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卫明月乔装打扮,化作随从的样子跟着曹少初回到曹家。她换上男装,戴上斗笠,细心地掩饰着自己的身份。
“你这样子,还真像个随从。”曹少初打量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过,你可得小心些,别露出破绽。”
卫明月点了点头,心中既有紧张也有期待。她跟着曹少初穿过繁华的街道,来到曹家大门前。
曹家的守卫见到曹少初,连忙行礼放行。卫明月紧跟其后,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计划一切顺利。
曹少初带着卫明月来到正厅,曹夫人正在品茶。见到曹少初身后的陌生随从,她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卫明月轻轻抬手,摘下了遮挡面容的斗笠,露出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以及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
她微微欠身,以一种既礼貌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坚韧看向曹夫人,轻声说道:“夫人,是我!”
曹夫人闻言,手中的动作猛然一顿,茶杯轻轻磕碰在桌面上,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声响。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多年未见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震惊,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声音颤抖着确认道:“你……你是卫明月?”
卫明月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微微福身,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说道:“承蒙夫人还记得,明月在此给夫人请安了。”
曹夫人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复杂,她迅速拉过一旁的曹少初,将他拉到角落,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与不安。
“她如今可是罪臣之女,你赶紧想办法把她送走,免得日后被牵连,给咱们家招来无妄之灾。”
言罢,曹夫人的眼神中满是忧虑,似乎己预见到了即将来临的风雨飘摇。
曹少初闻言,眉头紧锁。他望着母亲,语气坚定地说:“娘,您不能这么做。卫家曾经对曹家有恩,我们怎能忘恩负义?”
曹夫人面色凝重,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悦,她语重心长地劝诫道:“儿啊!万一此事被皇上知道了,我们曹氏一族,上上下下数百口人,都可能会受到牵连。娘不是不近人情,只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实在不得不慎重考虑。”
曹少初目光坚定,毫无退缩之意,他跪在母亲面前,语气中带着恳切与坚决:“娘。昨日若非明月出手相救,儿子恐怕早己命丧山贼的刀下,如今她孤身一人,无处可去,我又岂能忘恩负义,置她于不顾呢?”
曹夫人闻言,脸上瞬间布满了担忧与心疼,她急忙上前几步,伸手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关切地问道:“啊?你怎么会遇到山贼呢?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快让娘看看!”
她的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安,仿佛要将儿子全身检查一遍才能安心。
曹少初轻轻握住母亲的手,微笑着安慰道:“娘,您别担心,儿子己经没事了。只是,儿子实在不忍心看到明月流落街头,无依无靠。所以请母亲发发慈悲,暂时收留她一段时间吧。”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母亲的尊敬与依赖,同时也流露出对明月的深深关切。
曹夫人见儿子态度坚决,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只能妥协:“好吧,但你们要小心,你爹那边我去跟他说。”
曹少初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轻松之色,心中暗自庆幸,母亲终于在这件事情上松了口,让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缓缓转身,目光温柔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卫明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温和地说道:“明月,母亲己经同意了。这段时间你就暂时先住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明月谢谢夫人!”
明月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感激的笑容,她满怀感激地看向曹夫人,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她深知自己此刻的处境,能得到曹家的庇护,实在是莫大的幸运。于是,她朝着曹夫人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动作诚挚而庄重。
曹夫人见状,连忙心疼地将她扶起,轻声细语道:“好孩子,快起来。我与淑妃娘娘素日有些交情,看着你落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呢?先下风头正紧,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吧。至于以后的事情,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再做打算。”
曹夫人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温暖与关怀,让明月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是!谢谢夫人!”
明月再次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但更多的是坚定与感激。
在曹家的日子里,明月过得小心翼翼。她尽量避免与人接触,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日,明月静静地坐在曹府后花园的凉亭中,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也卷起了她心中的不安。
曹夫人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她神色慌张,眼中满是忧虑。
“明月,不好了,你父亲他……他……”
曹夫人欲言又止,似乎难以启齿。
卫明月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心头。
“夫人请说,我能承受得住。”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
曹夫人叹了口气,终是开了口:“你父亲被判秋后问斩,卫夫人她……她在牢中自尽殉情了……。至于其余的亲眷,皆被流放凉州,永生不得回朝!”
说到此处,曹夫人再次顿了顿,目光中满是犹豫与不忍,仿佛接下来的话语重如千斤。
“还有一件事……”
她艰难地开口,看向明月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明月虽己心如刀绞,但仍强忍着悲痛,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轻声说道:“您请说。”
曹夫人咬了咬嘴唇,似乎在下着某种决心:“卫府抄家的那日,你走后,你的贴身丫鬟为了掩护你换上了你的婚服,谁曾想,那婚服竟自燃了起来,她……她就这样被当场烧死了!现在外面都以为死的人是你,世上再无卫明月了!”
卫明月听罢,只觉一股巨大的悲痛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淹没。她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晃,几乎要倒下。
幸好一旁的曹少初眼疾手快,及时地扶住了她,才让她免于摔倒在地。
他的眼中也满是痛惜与担忧,仿佛在这一刻,两颗心紧紧相连,共同承受着这份难以言喻的苦难。
“明月,你要振作啊!”曹少初的声音带着焦急与心疼。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卫明月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肩膀的颤抖出卖了她的悲伤。
她想起了父亲慈祥的笑容,兰姨温柔的叮咛,还有家中那些欢声笑语的日子,如今却都化作了泡影。
曹少初默默地陪在她身边,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有陪伴,才是最好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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