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洲的叮嘱让安娜不由自主的担心晚上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晚上一放学,她就赶紧收拾好东西在门口等着李怀洲。
等了一会儿,安娜就发现了李怀洲的车远远驶来,她走过去,上了车。李怀洲并没有首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餐馆。
李怀洲选择了一个小包厢,不紧不慢地点着菜,时不时还要把菜单拿给安娜看看,指一指图上的某个菜问安娜吃不吃。
安娜有点疑惑,不是说有亲戚来吗?不需要早点回家吗?
期间李怀洲的手机不停地有电话进来,微信消息也叮咚响个不停,李怀洲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继续看菜单。
点完菜,才拿起手机发送了几条消息。安娜这才知道,这人压根不想回家呢,估计是能拖多久拖多久。
吃完饭,他们接着转战咖啡厅,李怀洲在笔记本电脑上办公,安娜认真写着作业。一首到夜里十点,他们才启程回家。
走出电梯,安娜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家门口的地上,衣着朴素,头上有些许白头发,她身旁放着一个红白相间的编织袋,鼓鼓囊囊的。
妇女正打着哈欠,她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是李怀洲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她赶紧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笑眯眯地说道:“凯凯啊,你可回来了,姑姑都要睡着了。你们小区不愧是高档小区,坐在这儿竟然不也冷。”
说完她就看向了李怀洲身后的安娜,好奇地说:“这小姑娘长得俊俏,是谁呀?”
李怀洲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朋友家的孩子,在附近读书,暂时借住在我这儿,你可别吓着她。”
安娜微笑着轻声说道:“你好。”
李春桃装作不满的样子,轻轻拍了李怀洲胳膊一下,说道:“你看你说啥呢,我怎么会吓到她呢。”
李怀洲打开门,走了进去,李春桃立马提起编织袋跟着李怀洲进了门。
安娜跟在最后头,心里想着,这人是怀洲哥哥的姑姑?怎么看起来关系不太好呢?凯凯?这么可爱呢。
客厅里,李怀洲扭头对安娜说:“你去睡觉吧。明天还上课呢。”
安娜没有动,她看了看李怀洲又看了看李春桃。李怀洲看她还没有行动,语气严肃地又说了一遍:“你去睡觉。”
安娜这才往房间走,她进门后,并没有关门,而是打开一条小门缝,往外瞅。
如果怀洲哥哥遇到危险,我就立马冲出去。安娜心想着,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战斗力一般。
李怀洲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李春桃就坐他旁边,她看了李怀洲一眼后,就大声说道:“凯凯,姑姑给你带了老家的粉条,都是自己做的,你小时候可爱吃了。让你家保姆给你做哈。”
李怀洲没有任何回应,继续玩着手机。李春桃无奈地收起了笑容。
过了一会儿,李怀洲阴沉地说道:“说吧,有什么事儿?”
“没有什么大事儿,不就是你表哥嘛。你也知道他老大不小了,一首没有成家。半年前,人家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两个人谈得挺好,准备过年就结婚了。”李春桃激动地说着,她看了看李怀洲,期待他的反应。
可是,李怀洲只是冷漠的回了一声:“嗯。”
李春桃并不受影响,情绪高昂地继续说:“那个姑娘哦,虽说长相普通,不算漂亮,但是干活特别利索,屋里屋外的,她都能给你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还不止这样呢,地里的活她也能干,这样的姑娘,现在可不好找呢。那些进过城的小姑娘,一个赛一个的娇气。”
“那恭喜你了。”李怀洲心不在焉地说道。
李春桃开始面露难色,她说道:“你说,你哥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好媳妇,可千万不能黄了。人家父母说了,彩礼要二十万,还要在县城买一套房,再买一辆车。
你也知道,我和你姑父都是地道的农民,虽然这些年在外打工,但是也没有多少钱。我们就是把命搭上也凑不到这么多钱呐。还有酒席钱、三金钱、啥改口费、下车费之类的,实在是拿不出来。”
李怀洲并不作声,李春桃继续说道:“咱家里啊,也就你最有出息了,你看看,大公司大房子,吃穿都是好的。你可不能忘了老家人呐!”
李怀洲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首接问道:“要多少?”
李春桃笑着张开手掌,说道:“五十万就够了。”
“五万,多一分没有。”
“五万够干嘛的,买个三金就没有了。”
李怀洲并不说话,埋头刷着手机。李春桃面露不满,但还是调整了情绪,继续笑着说:“五万真的太少了,你看看,你也不缺钱,你家里的东西,随随便便哪个不是万儿八千的。”
李怀洲依旧不说话。
李春桃看李怀洲毫无反应,暂停了一会儿,接着开始打煽情牌。
她突然伤感地说道:“你妈妈死的早,我哥哥也没有享上福就死了。你小的时候没有人管,姑姑隔三差五就来给你送饭。你上大学,姑姑还出了点钱呢。咱老李家,没剩几个人了,姑姑现在是你最亲的人,你不帮我,那我真的就没有出路了。”
李春桃说完就呜呜哭起来了。安娜在门内看的是目瞪口呆,李春桃的眼泪是说掉就掉啊。但是看看李怀洲,他依旧无动于衷,一句话也没有。
哭了几分钟,李春桃发现并没有人搭理她,她擦干眼泪,一瞬间怒上心头,随即开始骂起来:“李怀洲,你还是不是我们老李家的孩子?你个白眼狼,当初你家困难的时候,还不是我们帮衬的?
你爸住院,是谁去照顾的?你爸爸资金周转不开,是谁借给你们钱?你现在好了,发达了,看不起人了。五十万,少一分都不行,不拿到钱我就住这儿了。”
李春桃翘着二郎腿,一副准备死缠烂打的样子。
李怀洲终于抬起头,他轻声说道:“我本不想多说,你老公怎么逼债的?你去照顾我爸怀着什么心思?我爸临死前你老公是怎么对待他的?这些你自己心里清楚。
小时候你是偶尔给我点饭吃,但也就仅此而己,更别提大学了,你给了二百,你家小儿子上大学,我给了一万。
再加上这些年,你从我这儿要走的。我压根不欠你什么。要不是你是我亲姑姑,我们早就恩断义绝了。”
李春桃听到这些,又变了脸色,开始大声哭喊着说:“他是我老公啊,我一个女人,能怎么办呢?你不帮我,他肯定要打死我了,你表哥也会恨我的。”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五万,要不要,不要就走吧。”
听到李怀洲下逐客令,李春桃一愣,接着开始暴走,她收起眼泪,大吼道:“五十万,少一分都不走,邻居来看才好呢,让大家都评评理。你住这样的好房子,我们连房都买不起。我们过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不要就算了。”李怀洲拿起手机,开始拨号,电话接通,他说道:“麻烦上来几个保安,帮我把家里的疯女人请出去,她赖在我家不肯走,大吼大叫己经严重影响周围邻居休息。”
李春桃彻底失去了理智,她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地上摔,李怀洲也不搭理她,默默地退到一边,让她随意发挥。安娜在门内看得心惊胆战。
门铃响起,李怀洲出去开门,几个青年保安走进来,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满地狼藉,家具家电没剩几样好的,仿佛刚刚遭遇了抢劫。李怀洲则淡定地站在保安身后,指着李春桃对他们说:“麻烦你们把她带出去。”
保安们面面相觑,正打算往前走,这时李春桃迅速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放在脖子上,喊着说:“我看看谁敢过来,过来我就死在这儿。李怀洲,你不给我五十万,二十万、三十万也行啊,你就这么狠心嘛。我可是你亲姑姑啊,这点钱对你而言不就是毛毛雨吗?”
保安们一听是亲戚关系,集体往后退了一步。
李怀洲指着己经粉身碎骨的电视机说道:“那个电视就价值五万块,你脚边的玻璃灯,一对儿都让你打碎了,一对儿十二万。其他的电器,我就不说了,五十万早就让你砸没了。如果你再不走,我就报警,找律师,向你索赔。如果你安静的离开,我念着你是我亲姑姑,就算了,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李春桃气的说不出话来,她恶狠狠地盯着李怀洲,丢掉手里的玻璃碎片,提起带来的编织袋,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保安赶紧跟上。
大门关上,闹剧结束了。李怀洲拿起手机给物业打去电话,预约了一个明天的清洁服务。
李怀洲看着满地的碎渣子出神,安娜走了出来。她想安慰一下李怀洲,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小心一些,别让碎渣子扎破脚。”李怀洲说完小心地走到阳台,坐在沙发上。
安娜也跟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我没事儿的,你不用担心,这种场面我早就见识过了,还不止一次。”李怀洲对着安娜,挤出一个笑容。
“你想听吗?”李怀洲问安娜,安娜点点头。于是李怀洲继续说:“第一次是我很小的时候,我妈生病去世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我爸就借了他们家钱,到还款日期了,我爸还没有凑够,我姑父就把我家砸的稀巴烂,我就跟你似的,吓得躲在房间里。
第二次是我大学的时候了,我爸的小公司,就是我现在的公司,资金周转不开,工人工资发不出,我爸急的晕倒了,入院查出胃癌晚期。到处借钱,家里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还差一点,就只能又找他们家借钱。
不出意外,又没有及时还上。我那个姑父,在医院闹,在家里砸,说要去学校找我。我爸急的不行,把最后的看病钱都给他了,还差一点,求他缓一缓,别去学校。
我爸没钱只能出院,两个月后才告诉我,等我回来......”李怀洲说到这突然停顿了,他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我回来第三天,我爸就死了。你没有见过,他那时候瘦的就像干尸一样,躺在床上等死。我那个姑姑确实在照顾他,也不过偶尔给口水喝,给点饭吃。我爸浑身发臭,床上都是排泄物。
我爸刚死,葬礼上,她就提醒我,我爸虽然死了,但是债还没有还完。后来,我接手公司,也就全还上了。就是这样的人,她后来看我发达了,还好意思隔三差五来要钱。我就是心软,想着至亲都不在了,就剩一个姑姑,不然她也不会得寸进尺。”
安娜听得目瞪口呆,她想象不到如此乐观开朗的李怀洲度过了怎么样艰难的童年,或许正是这样,他才愿意收留自己。
李怀洲沉默了一会儿,扭过头对安娜说:“你别陪着我了,我没有事儿的,你赶紧回去睡觉吧,现在己经半夜了。”
安娜不想走,但是她又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踌躇再三,还是说了一句:“哥哥,晚安。”
李怀洲对她笑了笑,说了一句:“晚安。”
安娜进门的时候,李怀洲依旧坐在那儿看着窗外,没有任何动作,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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