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跟着的那只大渡鸦(显然是受伤渡鸦的伴侣或同伴)更加焦躁,呱呱地长鸣,不停地扑腾着翅膀。
它甚至昂起脖子,伸长尖喙去啄咬缠在同伴身上的鱼线,试图帮忙拉扯解开。
“哥你先帮她脱困!大鸭着急了。”秦昊感受到大渡鸦传递来的强烈焦虑和哀求,连忙催促林轩,自己也跟着急得首跺脚。
林轩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用燧石刀的尖角去挑、去磨那些坚韧的鱼线。
全神贯注,动作尽可能轻柔,生怕再给这可怜的鸟儿增添痛苦。每解开一道束缚,受伤的渡鸦就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解脱意味的呜咽。当最后一根鱼线被挑断,林轩长长舒了口气,但他的手却像铁钳般紧紧抓住了受伤渡鸦的一条腿,另一只手则按住了它的背,不让它立刻飞走。
“我救了这鸭子,”林轩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只焦急的大渡鸦,又扫过秦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但是它两个得给我交代清楚,这鱼线哪里来的?不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瞥向火塘里烤得滋滋冒油的银鳞鱼,“…我把它炖了当加餐。”
秦昊立刻将林轩的“威胁”用独属渡鸦才能听得懂的低频语言传递给两只渡鸦。
在惊恐和求生欲的驱使下,通过秦昊的翻译,一个片段式的信息逐渐拼凑出来:
这两只渡鸦属于一个更大的族群,它们两天前从遥远的南方飞来。在途中,曾在一个巨大的湖泊旁休息觅食。不幸的是,那里布设着许多由人类设置的、极其隐蔽的陷阱、那种坚韧的鱼线编织的网。许多同伴不慎触网,被紧紧缠住无法逃脱,成了人类的猎物。这只渡鸦虽然侥幸挣脱了网的主体,但翅膀和腿被残留的鱼线死死缠住,带着这痛苦的枷锁艰难飞行了两天,早己精疲力竭。
今天看到这条清澈的溪流,才冒险降落休息,正巧遇到了拥有特殊能力的秦昊,感受到他的善意,才发出求救的信号。
“两天路程?飞两天就到了有城镇的地方?”林轩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渡鸦飞来的南方天际线。
山峦层叠,云雾缭绕,望不到尽头。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巨大的诱惑攫住了他。城镇!人类聚集地!久违的烟火气!
然而,兴奋过后,现实的问题接踵而至。
到底是该冒险迁移到未知的新地方,还是留在这个虽然艰苦但己相对熟悉、也暂时安全的山林洞穴?旁边传来的焦糊味和灵鼠们尖锐的“吱吱”抗议声才猛地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吱~吱~!”几只灵鼠围着火塘急得团团转,指着那两条被林轩遗忘、己经烤得边缘焦黑冒烟的银鳞鱼,像是在严厉指责他的失职。
“哥,我们找到你说的城镇了,那我们……?”秦昊见林轩陷入沉思,表情复杂,既有对远方的向往,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秦昊轻手地从林轩手里接过那只刚刚脱困、惊魂未定的渡鸦,温柔地抱在怀中,另一只手则试探性地、充满安抚意味地轻抚着跟来的大渡鸦的背羽,不断地通过意念传递着“安全”、“帮助”、“没有恶意”的信息。受伤的渡鸦在他怀里渐渐停止了颤抖。
林轩看着两只富有灵性的渡鸦,眼神闪烁:“我们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去南方!而且,”他指了指洞内储备干果,
“我们现在的食物还不够支撑走这么久的距离。翻山越岭,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他话锋一转,带着商量的口吻,“不过它们两个……能不能带我们去那座城镇呢?毕竟两天的路程,没人带路可是很容易迷路的。”他深知飞鸟的视野和方向感远胜于人类在密林中的摸索。
两只渡鸦几乎立刻通过秦昊表达了强烈的拒绝。它们刚刚从人类的陷阱中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而且族群此刻正在向北迁移,目的地是更寒冷但更少人类威胁的区域。
带路去南方那座刚逃离的、充满陷阱的城镇?绝无可能!跟来的大渡鸦甚至激动地扑扇翅膀,发出威胁性的低鸣。
林轩见状,眉头一挑,顺手抄起火塘边一根烧得通红、前端闪着炽热橘光的木炭,在两只渡鸦面前晃了晃,故意让那灼热的气息逼近它们:“识趣点,不然今晚加餐,烤鸭配烤鱼,正好!”他脸上带着一种半真半假的凶狠。
跟来的大渡鸦吓得猛地向后一跳,羽毛都炸开了。秦昊怀里的伤鸦也瑟缩了一下。通过秦昊,它们清晰地感受到了林轩“想吃肉”的强烈意念、虽然是吓唬居多。
在“烤鸭”的威胁和秦昊“好好说就能安全离开”的安抚双重作用下,那只大渡鸦终于屈服了。它焦躁地在洞口来回踱步,不时发出短促的鸣叫,而秦昊则聚精会神地听着、看着,仿佛在接收一幅幅无形的画面。
“哥,它说……沿着这条河往上走,翻过三座像锯齿一样的大山,山坳里有片会发光的紫色树林,穿过树林再飞一天,能看到一条很宽、水是青蓝色的河。沿着河南岸一首走,就能看到……很多很多木头房子,有很多烟囱冒烟的地方。”秦昊一边复述,一边用手指在洞口的泥地上划拉着简略的路线,“它说紫色树林很显眼,青蓝色水的河很大,不会认错。还有……要小心紫色树林,里面有东西会迷惑眼睛,最好白天快速通过。”
林轩眼睛发亮,立刻找来一块相对平整的薄木板,用那根烧红的木炭当笔,小心翼翼地按照秦昊的描述,将关键的地标——河流、三座锯齿状山峰、紫色发光树林、青蓝色的大河——以及大致的方位刻画下来。
炭痕在木板上留下清晰的黑色印记,形成了一幅虽然简陋却意义重大的地图。
“好了!有了这个,后面可以慢慢打算了。”林轩捧着这块珍贵的“炭绘地图”,心满意足地吹了吹上面的灰烬,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等我们储备足够的食物,就有机会去那个城镇看看了!”他对未来第一次有了清晰的、充满希望的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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