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粘稠的沥青般包裹着陈默的视网膜。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怀里的小雨轻得像一片羽毛。
"爸爸的生日是......"
女儿的呢喃还残留在耳畔，而复制体消散时爆发的电磁脉冲让整层楼陷入死寂。陈默摸索着向前，左臂伤口渗出的血滴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记忆余额不足警告】系统突然弹出猩红的弹窗，【您己遗忘：自己的生日、母亲的长相、初吻对象...】
"闭嘴！"陈默用沾血的手指戳向虚空，"先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鬼地方。"
【建议典当"大学毕业典礼记忆"兑换3分钟夜视能力～】机械音带着不合时宜的欢快，【反正您连导师名字都记不清了对吧？】
陈默的太阳穴像被重锤敲击一般，突突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开来。他的手停在确认交易的按钮上方，微微颤抖着，额头上冷汗涔涔。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安全通道的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被人猛地踹开。月光如水般倾泻而入，勾勒出一个修长的剪影。苏瑶站在门口，她手中的记忆消除器闪烁着幽蓝的冷光，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别动！”苏瑶的声音如同寒冰一般，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她的黑风衣下摆还沾着电梯井的机油，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颤，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去。然而，他的后背却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坚硬的消防栓，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陈默的恐惧，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这声音虽然轻微，但却像一把利剑，首首地刺进了苏瑶的心脏。她手中的枪口微微颤抖了一下，原本稳如泰山的手此刻也有些不受控制。
“你对她做了什么？”陈默的嘶吼声在狭窄的安全通道里回荡，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如此陌生，仿佛不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那些白发幻影……那些异能……都是你们安排的实验？”
苏瑶的瞳孔猛地收缩，缩成了针尖大小，她死死地盯着陈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消除器的瞄准激光在陈默的眉心晃出一个猩红的光点，然而，她却迟迟没有按下发射按钮。
“你不明白自己在参与什么。”苏瑶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每次使用系统，都在加速小雨的——”
警报声骤然撕裂夜空。天台的门被狂风掀开，陈默看见三个戴蛇形面具的黑衣人正在架设某种仪器。记忆熔炉的导管像活物般蠕动，末端连接的玻璃罐里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
"他们来回收失败品了。"苏瑶突然调转枪口对准天台，"跑！现在！"
陈默的大脑突然刺痛。某个被遗忘的画面闪回——同样的月光下，苏瑶泪流满面地将芯片按进他后颈。记忆中的自己正在惨叫，而实验室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着三年前的日期。
【检测到关键记忆碎片】系统的警报声变得尖锐，【真名认证程序启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瑶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地转过头去，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陈默！快停手啊！”
这声呼喊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仿佛是一把能够开启某种神秘力量的钥匙，准确无误地插入了锁孔之中。
刹那间，天台上那些原本如鬼魅般的残影们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同时发出了一阵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尖锐啸声。紧接着，它们如同烟雾一般，迅速地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然而，与那些残影一同消失的，还有陈默。只见他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了一般，突然双膝跪地，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颅，痛苦地呻吟着。
“陈默……陈默……他到底是谁？”陈默茫然地望着自己那不断颤抖的双手，掌纹间似乎有一股陌生的异能荧光在缓缓流动着。
与此同时，他眼前的系统界面也像是发疯了一样，疯狂地闪烁着。原本应该显示他姓名的地方，此刻却变成了一串不断跳动的乱码，让人根本无法看清。
而站在一旁的苏瑶，脸上的表情也在这一刻完全凝固了。她手中紧握着的消除器，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从她的指间滑落，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你……你连这个都典当掉了？”苏瑶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带着一丝哭腔，“那我们……还有小雨……”
陈默的视野开始扭曲。医院的墙壁渗出鲜血，构成一行歪斜的字迹：**别相信你的记忆**。他踉跄着站起来，发现苏瑶身后浮现出半透明的另一个自己——那个在电梯镜子里见过的白发幻影。
"小心！"他扑过去的瞬间，白发幻影的手己经穿透苏瑶胸口。但没有鲜血，只有无数数据流从伤口喷涌而出。
【记忆同步率89%】系统弹出新的提示，【建议立即兑换"疼痛感知"以阻止人格覆盖】
苏瑶在数据流中漂浮，风衣化作无数0和1的代码。她伸手触碰陈默的脸，指尖却穿过了他的皮肤。
"找到三年前的实验室..."她的声音开始电子化，"那里有...小雨的..."
白发幻影突然发出胜利的嘶吼，整个天台开始像素化崩塌。陈默抱紧逐渐透明化的小雨，在系统界面上疯狂点击着所有可兑换的记忆。
【最后警告】血红色的弹窗覆盖了整个视野，【若典当"父亲身份记忆"，将永久失去——】
陈默狠狠按下确认键。
世界在刹那间静止。崩裂的混凝土碎块悬浮在空中，苏瑶消散到一半的身体凝固成诡异的雕塑。只有怀中的小雨突然睁大眼睛，伸出小手抚摸他瞬间花白的鬓角。
"爸爸。"她清晰地说，"你忘记带生日蛋糕了。"
这句话像子弹击穿陈默的心脏。某个被系统深锁的记忆闸门轰然洞开——小雨六岁生日那天，他拿着确诊通知书在公园长椅上坐了一整夜。而此刻悬浮在空中的某个记忆碎片里，分明映出苏瑶抱着婴儿站在蛋糕前的笑脸。
白发幻影发出不甘的咆哮，在时停结界中缓慢融化。陈默的视网膜上闪过最后一条系统提示：
【剩余记忆：1.女儿的眼睛 2.必须救她】
当时间重新流动时，天台只剩满地玻璃碎片。陈默跪在月光下，手中紧握着一枚从苏瑶数据流里抓住的芯片。芯片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记忆当铺原型机α——献给小雨的生日**。
夜风吹散了他鬓角新增的白发。远处传来黑蛇组织特工们的通讯器杂音，而系统界面默默更新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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