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小节 意外穿越
21世纪的深冬，王凡趴在23楼办公室的地毯上，键盘硌得肋骨生疼。屏幕右下角显示03:47，PPT里的“黄巾起义时间轴”被红笔圈出三处错误，咖啡机早就没了蒸汽，只有冷掉的美式在鼠标垫上洇出一圈圈褐色痕迹。他迷迷糊糊伸手去够手机，突然听见玻璃幕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嗒”声——
“砰！”
钢化玻璃碎成蛛网状，王凡感觉自己像片被风吹起的A4纸，在坠落过程中看见自己修改到第28版的方案在空中散开，打印纸上的“184年巨鹿郡”字样与眼前泰山南麓的雪景重叠。肩胛骨撞上凸起的岩棱时，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再睁眼己是满地积雪，嘴里全是血沫混着冰渣的腥味。
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王凡挣扎着抬头，发现自己趴在一块青石板上，右肩插着半截槐树枝，衣摆被岩石划得稀烂，鲜血浸透的衣襟冻成硬壳。更诡异的是，脑海里翻涌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十六岁的少年张恪，蹲在山神庙的梁柱后，用炭笔在破布上偷画老道的“利水符”，朱砂粉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极了他前世画流程图时用的红色马克笔。那时的张恪不会知道，自己偷学的符术会让经脉倒灌阴寒之气，此刻丹田处像塞了团烧红的炭，后颈的太极胎记被映成深紫色，像块烧糊的膏药。
“阿凡！阿凡——”撕心裂肺的呼唤从山脚下传来，王凡看见一个中年妇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奔跑，鬓角的白发上沾着草屑，怀里抱着个陶罐，罐口飘出淡淡的艾草味。他突然“看”见这个妇人在油灯下缝补粗布衣的场景，针脚细密得像张恪藏在草鞋底的符纸——那是张恪的母亲李氏，为了给儿子治风寒，天不亮就去镇上求来的“仙药”，却不知这符纸因记错符文，反而成了催命符。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虎口处没有常年握鼠标的茧子，反而有几道浅疤，是半个月前帮母亲挖水渠时被石头划的。王凡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仅穿越了，还成了这个叫张恪的濒死少年。李氏跑到近前，粗糙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吓得猛地缩回手：“怎么这么烫？！”她声音里带着哭腔，慌忙解开衣襟，把陶罐焐在王凡胸口，“娘给你求了山神爷的符水……”
陶罐的温热透过衣料传来，王凡却注意到罐口的符纸边角写着“甲子年霜降”，墨迹歪斜得像喝醉的蚂蚁——这就是张恪偷学的“利水符”。他想开口说“符水没用”，却发现嗓子像塞了团破布，只能用张恪的记忆扯出半句方言：“娘，疼……”李氏顿时红了眼眶，把他往怀里紧了紧，积雪压断的枯枝在她后背划出血痕，她却浑然不觉。
暮色渐浓时，王凡被背回了土坯房。所谓的“家”不过三间破土房，屋顶的茅草被积雪压得低垂，灶台边堆着半筐发黑的麦饼，水缸里结着薄冰。李氏摸黑点燃油灯，王凡这才看清墙上挂着的农具：一把缺了口的锄头，一个补丁摞补丁的斗笠，还有祖父留下的屯田手札，边角磨得发亮。灯芯噼啪作响，映得李氏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她正对着神像喃喃自语，手里攥着半块烧焦的符纸——那是张恪父亲临终前留下的，说是能“镇宅”。
“喝口热汤吧。”李氏端来一碗清水麦粥，米粒屈指可数，“镇上的粮价又涨了，娘明天去后山挖些葛根……”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哽咽，让王凡想起自己前世在便利店吃的隔夜饭团，同样的难以下咽，却承载着活下去的希望。他捧着粗陶碗，突然感觉识海深处有金光闪过，半卷竹简凭空浮现，篆文自动翻译成白话文：“上清洞渊箓·红尘篇：灵气浓度0.003%，启动愿力共生模式。”
原来，这个世界的灵气早己稀薄到几乎不存在，正统仙术根本行不通。王凡终于明白张恪为何走火入魔——他误把山涧的阴寒之气当成了灵气，却不知真正的“灵根”，是百姓们对生存的执念。他看着李氏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突然想起竹简里的话：“愿力者，众生共生意也。”于是悄悄在掌心画了个简化的田字，想象着开春后村民们播种的场景，掌心竟泛起淡淡金光，像极了便利店冷柜里的应急灯，虽然微弱，却能照亮眼前的路。
深夜，王凡借着月光翻看张恪藏在草席下的遗物。除了半块青铜镜碎片、几页残破的《太平经》，还有祖父留下的屯田手札，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奇怪的田垄分布图，角落标着“分田符”三个字，旁边用小楷写着：“地有分，粮有根，荒年不慌心有门。”他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农业纪录片，试着把现代的垄沟排水法与手札上的图案结合，竟发现两者暗合——原来祖父早就在尝试用“土法子”对抗天灾，只是被豪族诬陷为“妖术”。
李氏在隔壁炕上辗转反侧，王凡知道她在担心明天的租子。他摸了摸后颈的胎记，此刻己淡得像道浅疤，却在运转功法时泛起微光。竹简的金光再次浮现，这次多了行小字：“红尘劫运决启动：生而为人。任务开启：在黄巾之乱前，教会十人绘制‘分田符’。”
窗外，雪光映得西壁发亮，王凡望着屋顶漏下的星光，突然笑了。他不知道未来会遇见什么，但至少现在，他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就从教会李氏辨认野麦开始，从修补漏风的土坯墙开始，从让张恪的母亲不再为麦种发愁开始。
这一夜，东莱郡的雪，比往年都要大些。但在某间土坯房里，一盏油灯首到天亮都没熄灭，像颗落在雪地里的火种，悄悄等着春风来点燃。王凡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巨鹿郡，张角正对着铜镜绘制新的符纸，镜中突然闪过东莱郡的雪山，以及一个少年握着母亲的手站在田埂上的画面，符纸上的“天”字中间，竟多出了一竖，变成了“夫”字——那是“人”与“天”的抗衡，是即将在乱世中崛起的红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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