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柳族的预言石躺在祭台中央,像块被岁月啃噬的老骨头,表面布满齿轮状的凹痕。萧飞伸手触碰的瞬间,石面突然渗出银光,浮现出一行古老的娄昂族文字,却在接触他掌心的刹那,自动翻译类的语言:“当单月出现齿轮伤疤,人类的眼泪将激活废土最后能量。”
“看这里!”图雅指着预言石左上角的浅浮雕,“三百年前,井柳族观星者在陨石中发现这块石头,上面的齿轮图案,和你后颈的胎记分毫不差。”她的手指划过石面,十二枚时间齿轮同时发出蜂鸣,“双月重合时,单月暗面会浮现齿轮伤疤,那是废土之门最后的钥匙孔。”
萧飞盯着石面上的凹痕,突然想起小胖画的齿轮树——树冠的螺旋走向,竟和预言石的齿轮纹路完全一致。他掏出吊坠碎片,裂缝处的齿轮图案轻轻贴上石面,整块预言石突然剧烈震动,凹痕中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双月重合的倒影。
“哥哥快看!”小胖踮起脚尖,奶声奶气地指着倒影。萧飞看见,双月中央悬浮着巨大的齿轮核心,而自己的身影站在核心中央,后颈的伤疤化作钥匙,正在转动齿轮。更可怕的是,小胖握着记忆锁链站在齿轮边缘,眼中倒映着自己举起利刃的画面——和观星者的预言一模一样。
“预言石显示的是可能性,不是注定的结局。”白鬃长老突然出现,手中捧着用高考卷包裹的木盒,“这是萧远山留在单月暗面的东西,他说‘当我的孙女看懂卷面上的解析几何,就能找到停止齿轮转动的方法’。”
萧飞颤抖着打开木盒,里面躺着半块齿轮状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妈妈的字迹:“林小婉收,用等差数列解时间齿轮,爸爸留。”怀表下方压着张泛黄的试卷,正是他高三时的解析几何考卷,错题处用红笔圈着,旁边画着小小的齿轮图案。
“爷爷当年在井柳族埋下的时间锚点,就是这些人类的试卷和怀表。”图雅低声解释,“他相信,人类面对错误时的眼泪和修正,才是打破齿轮宿命的关键。”她指向预言石上的“人类的眼泪”,“废土世界的能量源自秩序,而你们的无序情感,正是撬动秩序的支点。”
唐虎突然甩着牛毛手臂凑过来,牛蹄子踩在预言石的倒影上:“所以现在的关键,是让萧飞在双月重合时流泪?可这小子从小就没哭过,上次摔断胳膊都没掉眼泪。”他故意撞了撞萧飞的肩膀,却在看见预言石上的利刃画面时愣住——那把刀的刀柄,和他爷爷留下的口哨纹路一模一样。
“不,不是普通的眼泪。”小胖突然开口,羊头模样一闪而过,“是‘时间锚点’的眼泪,带着人类最纯粹的情感。就像……”他举起手中的棒棒糖,糖纸上的齿轮突然发光,“就像哥哥总把最后一口可乐让给我,自己喝剩下的冰块。”
萧飞感觉喉咙发紧。他想起妈妈照片里的齿轮伤疤,想起爷爷日记中未写完的“双生血脉,同源异命”,突然明白预言石的真正含义——所谓激活能量,不是牺牲,而是接纳。接纳自己作为人类的不完美,接纳小胖作为双生子的羁绊,接纳所有被齿轮伤害过的生命。
“我们该出发了。”白鬃长老指向北方,单月暗面的齿轮树阴影己清晰可见,树冠的每片叶子都在切割月光,“井柳族的时间骑手会护送你们到单月边缘,但剩下的路,必须由你们自己走完。”她将时间之锤递给萧飞,锤头的齿轮突然指向小胖,“记住,预言石的齿轮伤疤,只有在人类愿意‘停止转动’时,才会真正显现。”
离开祭台时,萧飞摸着后颈的伤疤,发现它正在与预言石的纹路产生共鸣。小胖突然拽住他的手,将棒棒糖塞进他嘴里:“哥哥,等会儿要是害怕,就想想地球的小卖部,还有你藏在书包夹层的漫画书。”孩子的眼中倒映着双月的光辉,却比任何预言都更明亮。
井柳草原的夜风卷起沙砾,远处的时间骑手们己集结成齿轮阵形。萧飞看着手中的怀表和试卷,突然想起在虚牛族胃袋里看到的婴儿们——他们后颈的齿轮胎记,不正是人类与废土的连接点吗?或许爷爷当年的计划,从来不是创造完美的钥匙,而是让两个世界在碰撞中,长出超越齿轮的情感。
“准备好了吗?”图雅的银鬃马踏在齿轮轨道上,马具铃铛响成一串光阴的密码。
萧飞点头,将小胖扛在肩上,唐虎甩着牛尾巴走在右侧。预言石的银光映着他们的身影,在草原上投下三个交叠的齿轮影子。而在他们身后,白鬃长老望着预言石上渐渐清晰的齿轮伤疤,低声念诵起井柳族的古老歌谣:“当人类的眼泪滴入齿轮的缝隙,时光的河流将分出新的支流……”
双月在头顶缓缓靠拢,单月暗面的齿轮树开始发光。萧飞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可能是废土之门的开启,也可能是所有齿轮的停转。但此刻,棒棒糖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小胖的笑声混着唐虎的牛叫,让他突然明白——无论命运的齿轮如何转动,只要他们还能为彼此流泪、为错误修正,就永远存在打破宿命的可能。
而那块躺在祭台上的预言石,正用齿轮的纹路,悄悄记录下三个少年走向单月暗面的脚步——那是人类第一次,用带着温度的眼泪,在冰冷的齿轮上,刻下属于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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