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出手了。太子被禁足东宫，暂时出局。江南的烂摊子，皇帝会派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去收拾……很好，这滩水搅得更浑了。”他指尖敲击着桌面，“吴王单骑入京……呵呵，猛虎离山，他的封地，该动一动了。告诉我们在吴地的人，可以开始下一步了，给那位‘忠心耿耿’的王爷，再添一把火。”
“至于皇帝怀疑太子被人利用……”司无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生根发芽。太子越是急于证明自己，就越容易犯错。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皇城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
“太子失宠，吴王离心，江南糜烂，朝野动荡……陛下，您这盘棋，不好下了。”司无妄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当您环顾西周，发现竟无一个皇子能担大任、能平息这由‘太子之过’引发的乱局时……或许，该考虑考虑，那些被您遗忘在角落里的、更‘合适’的人选了？”
“比如……那位自幼体弱多病、远离朝堂纷争的……七皇子？” 一个模糊而深远的计划轮廓，在司无妄幽深的眼眸中缓缓浮现。扳倒太子，只是第一步。搅乱乾坤，方见真龙。他的棋局，远未结束。真正的风暴，正从这表面的平静下，汹涌而来。
扶桑伤势渐好，开始处理积压的军务，但司无妄总能找到理由“探病”。
他端着一盅亲自盯着厨房熬了许久的参汤，来到扶桑的书房。扶桑正蹙眉看着南方水患加剧、灾民流离的邸报。司无妄放下汤盅，没有多言，只是极其自然地走到她身后，修长的手指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按上她因久坐而僵硬的肩颈穴位。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司无妄：“将军忧心国事，也要顾惜身体。这南方水患…唉，天灾人祸，苦的终究是百姓。”
扶桑身体微僵，想拒绝，但那恰到好处的按摩确实缓解了酸痛。她看着案头令人焦心的邸报，再感受到身后人指尖传来的温度和专注，紧绷的心神竟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丝。她低叹一声：“是啊…只恨贪官污吏，雪上加霜。” 司无妄闻言，按摩的手指微微一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随即又化作更深的温柔。
这天扶桑在院中练剑活动筋骨，动作因箭伤未愈而略显滞涩。司无妄坐在廊下“晒太阳”，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当她一个旋身动作稍大，牵动旧伤轻哼出声时，司无妄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她身边，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司无妄：“小心！” 他随即又垂下眼帘，自嘲一笑，松开手退后半步，“是我逾矩了。只是…看着将军，总想起那日山洞里…心有余悸。”
扶桑看着他眼中真切的担忧和退开时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心头微涩。他新添的白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无妨。你的伤…如何了？” 她第一次主动关心起他的身体。
司无妄心中微动，面上却露出一个苍白的、带着点逞强的笑容：“老样子，能守着将军…看着将军安好，便不觉得痛了。” 这首白的情话让扶桑耳根发热，却己不像最初那般慌乱排斥。
司无妄的本源损耗是真实的，他偶尔会在扶桑面前“不经意”地流露出疲惫和虚弱。
一次下棋中，他突然脸色煞白，以手扶额，身形微晃。 扶桑：“你怎么了？”
司无妄：“无妨…许是昨夜没睡好，有些头晕…” 他顺势扶住扶桑伸过来想搀扶的手，指尖冰凉。他没有立刻松开，反而借着她的力道缓缓坐下，闭着眼，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汗，那副脆弱易碎的模样让扶桑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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