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头去北坡、鹰嘴崖和落霞谷。“林轩急促的嗓音在山洞壁激起回响，惊落了石缝间结网的盲蛛。锯齿枫叶在洞外簌簌作响，原本翠绿的叶缘正渗出猩红脉络，像是被无形之笔蘸着秋色细细勾勒。
秦昊将怀中浆果轻轻滚落在青石板，果皮与石面碰撞出清越的声响。“找到成片的浆果丛，回来再加餐。“他指尖捻起几颗最的野梅果，五鼠仰着鼻尖围成半圆。
贪吃的鼠老西猛然窜起叼住果肉，汁水溅在它银灰的胡须上凝成琥珀珠子。其余灵鼠只是谨慎地含住果实，鼠老三甚至用前爪护着野果，仿佛捧着易碎的月光。
林轩顿了顿，说到：“常去的几个山头我们也去看看，太阳过了头顶都得回来，路上遇到其他动物不要逗留，你们几个小心点别被野猫叼去了！”话音未落，鼠老大己领着队伍蹿出洞口，蓬松的尾巴在晨雾中拖出五道银灰色轨迹。
林轩将大部分老猴王所赠送野梅果用兽皮袋装好放在当初的木盆里，觉得不放心，又找了块平整的石板压在上面。
林轩独自前往昨日采摘浆果的灌木丛，发现仅剩余孤零零几颗被虫蛀且发霉的浆果。转身便前往猴群森林那边看看白眉猴群走没走，也不等秦昊，可他忘了自己听不懂猴子说话。秋蝉在空荡的树洞中嘶鸣，回应他的只有穿林而过的萧瑟风声。
转眼过了晌午，林轩两手空空回到山洞前的树下呆坐着，不远处是埋葬老猿的土堆，秋风萧瑟，落寞的林轩愁容满面。今年秋意来得突然，两人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前年见枫树林褪色，便抓紧囤积食物，侥幸熬到了来年春天。
当正午的日轮越过枫杨树顶时，除了鼠老西，几只灵鼠陆续回到居所山洞，“看来其他山头也不乐观。“林轩碾碎山楂表面爬动的果蝇幼虫，这是鼠老大带回来的，暗红汁液顺着指缝滴落。鼠群们发出懊恼的吱吱声，鼠老五甚至抱着自己尾巴开始打转。等了好一会秦昊两手空空回到山洞前，林轩看其应该是没什么好消息了，不由得叹了声气。
“我在落霞谷那的峭壁上看到有蜂群出没，小青上去找到蜂巢，里边有不少蜂蜜。”秦昊总算带回个好消息，不由得让林轩欣喜万分，但转念一想，蜂蜜也不够他们几个坚持到来年开春的。
林轩愁的来回踱步，过了片刻，目光坚定地看向眼前平缓地溪流，小溪流没有鱼但下方不远便汇入主河道，那里有大鱼而且还不少，以前二人也下水捕过几次鱼，但没有在森林里获取食物方便。
“去河边，抓鱼！”看着不远处幽深的河道，林轩想到这个办法，可能会导致二人处境更加艰难。
鼠老大在秦昊脚边急得来回转圈，想要吸引其注意，原来是鼠老西还未回来，刚打算去北坡寻找胖老西，只见远处鼠老西叼着草根姗姗来迟。林轩看着不由得大怒，但还是忍了下来。鼠小五冲上去抬手便将老西嘴里打落：“吱吱呀呀……”又指了指二人与三鼠。好似在说，主人吃得下这玩意么。
河面碎金般的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秦昊赤脚踩在长满青苔的卵石上，冰凉的河水漫过脚踝时，惊走一尾正在啃食藻类的柳叶鱼。他弯腰将手掌平贴水面，指缝间游过银鳞鱼冰凉的脊背。
“这样不行。“林轩把编到一半的芦苇篓扔在岸边。篾条散开的瞬间，惊飞了正在浅滩啄食水虻的翠鸟。他扯下几根韧性十足的藤蔓，将裤脚扎成两个鼓胀的囊袋，“我们筑水坝。“林轩缓步走向溪流汇入口，这里水流不快，清澈的水中游弋着几尾小鱼。
两人在下游找到一处犬牙交错的礁石。
秦昊搬动石块，指腹被牡蛎壳划开细长的伤口。带着铁锈味的血珠滴入河水的刹那，原本悠闲的鱼群突然躁动起来，十几条银鳞鱼竟朝着少年受伤的手指冲来。
屏息将双手缓缓探入水中，指尖刚触到滑腻的鱼身，银鳞鱼突然甩尾在秦昊合拢小手前远离手心。林轩手持芦苇篓猛地一抄，而后迅速提出水面，泛起的波纹之下，只有河沙，游鱼跑的太快了。
当一轮红日悬空在山尖时。林轩踩着没过脚背的细沙，将最后一捆芦苇杆插进松软的河床。五只灵鼠正在搬运鸽卵石，鼠大被浪花打湿的尾巴在卵石滩拖出蜿蜒的水痕。
“用这个压着。“秦昊抱着人头大小的石块含糊不清地提醒，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少年正跪坐在红柳丛旁编织芦苇篓，细篾条在他指间翻飞如蝶，几片青萍粘在渗血的膝盖上。鼠老西忽然蹿过来，往篓底塞了颗腐烂的刺莓。
暗流在人工垒砌的堤坝外打着旋，鹅卵石缝隙渗出细密的水线。林轩用石片削尖的杨木桩卡住闸口，现在还没有游鱼跑进鱼篓。
天色渐晚，二人只能等明天看收获了。忙碌了一天，二人背着从河边捡到的柴火，踏着晚霞缓步走回居所。柴火在肩头发出枯骨般的脆响，身后河面泛起诡异的青黑色涟漪。
林轩忍不住回望那座亲手筑起的水坝，暗流缓缓穿过芦苇篓——却不知困住的是鱼，还是自己求生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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