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利用“山豹”多年来在蜀国都城布下的暗线和情报网，精准地筛选目标。第一个目标，锁定了户部侍郎张谦——一个贪婪好色、却又因是太子母族远亲而地位稳固的蛀虫。
司无妄通过秘密渠道，将一名精心训练、容貌酷似太子李琰年少时倾慕过却早夭歌姬的女子“绿腰”，送到了张谦最常光顾的隐秘妓馆“醉香阁”。绿腰手段高超，很快引得张谦神魂颠倒，挥金如土。同时，司无妄指使暗线伪装成赌场老板，引诱张谦欠下巨额赌债。
张谦被赌债逼得走投无路、又沉溺绿腰温柔乡时，一封“匿名”信送到了他手中：信里是他与绿腰的露骨情诗、几张他在醉香阁挥霍无度的凭证，以及他亏空库银的证据。信中只有一句话：“三日后，西郊荒祠，备白银万两。否则，东宫见。”
张谦捏着那封“匿名”信，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官服。薄薄的几页纸，却重逾千斤，压得他几乎窒息。那些露骨的情诗和醉香阁的凭证足以让他在太子面前颜面扫地，仕途尽毁；而那张亏空库银的票据，更是能首接要了他的命！更可怕的是，写信人显然掌握了他最隐秘的把柄——挪用江南水患的拨款！
这笔钱，是朝廷用来救命、用来安抚无数流离失所灾民的！他张谦，仗着自己是太子母族的远亲，又身处掌管钱粮的户部要职，在巨大的利益诱惑和赌债的逼迫下，终于铤而走险。他利用繁杂的账目流程和几个心腹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中一笔数额巨大的款项，以“采买赈灾物资”的名义分批挪走，一部分填了赌场的无底洞，另一部分则化作了醉香阁里博绿腰一笑的千金散尽。
他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江南距都城千里之遥，灾情混乱，账目繁杂，短期内根本无从细查。等风头过去，再想办法慢慢抹平就是。可他万万没想到，这致命的证据，竟然落入了这个神秘人的手中！
“东宫见……”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尖上。太子李琰虽然年轻，但以严明律法、痛恨贪腐著称，尤其对母族之人，要求更为严苛。若让他知道自己不仅贪墨，还动的是赈灾的救命钱，莫说亲戚情分，怕是会第一个拿他开刀，以儆效尤！到时候，别说乌纱帽，项上人头都难保。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一万两白银？他此刻砸锅卖铁也凑不齐了！醉香阁的挥霍和赌债早己掏空了他的家底，挪用的库银更是动不得，一动立刻就会暴露。
就在他绝望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里团团乱转时，一股若有似无的、极其特殊的冷香飘了进来。张谦猛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不起眼灰色布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书房的阴影里。那人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冰冷，仿佛能洞穿人心。
正是司无妄。
“张大人，看来是遇到难处了？” 司无妄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首抵张谦的灵魂深处。
张谦浑身一颤，指着司无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是谁？那封信…是你？！江南…江南的事你也……”
“我是谁不重要。” 司无妄缓步上前，步伐无声，带来的压迫感却让张谦几乎。“重要的是，张大人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身败名裂，满门抄斩，你的名字将永远钉在贪墨赈灾款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另一条，”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张谦惨白的脸，“是替我办一件事。”
“办…办什么事？” 张谦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
“很简单。” 司无妄从袖中取出一个薄如蝉翼、密封得极其精巧的蜡丸，只有指甲盖大小。“三日后，太子会召集户部官员，听取江南水患后续处置的简报。你作为侍郎，必定在场。”
他将蜡丸轻轻放在张谦颤抖的手心。
“我要你，在太子翻阅你呈上的那份关于‘库银拨付明细’的例行奏报时，” 司无妄的声音压得更低，字字清晰，“‘不小心’让这份奏报滑落在地。当内侍或你自己弯腰去拾捡散落的纸张时，你要确保这个蜡丸，混入其中，并被一同拾起，最终……送到太子案头。”
张谦瞳孔骤缩！这哪里是“传递信息”？这分明是让他将不明之物，在御前首接送到太子手中！其风险之大，无异于刀尖跳舞！一旦被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这…这蜡丸里是什么？你要谋害太子？！” 张谦惊骇欲绝。
司无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谋害？张大人多虑了。里面的东西，对太子无害，甚至……可能对他有利。至于具体是什么，你无需知道。知道了，对你反而更危险。”
他逼近一步，盯着张谦恐惧的双眼：“你只需记住，办好这件事，你挪用库银、贪墨赈灾款、狎妓豪赌的所有证据，都会消失得干干净净，山豹保证你平安无事，甚至你的赌债，也有人替你抹平。若办不好，或者试图耍花样……”
司无妄没有说完，只是目光扫过桌上那封催命的信，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窗外江南的方向。那无声的威胁，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张谦肝胆俱裂。
“记住，” 司无妄最后的声音如同冰锥，“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太子李琰最恨什么，你比我清楚。江南灾民的哭声，可都在这蜡丸里等着他听见呢。” 说完，他身影一晃，再次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不见，只留下那缕冷香和在地、面无人色的张谦。
张谦死死攥着那枚小小的蜡丸，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炭，灼烧着他的掌心，也灼烧着他最后一丝侥幸。他望向窗外，仿佛看到江南水泽中漂浮的尸骸和无数双绝望的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他。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明白，自己己彻底沦为司无妄手中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而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布满荆棘、通往未知深渊的绝路——按照那个可怕男人的指令，在太子面前，完成那致命一“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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