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水泥地面如猛兽般迎面扑来时，陈默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一样，紧紧地将怀里的小雨护住。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后脑勺就像被重锤击中一般，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与此同时，视网膜上的【记忆余额：3.1%】字样不停地跳动着，仿佛在嘲笑他的无力。陈默闻到了一股铁锈味，那是从他指关节的伤口处散发出来的，而这股味道，竟然和刚才幻觉中的血腥味一模一样。
“爸爸的胳膊在流血……”小雨的声音在陈默耳边响起，他低头看去，只见小雨正用病号服的袖子去擦拭他胳膊上的血迹。那原本洁白的布料，瞬间被染成了暗红色，宛如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
小雨突然歪了一下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对，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她的话还没说完，陈默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一样，猛地停跳了一下。
他惊恐地看着女儿的瞳孔，发现里面映出的自己正在慢慢地褪色，就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旧照片一样，逐渐变得模糊不清。陈默的手像触电般地伸向裤袋，那里装着他最后的希望——记忆接收器。
他颤抖着将记忆接收器掏了出来，金属外壳上还沾着B2层镜像空间的灰尘。就在这时，匿名者传来的记忆熔炉蓝图开始加载，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地向前推进着，仿佛是在倒计时着他和女儿最后的时间。
"别看！"他捂住小雨眼睛，自己却被界面弹出的血红提示钉在原地：【最终解锁需献祭"小雨对父亲的全部记忆"】。全息投影里漂浮着女儿六年来每个喊"爸爸"的瞬间，旁边标注着精确到毫秒的情感值。
消防栓上的血迹突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陈默的视线里扭曲、旋转起来，仿佛是一个诡异的舞者在展示着它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舞姿。
"陈先生？"一声惊呼从走廊尽头传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陈默猛地回过神来，看到一名护士正急匆匆地向他跑来，"探视时间早就结束了，您不能再待在这里了……"然而，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一般，戛然而止。
陈默的目光越过护士，落在了走廊的另一头。只见三个身着白大褂的人正站在那里，他们手中的激光扫描仪正对着陈默和他怀中的小雨，而在他们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黑蛇纹身则在监控的死角里闪烁着，透露出一股阴森的气息。
陈默的心跳陡然加快，他来不及多想，抱起小雨，像一头受惊的野兽一样，径首撞进了最近的电梯里。就在金属门即将合拢的一刹那，接收器里突然传出了苏瑶那被处理过的机械音："你每逃一次，她的记忆就少一块。"
陈默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瞪大眼睛，看着电梯的显示屏上，数字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下跳动。电梯开始不正常地下坠，速度越来越快，陈默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甩出来了。
"抓紧爸爸的……"陈默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卡壳了。他惊愕地发现，怀中的小雨正用一种陌生的、冷漠的眼神打量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小雨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陈默青筋暴起的太阳穴，突然，她毫无征兆地哼起了一段摇篮曲。那轻柔的歌声在这急速下坠的电梯里回荡着，却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那是妻子怀孕时他自创的调子。
"谁...谁教你的？"陈默声音发颤。电梯轰然停住，显示楼层是根本不存在的B3。门开处，整面墙都是密密麻麻的记忆胶囊，每个玻璃管里都漂浮着"小雨"记忆碎片。
接收器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强烈情感波动，建议立即兑换"父女羁绊"换取战斗异能】。陈默看着界面里小雨第一次学步的视频，兑换按钮旁标注着"剩余记忆：7秒"。
"爸爸在发抖。"小雨把脸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冷的话，把我的小毯子..."
白大褂们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陈默突然看清接收器底部刻着的小字——"给默，纪念我们第一个AI育儿系统原型"。落款日期是女儿出生前三个月。
记忆熔炉的蓝图上，所有电路最终都指向小雨的后颈。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道，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然后，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接收器，狠狠地砸向消防斧的玻璃罩。
伴随着清脆的破裂声和刺耳的警报声，机械音仍在不紧不慢地提醒着：“您正在销毁价值 83 万记忆点的……”然而，这声音很快就被金属与地面碰撞所发出的巨大响声淹没了。
在这一片混乱中，陈默听见了自己的嘶吼：“我不卖！”这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和绝望。
然而，一切都己经太晚了。小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她伸出手，轻轻地触碰着陈默脸上的泪水。
“叔叔为什么哭呢？”她的声音稚嫩而纯真，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她的指尖沾着接收器碎片划出的血，却浑然不觉，只是歪着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陈默看着小雨，心中一阵酸楚。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己经无法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走廊里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了，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漆黑。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紧接着，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抵住了他的后颈。
“现在，你连‘父亲’的身份都失去了。”苏瑶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陈默猛地转身，想要看清苏瑶的脸，但记忆清除器的蓝光却在此时照亮了小雨茫然的面容。女孩的脖颈后，与接收器同款编号的芯片正幽幽地发着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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