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眼睛来看这个世界吗？不！他的神识足以洞悉万物！他的眼睛，如果能换来靠近桑桑转世之身的机会，如果能换来守护在他身边、触碰他、感受他气息的每一分每一秒……别说是眼睛，就算是要剜出他的心，他也会笑着双手奉上！
（PS：因为这一世扶桑转世是男子就用“他”来代指了）
“心甘情愿？”司无妄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奴隶特有的卑微口音，他艰难地开口，金瞳死死盯着相国公，里面翻涌着复杂的光芒——有对“自由富贵”的极度渴望，有对失去光明的本能恐惧，但最终，似乎被那巨大的诱惑所压倒，化为一种孤注一掷的、带着贪婪的决绝，“您…您是说，只要小的自愿献出眼睛，就能…就能成为护卫？守护那位贵人？还能得自由富贵？”
“不错！”相国公斩钉截铁，“本公一言九鼎！但记住，必须是‘心甘情愿’！而且，在你守护他的期间，绝不可让他察觉任何异常！要让他信任你，依赖你！最终，要让他相信，献出眼睛，是你感念他的恩情，是你无上的荣耀，是你发自内心的选择！明白吗？”
“明白！小的明白！”司无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颤抖，他猛地低下头，掩饰住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扭曲的狂喜和痴迷，用最卑微的姿态保证道，“国公爷大恩大德！小的这条贱命都是您的！您让小的做什么，小的就做什么！眼睛……眼睛算什么！只要能伺候贵人，能得国公爷的恩典，小的什么都愿意！心甘情愿！绝对心甘情愿！”
他那急切得有些过分的表态，在相国公和周福看来，正是低贱奴隶骤然看到通天阶梯时的贪婪和愚蠢。他们只看到了他对“富贵自由”的渴望，却永远无法窥见，那低垂头颅下，金瞳深处燃烧的，是何等超越生死、超越轮回、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爱意。
“很好。”相国公满意地点点头，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计划的第一步，异常顺利。他挥挥手，“带他下去，换身干净护卫的衣服，处理一下伤口。明日……带他去栖梧院，见公子。记住，从现在起，他不是奴隶，而是公子新来的贴身护卫——无妄。”
“是！”周福躬身应道。
护卫押着依旧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的司无妄退下。书房门关上的瞬间，相国公脸上伪装的温和尽数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而门外，被押着走向新囚笼的司无妄，低垂的脸上，嘴角无法抑制地、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扭曲而满足的弧度。
栖梧院·翌日清晨
晨光熹微，带着竹叶清香的微风拂过栖梧院精致的窗棂。扶桑公子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早己熟稔于心的盲文诗集，指尖在凹凸的字符上缓缓移动。阳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和空濛的灰蓝色眼眸上，勾勒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感。
他看似平静，心绪却并不安宁。昨日父亲离去时那份欲言又止的激动，以及今晨院中不同寻常的、带着一丝压抑的肃杀气息，都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头。
脚步声响起，很轻，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与府中寻常仆役截然不同的、如同踩着某种韵律般的节奏，停在了门外。
“公子，”周福的声音隔着门响起，带着刻意的恭敬，“老爷体恤公子，念及公子目力不便，特为公子寻来了一位身手极佳的护卫，日后贴身保护公子安全。人己带到，公子可要一见？”
扶桑的指尖在书页上顿住。他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门外除了周福，还有另一个存在。那存在的气息……很奇特。或许是错觉。让他心头一紧的是，他嗅到了一丝极淡的、几乎被皂角味掩盖的……血腥气和药味。新伤？旧伤？护卫？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纯血金瞳黑狼！父亲昨日反常的激动！今晨突兀出现的“护卫”！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难道……难道父亲终究还是背着他，将那狼兽抓来了？！甚至可能己经……剜去了那双眼睛？！
他宁愿永坠黑暗，也绝不要以如此血腥的方式重见光明！这不仅是剥夺一个生灵，更是对他灵魂的玷污！
“滚！”扶桑猛地将手中的盲文诗集掷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霍然起身，空濛的眼中第一次迸发出激烈如火焰般的怒意和决绝，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带着玉石俱焚般的尖锐，“让他滚出去！告诉父亲！我扶桑就是即刻撞死在这柱子上，也绝不接受这沾血的‘光明’！”
话音未落，他竟真的凭着记忆和对房间布局的熟悉，踉跄着、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朝着记忆中最近的一根朱漆圆柱的方向，狠狠撞了过去！
“公子不可！”周福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却根本来不及阻拦！
就在扶桑的额头即将撞上那冰冷坚硬柱面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带着一股冷冽的风，瞬间从门外掠至扶桑身前！
扶桑只感觉一股强大却异常轻柔的力量猛地箍住了他的双肩，那力道精准地化解了他前冲的所有势头，又巧妙地将他整个身体向后带离了危险区域。他的后背撞进了一个坚硬而宽阔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感受到那胸膛下蕴含的、如同蛰伏火山般的恐怖力量，以及……一种瞬间爆发又强行压抑的、几乎让空气都凝滞的惊悸和恐慌。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只有耳边传来一声低沉急促，却又刻意放得极其柔和的嗓音：
“公子息怒！”
那声音很近，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箍着他肩膀的手掌宽大、粗糙、布满厚茧，带着冰冷的温度，却又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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