨日多了1%。
“这功法...”他拂去残卷上的灰尘，泛黄的纸页上写着：“灵气如溪，真元如江。
凝气成元，方破桎梏。“
抄录到第三页时，他忽然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碎了。
封灵散的余毒像被利刃划破的蛛网，顺着毛孔一丝丝渗出。
灵气在经脉里转了三圈，竟比往日凝练三分，连《凝神诀》的熟练度都跳到了100%！
“咔。”
书架后传来细微响动。
林昭迅速合起残卷，抬头便见林婉儿站在楼梯口，手里端着盏青瓷盅：“昭哥哥这么晚还在抄书？
我让厨房炖了安神汤。“
林昭假装踉跄两步，扶住桌角：“二妹...我今日运功时总觉气海发闷，怕是...怕是资质太差，终究难有长进。”
林婉儿的目光扫过他案头的《玄阳炼气诀》，又迅速收回：“昭哥哥莫要妄自菲薄，慢慢来便是。”她将汤盅放在桌上，转身时袖中红绳晃了晃，“我先走了，你早些歇着。”
等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林昭才揭开汤盅盖。
盅底沉着几粒褐色药丸，正是《毒经》里记载的“问心丹”——服下后会说出真话。
他将汤盅倒扣在地上，残液在青砖上洇出个深色的圆。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落在《玄阳炼气诀》的残卷上。
林昭摸着书页上“凝元”二字，“
而此刻，林婉儿正快步穿过月洞门。
她摸出怀里的传讯符，指尖在符纸上快速划动。
符纸腾起红光时，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林昭那句“难有长进”，足够让林辰放下戒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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