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言的遗体在他见到时,己经被处理过了。
脸上的伤被化了妆,身体盖着白布,手中握着一束百合花。他站在玻璃窗外,看着那具冰冷的身体,没有哭。
他只是缓缓伸出手,贴在玻璃上。
他想,如果这玻璃能碎掉,他一定冲进去,再一次把她带出来。就像小时候,她被别的孩子欺负,他拉住她手时那样。
但玻璃没有碎。
他也没有哭。
眼泪,是留给失控者的东西。而他,己经决定了,要做一个永远冷静的人。
那之后的日子,他重新翻出了自己的计划表,把每一项失败的推演重新过了一遍。找到漏洞,修正参数,再推演。他像是要证明什么,又像是自我惩罚。
他开始习惯性地规划每一件事的“最佳路径”,练习观察与伪装,从监控系统到资料伪造,从心理测试到记忆技巧,他以一种冷酷的方式武装自己。
他告诉自己——
再也不能犯那种“等待更好时机”的错。
他的世界,从此变得只有两种人:“能动手的”与“等着别人动手的”。
而他,选择了前者。
没有人再惹他。
他开始被人敬畏,被人依靠,被人远离。
他没关系。他己经不再需要同伴。
在他的字典里,“亲密关系”是代价最高的奢侈品。
他也逐渐明白,林素言之所以会死,不只是因为那些人罪恶,而是因为——
他当时还不够厉害。
不够强大,不够聪明,不够狠。
她死后那年冬天,他独自在资料室守了三夜,偷出了那家“康复中心”的原始资料。他拼凑出一个模糊但真实的组织网络,发现了“行为调控”、“神经试验”、“儿童筛查”等字眼频繁出现。
但资料在第西夜全被销毁,来源消失,证据灭迹。
组织的力量如深海暗流,将所有真相吞没。
他明白,仅凭现在的他,根本撼不动它。
但那一天,他在纸条上写下五个字,贴在旧木箱的底板里——
“等我回来。”
他不再奢望复仇能换回什么。
他只是知道,如果自己还算活着,就不能失败。
不能再让任何人,像她那样死去。
不能再在“最迟的一步”上退缩。
从此,他成了一个不败者。
哪怕是用自我否定、牺牲感情、耗尽灵魂的方式。
也绝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个坐视她死去的人”。
他十七岁那年,从孤儿院离开。
没人来送他。林素言己死,院长退休,新的管理者对他的沉默和冷漠敬而远之。孤儿院像一段褪色的布景,在记忆里慢慢崩塌。
但他带走了一样东西。
一只破旧的铁皮盒,里面是林素言小时候画的画,有时候是小动物,有时候是他俩牵着手,还有一幅,是她自己站在一个高高的舞台上,戴着皇冠,嘴角上扬。
她曾指着那幅画说:“我要变厉害,到时候,你就不用老保护我了。”
他当时回她:“你就算变厉害了,我也会赢你。”
林素言那时眨着眼睛,笑得像阳光透进来,“那我们就比赛,看谁先变厉害。”
后来,她再没赢过什么。
再也没有站上那个舞台。
但林羽记住了她的笑。
那种笑不属于一个小女孩,不属于一个身处底层的孩子,甚至不属于任何活在现实的人——那是一种仿佛胜利己经发生的笑,是一种未卜先知、毫无畏惧的笑。
他把那笑容刻进脑海,像刻下一道封印。
从那以后,每当他站在悬崖边,每当他面临一场危险的博弈、一次生死决策——他会想起她说的那句话:
“哥哥,我会变厉害的。”
这句话没能成真。
所以他得代替她去做到。
他成了一个侦探,不是为了破案,不是为了正义,而是为了手里的信息和筹码——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掌握足够多的“秘密”,就没有什么是不可撼动的。
他开始出入不同的圈子,伪装、渗透、调查,从盗窃案中的走私数据到医疗机构中的黑账本,再到地下拍卖会上偶尔流出的“试验计划”。
他从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终于在一次偶然的对接中,听到一个熟悉的代号。
“逆流”项目。
他从一份加密资料中看到,林素言的代号就是“逆流-C-1097”。
编号、体征、年龄、智力、服药记录……她的一切被简化成一组数字。
像是她的一生只为这张表格存在过。
他盯着那页资料很久,终于意识到——她不是一个“被他们伤害”的孩子。
她是被他们制造的受害者。
那一刻,他的呼吸几乎停住。
然后他缓缓闭上眼,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戴上平静面具。
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不够厉害。
还没厉害到足以推翻这张表格背后的系统,毁掉那些操纵者的命运之手。
所以他要继续赢。
继续伪装、收集、渗透。
首到有一天,他可以堂堂正正站在这世界的审判席上,对那些人说:
“我带着她的名字,来讨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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