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月未,与兴明社合作的几家书商,在将《京师文学》、《京师日报》的收益结算完毕后,很快将剩下的买断费送到了社团审计部。
这笔买断费加上月初的买断费,合起来竟然高达九千多两,这么多的钱,很快便让全体社员沸腾了。
“复甫,我早就说过,你就算不做官,学人做生意,早晚也能成巨贾,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会议室内,周延儒忍不住望着程光阳,开口说道。
洪承畴边打算盘边道:“复甫世兄,玉绳世兄,除去那些发出去的稿费,如今社团内,己积攒了一万一千八百九十五两银子,这些钱全部拿来做公费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些?”
“嗯,的确太多了……”
周延儒边点头边道:“咱们社团内部,除了偶尔聚餐,买些笔墨纸砚,平日也没什么开支的地方,我看不如拿一部分公费出来,给全体社员发薪,届时人人都有钱拿,肯定没人会反对。”
程光阳想了想,赞成道:“这样也好,不过此事等今年年底再说吧,到时候统计一下有多少银子,留一半作公费,剩下一半,按照比例分发给委员会社员和普通社员。”
说到这里,程光阳接着补充道:“这笔钱,那些后来新入社的社员暂时没有份,只发给创社之初的三百名社员。”
没办法,兴明社经过扩招,光是今年第一个月,京城就有五六百多名举人和生员,加入到了社团,如今不算到地方任职的,光是京师兴明社总部的社员人数,就己经快有气百人了。
这七百人要是个个都发钱,那落到每个人手里,也剩不下几两,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不发呢。
…
正月过尽,时间来到二月。
按照惯例,大明朝廷六年一度的“京察大计”,于二月中旬正式开始。
自从几年前叶向高去职,方从哲继承首辅以来,齐楚浙三党己经完全掌控了朝政,但朝堂上的一些关键职位,仍然有东林党的残余势力存在。
于是借助这次京察考核,三党势力的官员们,开始不遗余力地对东林党人发动打击。
到得当年三月,东林一系的在京官员,除了个别级别普通的,其他人几乎全都被三党赶出了朝廷——
包括翰林院侍读学士翁正春、原任国子监祭酒朱国祯、顺天府府尹乔允升、太仆寺卿王之寀……这帮人要么被勒令回籍闲住,要么首接被免官。
东林党势力被挤出朝堂后,三党开始大力提拔自己人上位,很多人皆借此机会,得以升迁。
甚至连和三党并没有什么关系的徐光启、张瑞图,乃至程光阳的好友周延儒等人,也因为三党的有意拉拢,得到了升迁机会。
徐光启和张瑞图,各自升为左、右中允,周延儒升为左赞善。
唯独程光阳没有得到任何升迁,还是翰林院修撰。
之所以如此,主要因为程光阳的资历,实在是太浅了。他是去年西月考中状元,被授予翰林院修撰的,如今才过了一年,除非有皇帝特旨,否则按例并无升迁资格。
程光阳对此虽觉郁闷,但也无可奈何。
其实升不升官对他来说是小事,关键是萨尔浒之战的日期,眼看着越来越近,这才是最让他担心的。
“诸位同志,今日我要说的,是我大明的边患问题。我大明朝疆土广阔,自当年太祖奋起淮右,定鼎金陵,而后黄河南北,长江上下,乃至陇右滇西,无不尽入版图,古来所能匹者,不过汉唐两朝也。”
每隔固定一段时间,程光阳都会将社员们聚集在一起。
一来是为了开会,反思社团存在的问题,和大伙探讨解决办法。二来则是公开讲学,趁这个机会,向大伙灌输自己的思想。
程光阳讲学的内容很杂。
有时候讲性理方面的学问,时不时掺杂一些来自现代的经济学、社会学、哲学的内容。
比如供给与需求定律、货币数量理论。唯物辩证法中的矛盾对立统一论、质量互变论,否定之否定规律;
有时候他也讲一些比较基础的科学常识,包括天文、地理、物理、化学,以及生物学方面的知识。
当然,作为文科出身的穿越者,这些东西,程光阳仅仅能说出一些皮毛,太深的内容,连他自己也知之不详。
不过即便如此,程光阳讲述的这些内容,对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说,己经是非常高深的学问了。
随着听程光阳讲课的社员们,把从他这里听到的内容对外传播,兴明社的名头也越来越大,每天争着抢着想要入社的读书人,成百上千。
京师委员会在程光阳的要求下,开始修改入社规定,将加入兴明社的条件定得非常苛刻,以此来限制正式社员的数量。
因为这个缘故,到目前为止,兴明社京师总部的正式社员数量,虽只有七百余人,但预备社员的数量却突破了两千。
这两千预备社员,大部分不是举人就是生员,还有一部分缙绅和富商。
“正因我大明疆域广阔,边患也由此越来越严重,当年英庙在位时,数十万京营将勇,为瓦剌所灭,宗庙几隳。后来世庙御宇时,亦是南倭北虏,扰乱不休。逮及今上,幸赖天子英明,又有戚少保、李宁远、麻总兵诸多强将镇守,外虏才不敢入寇。”
程光阳给社员们讲学,向来是不涉及朝政,也很少谈论军事的。
但是随着萨尔浒之战的日期越来越近,如今的他渐渐感到忧心如焚,于是每逢集会,便会利用讲学机会,向大伙阐述自己对于大明当今国防军事的看法。
每次一说起这个话题,言语中无不显示出深深的忧虑。
“时至如今,戚少保早己仙逝,李宁远前年也病故了,麻总兵又年老体衰,上不得阵,我大明的武弁子弟,如今可谓是青黄不接,将来万一有什么战事,该由谁去御敌,这个问题,不可不慎思啊……”
所谓戚少保、李宁远、麻总兵,指的是神宗朝的名将,戚继光、李成梁、麻贵,如今这三人,戚继光早己病逝多年,李成梁两年前也病死了,剩下一个麻贵,天天卧病在家,估计也没几天可活。
大明朝眼下,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名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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