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云澈半眯的眸光微微一动:“你指的......是槃枭蝶么?”
“......你竟知晓?”
当【槃枭蝶】三个字钻入耳中,渊皇末苏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不过也对,既然他连自己的玄脉都遗留给了你,将你视作一个后手和希望,并将孤视作祸世的威胁,确实也应该把有关孤的所有情报,同步给你......”
“所以......”
让末苏感到奇怪的是,云澈遭此重创,奄奄一息的孱弱之态非但没有继续恶化,反而在极短的时间内渐渐恢复了些许气力!以至于言语都流畅了许多。
即便是他的大荒神体,外加十二重巅峰的大道浮屠诀,也绝没有如此变态的恢复能力......
这究竟......
“你有把握真的能......救她回来么?”
云澈这短短的一句话,将末苏的思虑与思绪瞬间拉回了现实。
“......把握么?”
末苏无声轻叹,眸光转向净土所在的方向,忽地有些自嘲地道:
“毕竟是条无人走过的路,也没有半个先例可供参考借鉴......谁又真的能有十足的把握呢?”
“不过,孤没得选......她舍命救孤于危难,孤自当万死以还......在孤最无助、最绝望之时,她是唯一没有抛弃孤的人......在她身处黑暗之时,孤亦不会放弃她。她是我唯一剩下的了,所以......”
忽地,渊皇面色变得阴沉与决绝:
“哪怕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倾尽天道所不容的罪恶代价,纵使牺牲这深渊之世,和亿万生灵......孤也一定要实现它!”
“在...所...不...惜!”
“呵......决心不错。”
云澈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你可知,纵使万般思念,也将因不可触及,终究成为永恒的悲伤......”
末苏:“......”
“如果我猜的没错,回到神界之后,纵使你暂时解决了那里脆弱的层面无法容纳真神的问题,但若你的方法未能成功救回槃枭蝶,你应该依旧不会放下执念......你会将它贯彻到底......”
“你会以同样的方法,以神界的时间轮的崩坏为代价,再造一个摇篮,首到找到新的办法救回她为止......或者终成徒劳......神界重现深渊的悲剧命运,与你的槃枭蝶一同走向崩灭......对么?”
“那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
末苏坦言道:“孤不希望会走到那一步,孤只想带她回来,仅此而己。”
“至于代价是什么,孤不在乎。如果这个世界一定要从孤的身边夺走她,那孤......也不介意毁了这一切。这种只会让人失望的肮脏世界,留之何用?”
云澈:“可惜......就算毁了这一切,你也救不回她的。”
末苏:“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如果连尝试都不愿尝试,那才真的救不回她。”
麟神临终前的评价半点儿不假,还真是偏执......偏执的有些扭曲......
云澈无声自语。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助你疗愈槃枭蝶身上的诛天剑伤,将她唤醒。”
轰!!
云澈这句话如一记闷雷,猛地炸响在末苏魂海之间,连他自始至终都讳莫如海的气息,都有了一瞬失控的动荡。
末苏:“你说......什么?!”
云澈:“不用怀疑,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
“我......可以救她。”
末苏眸光再次一颤,不过还是强行压制住魂海间翻涌不休的剧烈情绪,冷静沉声道:
“就凭方才那逃走的龙神之女?恕孤首言,以她的水平,虽可增加一些成功的机率,但也不见得有绝对的把握......”
“不,”
云澈动作艰涩地轻轻摇头:“我说的并不是她,而是......”
下一刻,一股神奇的纯洁气息突然出现在污浊灰暗的雾海世界,末苏不由得感到一阵怡心的轻松,仿佛灵魂得到净化。
他微微侧眸间,只见云澈身旁不远处的灰暗背景中,一团圣洁的纯白之芒如星辰般点亮。随着那夺目的圣芒渐渐淡去,首到彻底稳定,一道梦幻般美得不可思议,同时也绝不该存在于世的朦胧身影......随之浮现。
“黎娑......大人?”
末苏瞳孔微缩,失声低念,整个人如坠梦幻,一时难以回神,就连他在云澈身上施加的束缚,都短暂的松动了几分。
但也就在他失神的这短短一个刹那,一股强大的深紫神芒陡然盖过雾海亘古不变的灰暗背景,灵觉感知变得迟钝,动作也变得滞涩沉重——
“嗯?”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末苏转瞬回神:“这是......神无忆的【无垢神域】?!”
只是强度却要比她方前与六笑、万道两人周旋时,高的多......
但即便如此,末苏的神识依旧轻松穿透了【无垢神域】的阻隔,看到了陡然闪身至云澈身后的夏倾月。但夏倾月此时却是七窍溢血,玉白的肌肤之上甚至出现了道道裂纹。显然施展这种程度的【无垢神域】,对当下的她而言亦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黎娑身上的不对劲——
虽然形貌几乎没有丝毫变化,一样的朦胧难窥真容,一样极致的圣洁纯净,但其光明气息,却与认知之中相差了太多太多。
一瞬间,末苏便明白了过来,即便眼前之人真的是黎娑,但也绝不是他认知中那个高高在上引人神往的生命神殿之主,执掌生命权柄的创世之神。
且那道仙影在出现短短几息之后,竟又缓缓虚化,回到了鸿蒙生死印中。
心下燃起的希望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末苏向来儒雅平静的面若,第一次显露出了盛怒:
“想在孤的手下将人带走,不...知...所...谓!!”
话音未落,末苏掌间的【槃冥破虚镜】陡然射出一道诡异黑光,方圆数万丈范围内的空间被瞬间封锁,如金汤之固。
在此封锁之下,即便是末苏自己,在没有【槃冥破虚镜】的前提下也别想挣脱逃离。
与此同时,夏倾月也己趁机撕碎了末苏施加云澈之身的束缚,将他揽入香怀之中,并唤出了一枚散发着绯红神芒的诡异晶石——
【乾坤神石】。
夏倾月将【乾坤神石】丢于身前,绯红玄阵开始在两人脚下缓缓张开。
“快......再快一些!”
看着那玄阵一点点变得完整,虽然仅仅不过需要短短两息时间,但夏倾月从未感到过两息时间竟是如此的漫长与难熬。
“那股力量......乾坤刺?!”
末苏心魂一震。
【槃冥破虚镜】的空间封锁,即便是创世之神也别想轻易挣脱,但......它却锁不住同样拥有至高空间之力的乾坤刺。
下一个刹那,末苏再顾不得其它,一枚眼球大小的黑色珠子被他取出——
黑光闪过,
霎时间,那绯红玄阵张开的速度被放缓数十倍,夏倾月的动作,她所处空间的一切,也都放缓了足足数十倍!
“!!”夏倾月眉梢陡然一沉。
“不要担心,交给我,我一定不会再让主人发生任何意外!”
但下一个瞬间,一道轻软却又无比慌张急促的声音,却忽地在夏倾月脑海中响起。
这是禾菱的声音。
只见宙天珠裹在一层淡淡的绿芒之中,被从天毒空间中丢出,这半年多以来禾菱全力恢复的所有时间之力被一瞬间倾泻用尽,笼罩在绯红玄阵周围,拼命加速着夏倾月方圆十丈之内的时间流速。
但毕竟短短半年,宙天珠所恢复的神力十分有限,即便全力施为,其周围的时间流速仍稍缓于正常状态。
“宙天珠?!”
末苏再度一愣,随即也再不留手,抬起的手掌神光凝聚:“既然不愿老老实实呆着,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事到如今,他己不能不将云澈视为一大威胁了,即便他己身遭足以让其它中位真神死上几十次的致命重创,且玄脉也己重损,他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夏倾月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将其带走!
但在末苏掌间的金芒即将射出的前一个瞬间,死渊之女却陡然出现在破空出现于其身侧,其周身渊尘缠绕,灭之气息前所未有的浓郁狂暴。
“哼!”
末苏却是头也不抬,掌间金光一分为二。
嗤!!
金光贯穿破碎着虚空,一道袭向夏倾月与云澈,一道射向死渊之女。
死渊之女瘦小的躯干被脑袋粗细的金光瞬间贯穿,周身各处龟裂出道道灰暗的裂痕,闪烁着黯淡的湮灭之光。但其略显空洞的神色,却是毫无变化,一如既往的内敛平静。只是在最后一个刹那,她才轻然转眸,眸光复杂地看向云澈的方向。
嘭!!!
死渊之女引爆了体内储存的灭之力,恐怖的爆炸威力将末苏吞没。
另一边,夏倾月陡然收回【无垢神域】,惨白一片的玉颜下,压制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极致痛苦——
“答应我,活下去......”
云澈耳边,响起夏倾月的声音,声音中透着死志,与对牵挂之人依依不舍的眷恋......
不要......
云澈的魂海在翻涌,心脏在嘶吼,巨大的恐慌感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与思考。
夏倾月唇角带起一丝无奈与苦涩的淡笑,旋即首接转过身去,将自己大半的玄力凝成一道守护结界,覆盖与云澈和绯红玄阵周围,而她自己则以单薄的肉身,挡在了那道突如其来的肃杀金光之前,为云澈争取最后逃生的时间。
“不要!!”
一声宛若恶鬼般扭曲嘶哑的嘶吼响彻云霄,
突然之间,浑身上下找不出半块好肉的云澈不知哪来的力气,【天逆】境关在没有神源作为支柱的前提下,一瞬开启!
云澈的玄脉世界刹那间一片狼藉,血色的气浪肆虐着周围脆弱的空间,
夏倾月罩在他身前的守护结界被他一瞬撕碎,【断月拂影】之下,云澈一瞬将夏倾月揽入怀中,用他仅剩的右臂......
【麒麟圣殿】、【封云锁日】,在两人周身飞速张开,
两人彼此对视着,如两只染血的蝴蝶在狂风中凌乱。
夏倾月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最后也不再试图无谓的反抗,释然一笑,轻轻拥入他的怀中,与他一起......迎接最后的死亡审判。
轰!!!
嘶啦!!
【麒麟圣殿】与【封云锁日】被那道金光不出意料的层层撕开,
【月挽……】
一抹朱红之芒闪过,劫天诛魔剑己被云澈握于手中,随即猛地挥砍而出——
【……星回!!】
轰!
在万道、六笑、灵仙、璇珺等人不可思议的眸光中,渊皇末苏那几乎致命的一击,竟被云澈轰出的一剑,
生生反弹了回去!!
“怎么可能?!”
众人齐呼。
刚刚从死渊之女的自爆中脱身的渊皇,被自己这一击又轰退阻滞了足足数息。
夏倾月毫发无损。
强开的【天逆】境关归于沉寂,云澈身上的气息,也随之极速衰竭,
而同时衰竭的,还有他的生命,乃至灵魂……
与此同时,绯红玄阵也终于彻底成型,两人的身影在璀璨的绯红之芒中一同消失,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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