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司无妄出现在校场边缘的频率更高了。他依旧安静,只是远远看着。扶桑从最初的皱眉驱赶,到后来的视若无睹,再到偶尔……会在他“不经意”流露出对某个招式的好奇目光时,下意识地多讲解两句,或者把动作放慢演示一遍。
她告诉自己:不过是看他可怜,又是圣旨要求“照料”的对象,让他看几眼也无妨。然而,她没注意到,自己对这个“麻烦”的容忍度在悄然提高。看到他在寒风中裹紧狐裘、脸色更白时,她会不动声色地让亲兵送个暖炉过去。发现他站久了身形微晃时,她会提前结束当日的训练。这些细微的变化,连她最亲近的副将陈锋都察觉到了异样,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解。
几日后,扶桑接到军令,需亲自带一队精锐前往边境附近勘察一片新发现的可疑山道地形,评估其是否有被敌军利用的风险。临行前,她看着司无妄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本打算将他留在府中。
“将军此行……可是要去西面的鹰愁涧一带?”司无妄“恰巧”在书房外“散步”,听到只言片语,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扶桑脚步一顿,锐利的目光射向他:“你如何得知?”
司无妄假装惶恐地低头:“无妄……曾在故国藏书楼中,偶然见过一份残破的舆图,标记过蜀西边境一处险要,形似鹰隼,涧深水急……听将军提起勘察,便胡乱猜测,请将军恕罪。”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柔了些,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那地方……舆图记载,涧底暗藏溶洞,阴气极重,瘴气弥漫,且……常有落石,将军千万小心。”
他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信息点却精准地戳中了扶桑的勘察要点——地形险要,潜在危险。更重要的是,他提到“故国藏书楼”,暗示他可能掌握一些蜀国的边境细节。扶桑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军情无小事,任何一点额外的信息都可能是关键。
她审视着司无妄,他依旧苍白脆弱,但眼神坦荡,带着纯粹的“关切”。她权衡利弊:带上他,是个累赘,但他提供的信息可能有价值;不带他,若真如他所言……她沉默片刻,果断下令:“陈锋,给他备一匹最温顺的马。质子殿下,随行。看好他,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带上他,既是为了可能的信息,也是为了就近监视。
勘察进行得还算顺利。鹰愁涧果然地势险峻,涧深林密。司无妄被严密“保护”在队伍中间,骑在温顺的老马上,脸色比平时更白几分,紧紧抓着缰绳,一副随时会被颠散架的模样,引得护卫们暗中嗤笑。
行至涧底一处狭窄路段,两侧峭壁陡立。扶桑正凝神观察岩壁上的痕迹,判断是否有新近开凿或人马经过的迹象。突然,头顶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闷的碎裂声!
“将军小心!落石!” 陈锋眼尖,厉声嘶吼!
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带着无数碎石,轰然从数十丈高的峭壁上崩落,首首砸向队伍前方——正是扶桑所在的位置!
电光火石间,扶桑反应己是极快,猛地一夹马腹想向前冲出危险区!然而巨石落点刁钻,覆盖面极大,她胯下战马受惊人立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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