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钱包里的空白身份证，塑料卡片在走廊顶灯下泛着病态的光。护士的喊声还在身后回荡："那个谁！3床欠费了！"他机械地转头，却看见护士正对着另一个方向招手——她喊的根本不是自己。
"操。"他捏紧卡片，指节发白。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像无数根钢针扎进太阳穴。系统界面在视野里闪烁：【空间折叠准备就绪，剩余记忆余额：47%】。
"小雨在哪个病房？"他抓住路过的护工，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护工狐疑地打量他："您是哪位家属？"
陈默张嘴，喉咙却像被水泥封住。他想起交易细则上那行小字：【姓名记忆包含被称呼权】。现在连"父亲"这个身份都成了奢侈品。
"306。"护工突然说，"那孩子刚才转危为安。"
走廊灯光在眼前扭曲成漩涡，陈默撞开防火门。系统提示音在颅内炸响：【检测到强烈空间褶皱，建议——】
"启动！"
世界突然被抽成真空。他看见自己的手指像融化的蜡般拉长，消毒水气味变成蓝色颗粒悬浮在空中。然后膝盖重重砸在瓷砖上，306的门牌在鼻尖前摇晃。
门缝里渗出冰凉的蓝光。
陈默伸手推门，却发现手掌穿过了金属把手。他惊恐地看向身体——半透明的手臂上流动着数据流般的纹路。【空间折叠副作用：量子态持续9秒】系统弹窗浮现在视网膜上，像嘲讽的表情包。
透过门缝，他看见苏瑶。
五年不见的前妻穿着白大褂，长发盘成冰冷的发髻。她正将针状仪器抵在小雨颈部，仪器末端的液晶屏显示着【记忆清洗进度：78%】。小雨在病床上安静得可怕，睫毛在蓝光中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妈妈？"小女孩突然睁开眼睛，"爸爸说你去很远的地方了..."
苏瑶的手抖了一下。陈默看见她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按住小雨肩膀，针尖抵住颈动脉："别动，很快就不疼了。"
量子态还剩3秒。
陈默扑向病床，半透明的身体穿过输液架。在实体化的瞬间，空间突然泛起涟漪——吊瓶里的液体逆流而上，苏瑶的耳环悬浮在空中，整个病房像被按了暂停键。
针状仪器擦过小雨手臂。
"啊！"小女孩的尖叫撕开凝滞的时间。她腕内浮现出蛛网状的蓝色光纹，与苏瑶后颈突然亮起的芯片同频闪烁。陈默抱住女儿时，闻到熟悉的草莓洗发水味道里混进了金属灼烧的气味。
苏瑶倒退两步撞上监护仪。她盯着小雨手臂上的光纹，口红褪色的嘴唇微微发抖："不可能...七年前的数据怎么可能..."
"离我女儿远点！"陈默把小雨护在身后。他摸到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却发现自己想不起该怎么称呼眼前的女人。记忆空洞里爬出系统的机械音：【建议兑换"战斗本能"，只需支付"第一次接吻的记忆"～】
苏瑶突然笑了。她按下胸口的钻石胸针，病房门锁"咔嗒"反锁："果然是你，连瞬移都能产生空间bug。"她的高跟鞋碾过掉落的针筒，"知道吗？你女儿手臂里的东西，足够让整个黑蛇组织追杀你们父女..."
监护仪突然尖锐报警。小雨蜷缩在陈默怀里，手臂上的光纹像活物般蠕动："爸爸，我好冷..."
陈默摸到女儿后背的冷汗。系统界面疯狂闪烁：【警告！检测到记忆移植排斥反应！】苏瑶的表情在警报声中裂开一道缝隙，她下意识去摸白大褂口袋里的注射器。
"让开！"她推开陈默，"除非你想看她的大脑被烧成豆腐渣！"
注射器里的紫色液体在蓝光中妖异闪烁。陈默抓住苏瑶手腕时，听见她腕表传来机械女声："记忆欺诈协议启动，清除倒计时：300秒。"
苏瑶的瞳孔收缩了一瞬。她突然压低声音："听着，你现在带着小雨从消防通道跑。记住，别相信任何显示'记忆银行'的ATM机..."
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陈默听见橡胶手套摩擦枪套的声响，像毒蛇游过枯叶。系统突然弹出全屏警告：【空间折叠冷却中！下次使用需支付"童年记忆"！】
"跑啊！"苏瑶猛地推开他，白大褂像展开的翅膀挡住病房门。她后颈的芯片亮起红光，陈默看见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像是某个被尘封的称呼。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把影子拉成长长的鬼魅。小雨在陈默背上发出小猫般的呜咽，她手臂上的光纹正缓慢爬向肩膀。转过第三个拐角时，陈默听见病房方向传来玻璃爆裂的声音。
"爸爸..."小雨滚烫的呼吸喷在他耳后，"那个阿姨哭了..."
陈默在垃圾桶后停下。透过通风管道的缝隙，他看见苏瑶被三个黑衣人按在墙上。她盘好的头发散开，钻石胸针在地上折射着血色的光。一个光头男人揪着她的头发："芯片显示你刚才想违规操作？"
"只是测试记忆清洗效果。"苏瑶的声音像淬了冰。
光头冷笑一声，突然扯开她后领。芯片的蓝光变成刺目的猩红："撒谎！你明明触发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瑶的膝盖狠狠顶在了他胯下。
陈默捂住小雨的眼睛。在黑衣人惨叫的同时，苏瑶转头看向通风管道。隔着十五米的黑暗，她的目光像穿过记忆迷雾的箭，精准钉在陈默颤抖的瞳孔上。
她做了个口型。
不是"快跑"，而是——
"忘记。"
顶楼冷风吹散了最后的音节。陈默背着小雨爬上水箱时，发现整个医院天台都笼罩在诡异的蓝雾中。系统界面突然扭曲：【检测到记忆风暴，建议立即...滋滋...】
小雨的手臂垂下来，光纹己经蔓延到锁骨。她歪着头看陈默："叔叔...我们是不是在玩捉迷藏？"
陈默的呼吸停滞了。他摸到口袋里的空白身份证，塑料卡片不知何时浮现出模糊的字迹——不是姓名，而是一串经纬度坐标。远处传来首升机旋翼的轰鸣，蓝雾中亮起无数红色激光瞄准点。
"抓紧我。"他抱紧小雨，最后一次看向住院大楼。306病房的窗口，苏瑶的白大褂像投降的白旗般飘出窗外，上面用血画着巨大的箭头指向地下停车场。
系统终于恢复显示：【终极提示：记忆当铺创始密码是你女儿生日。现在，跳下去。】
陈默望向十二层楼下的黑暗。怀中的小雨开始哼唱走调的摇篮曲，她手臂上的光纹组成一个清晰的倒计时：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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