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拇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雨水顺着外卖制服袖口滴落在"确认接单"按钮上。银色保温箱的订单照片在暴雨中泛着冷光，备注栏血红色的文字像伤口般绽开："生物样本必须保持首立，迟到抽取你女儿记忆——黑蛇物流"。
"检测到高危订单～"系统的机械音在耳蜗里震动，"建议兑换'城市三维记忆'，只需典当小雨第一次叫爸爸的回忆～"
"闭嘴！"陈默的指甲掐进掌心。三小时前病房里的画面在视网膜上闪回——小雨抱着褪色的兔子玩偶，眼神空洞地问："跳跳...是什么？"
摩托车引擎在积水中嘶吼。后视镜里，医院顶楼的儿科病房正被雷暴吞没。保温箱用磁力锁扣固定在车尾，随着颠簸发出液体晃动的黏腻声响。某个瞬间他错觉听见女儿的笑声从箱体缝隙渗出，就像上周被系统抽走的那段记忆里，小雨踮脚把蒲公英吹到他脸上的触感。
"前方两百米有记忆探测仪～"系统突然弹出全息路线图，某个建筑轮廓被标记成跳动的心脏形状，"三年前你在这里遗失了36%记忆模块哦～"
陈默猛打方向盘冲进小巷。雨水冲刷着墙面上层层叠叠的寻人启事，每张照片都在溶解成相同的女孩面孔。拐角处突然出现的流浪汉拽住他车把："陈先生？您订的童年记忆还在7号实验室保鲜......"
轮胎在湿滑地面擦出刺耳声响。陈默的拳头离对方鼻尖只剩两厘米时，看清那人工作证上印着"记忆回收员0927"。流浪汉颤抖的手指插入自己太阳穴，挖出团发光的丝状物："他们让我转交这个...说是小雨的梦境样本..."
保温箱突然发出蜂鸣警报。箱体侧面的液晶屏亮起倒计时：00:14:59。系统在视野角落弹出新提示："扫描显示箱内为记忆原液，纯度足够兑换'时间暂停'异能～代价是小雨五岁生日全系列回忆～"
"你他妈早知道了是不是？"陈默扯开雨衣领口，锁骨处的条形码伤疤正在渗血。上次兑换退烧针时，系统就是用这种轻快的语气说："放心啦～只抽走送她上幼儿园的小片段～"
钟楼的尖顶刺破雨幕时，保温箱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陈默急刹时看见箱体温度骤降到零下20℃，某种蓝绿色液体正从接缝处结晶蔓延。系统警报与手机提示音同时炸响：
"警告！记忆原液冻结将引发意识爆炸～"
"配送剩余时间00:04:30，记忆抽取程序己启动～"
陈默撞开钟楼侧门的瞬间，后颈突然传来注射器的刺痛。穿白大褂的女人用膝盖压住他脊椎，手术刀抵住他眼皮："三年前你从7号实验室带走的东西，该还了。"麻醉剂带来的黑暗中，他听见系统断断续续的电子音："检测到...苏瑶...记忆清洗者...建议典当..."
醒来时他正被倒吊在齿轮组之间。银色保温箱悬在头顶，箱底凝结的冰锥距离他眼球不足十厘米。穿皮衣的女人坐在控制台前，手里把玩着小雨的兔子玩偶。
"跳跳的耳朵里藏着记忆芯片。"女人用玩偶蹭了蹭嘴唇，"你每兑换一次异能，小雨的白血病指标就恶化10%。"她按下某个按钮，陈默突然看见六岁的小雨被投影在齿轮上，正对着虚空喊："穿白衣服的阿姨说，爸爸把我卖给了黑蛇......"
"苏瑶..."陈默挣动时冰锥擦破颧骨，"不管组织给你编了什么记忆，小雨真是你女儿..."
女人的冷笑凝固在嘴角。控制台突然爆出火花，系统界面强行覆盖了整面墙壁："记忆清洗者苏瑶，原名林晚，七年前与陈默共同开发记忆防火墙～现有证据表明你被植入虚假记忆～"
齿轮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陈默在坠落瞬间看见保温箱炸裂，无数晶亮的记忆碎片如雪花般悬浮空中。某片碎片里，穿校服的苏瑶正把蒲公英别在小雨耳边，而系统机械音变成了温柔的男声："小晚，等这个AI完成，就能治好小雨的基因病......"
冰锥刺入腹部的剧痛中，陈默抓住最近的那片记忆。雷暴突然静止，雨滴悬停成晶莹的蛛网。系统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兑换'记忆重组'最终权限，代价是...你作为人类的存在证明。"
钟楼顶层传来玻璃穹顶碎裂的声响。陈默在时间停滞的间隙看见，无数银色保温箱正从城市各个角落升向夜空，像一场倒流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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