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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连载版:何不须黎何不敬文 2

小说: 天官赐福新修版   作者:墨香铜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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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两人的对话中突兀地插入了第三个声音:“裴茗南宫杰你们这对狗|男|女少打如意算盘了,你们皮下是什么玩意儿,我还不清楚吗!”

这是个男子的声音,十分陌生。尽管谢怜知道那边听不到,但还是不由自主压低了嗓子,道:“有人来了。不知道会不会对裴将军不利,得赶紧找到他们现在在哪里。”

那边两人似乎都被来人震慑住了,半晌,裴茗才道:“敢问阁下哪位?既然到了这一步,何必还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声音道:“那就要问你了。”

灵文道:“一定是跟你有仇的,多半是个女鬼。又被你害惨了。”

裴茗道:“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你。这……东西浑身上下有哪一点长得像是个女鬼?况且他又不止抓了我一个,说不定是跟你有仇呢?”

灵文道:“算了,这个时候就不要相互推诿了,一起共渡难关吧。也有可能是同时跟你我二人都有仇。你记得起来有什么这样的人吗?”

裴茗道:“记不起来。太多了。”

那男子似乎走近了些,声音大了些,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脚步声,反而听到的是“咚咚”的怪声。他道:“你们能不能要点脸,少在我面前打情骂俏?”

似乎是这一句的措辞和语气暴露了什么,沉默片刻,灵文道:“你是……敬文真君?”

那个声音没答话。裴茗也似乎愣了愣,道:“敬文真君?不对吧,敬文真君说话会这么不斯文?”

灵文哼道:“他从来如此。在别人面前说话是一副口气,在我面前又是另一副口气,你当然觉得不像。”

这头,谢怜微微蹙眉,道:“敬文真君?”

这个称呼,他似乎有点印象,但又说不准。听起来似乎是个文神,但是,文神里,神号中带有“文”“敬”“静”等字眼的实在太多了。这时,裴宿低声道:“敬文真君,是,把灵,文真君点将点,上来的,先代,第一文神!”

他这么一说,谢怜才终于想起来了。他第一次飞升时,灵文还只是下天庭的一个小文官,当时上天庭的第一文神并不是她,而是另一位文神。而那位文神,似乎就是这位敬文真君!

不过,如今敬文神早就衰落了,八百里也找不出一座敬文殿。谢怜忍不住道:“原来大家都是熟人。那为何不能好好说话呢?一定要上来就动刀动枪五花大绑。”

花城却道:“就是因为是熟人,所以才要动刀动枪五花大绑。”

话音刚落,那边敬文又开口了。似乎因为被拆穿了身份,要端着架子了,他切了一副面孔,说话也比之前斯文了,只是绵里藏针的,道:“南宫,你在上天庭当你的第一文神不是很得意吗?怎么砸了自己的金饭碗,跑到这里来了?”

裴茗道:“看到没,是跟你有仇的。这回是给你害的。”

敬文却道:“裴将军,你不要以为我找南宫算账,你就逃得了干系了。这贱|人欺辱我敬文殿香火式微,暗地派人砸我宫观添柴加火,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武神官都是谁借给她的?”

“……”

敬文继续道:“南宫你也别笑。枉我当初一片惜才之心点你为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真的是忘恩又负义,最毒妇人心。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谢怜捂住了额头,心道:三毒瘤不愧为毒瘤,做的事情,一个比一个不厚道!

谁知,灵文却淡声道:“敬文真君,眼下可没别人在这里,刚才你也骂都骂了,现在又何必惺惺作态?你点我的将,当真是因为惜才吗?你到底是为什么点的我,点了我之后又是如何对我,旁人不清楚,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谢怜越听越奇,道:“敬文真君和灵文到底怎么回事?小裴将军,你知道内|幕吗?”

裴宿也听得认真,对他道:“抱,歉。那,时我尚,未飞升,知之,不多。”

谢怜心想他这断句恐怕是好不了了,花城在一旁道:“哥哥,不用问别人,问我就好。”

谢怜奇道:“这等上天庭陈年轶事,三郎你也知道?”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对上天庭各大神官的黑历史和白历史,花城是真的都有一手狠料。他一点头,果真告诉了谢怜。

原来,敬文和灵文,同为须黎国出身的文神。敬文比灵文资历老了大几百年,在须黎国根基深厚,原本,这二位是无甚交集的。

但有一年,须黎国拜文神祭祀。祭祀过程中,有一小小赛事。年轻学子以须黎国为文题,题材不限,写一篇文章,不署名,贴到国内最大的文神庙中——当时,就是敬文殿了。由众人评定,选出最优一篇为魁首,奖励该人。

当时,恰逢敬文真君下凡游玩,一时心血来潮,化了个书生的形,参了这桩赛事,一挥而就,写了洋洋洒洒一华章,歌颂须黎之国威,自信一定能在众多文章里脱颖而出。试想,如果赛后揭晓结果,该章夺魁,再揭露真相,高居榜首者便是敬文真君自己的分|身,岂不又是流传后世的美谈一桩?

如果事情是这个发展,那原本是很和谐美满的。谁知,出了一个非常尴尬的意外。

祭典结束后,榜首揭晓,夺魁者不是敬文的《须黎赋》,而是一篇策论,叫做《不须黎》。

这样的转折虽然尴尬,但对旁人来说还挺有趣的。谢怜问道:“那《不须黎》三郎看过么?”

花城道:“找来看过。哥哥要是想看,改日给你默出个大致来。”

谢怜忙道:“那倒是不必。不过,能击败当时已经飞升的敬文真君,想必是写的很好了。”

花城评价道:“写的不错,但也没多神。只是当时须黎国国内形势不妙,国众怨怼颇多,见了这样一篇东西,刚好合了口味。加上《须黎赋》那种文章泛滥成灾,早看腻了,两相对比,《不须黎》自然胜出。”

谢怜微微点头,道:“文无第一。这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写的根本不是同一种东西。”

花城道:“不错。一开始,敬文也是这么想的。”

须黎国众到处寻找那《不须黎》是谁人所作,当然无人认领。谁敢认这种东西?有人贪名冒认,也很容易就露馅了。不久,因为被官兵注意到,祭典便撤下了那篇榜首。

对这场赛事,敬文真君虽然不大痛快,嗤之以鼻,但过了几个月也忘记了。坏就坏在,几个月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上天庭的文神们之间流传开来——

须黎国文神祭典上以《不须黎》夺魁的那人到底还是给查出来了,眼下已被抓进牢里关着了。而这个人,居然是个街边卖鞋的年轻女子!

这还得了!

谢怜道:“……卖、卖鞋的。”

花城道:“是的。南宫杰以前在人间就是干这个的。”

难怪以往听过有人私底下喊灵文殿是“破鞋殿”,不止一次两次,但谢怜并不认为应该对这种东西刨根问底,所以从来不知出处为何。

本来,无论如何也没人会把《不须黎》和一个卖鞋女郎联系到一起的,但那年轻女子偶尔也帮人抄书写信代写情诗什么的赚点运笔费,某日,被主顾发现字迹和那榜首文的极为相似,报了上去,这才被抓住。

得知此事后,敬文真君提笔一挥,立即便把这名叫做南宫杰的年轻女子点了上来。

要知道,当时的女神官原本便少,不是没有,但多半是掌花花草草、刺绣手工、歌舞才艺什么的。即便是点将,大家也都不愿意点女子做下级神官。女文神更是罕见至极。文神殿中的女子,清一色的都是美貌少女,而且并不是掌文的,多为砚墨铺纸的软玉温香,算不上神官,最多只能算赏玩之物。

敬文真君此举,在众文神中博得一片惜才美名,人人都道这小小女子运气实在是太好了,遇到了敬文真君这样慧眼识才的贵人,不但逃离了牢狱之灾,而且还攀上枝头变凤凰,俨然一段佳话。

然而,此时此刻,“佳话”的主角们却在咄咄逼人地对质。

那边,敬文道:“我对你的千般器重,到了你嘴里,却反而变成不怀好意。”

灵文素来待人有礼,不卑不亢,这时却嘲道:“算了吧。您也别整天到处对外说有多器重我了。真器重我,也不会几十年如一日让我在您殿里给每个人端茶送水擦文案、徒步几百里去取一份诗稿、逢年过节马不停蹄给其他神官送礼了。”

谢怜想了想,似乎的确如此,他第一次飞升的时候,每次见到灵文,她永远都在打杂。就是因为她打杂特别多,谢怜这才隐约记得有这么个人的。敬文道:“说到底,你根本是怨我不肯提拔你。但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我不提拔你?”

灵文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原先我身为凡人尚有空闲读书写字,哪怕是被关在牢里的时候起码也能面壁静思,被点将后却整日没有一刻不在给您当牛做马、跪地打杂。您若是想这么磨死我,法子倒是不错。”

敬文喝道:“南宫!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认错!”

灵文反问道:“我有什么错?”

敬文道:“那难道还是我的错?我让你做的,就是最适合你做的。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凭什么去做更重要的事?我是为磨炼你的心性才给你那么多修行的机会。是你自己能力不足,焉能怪我不肯提拔你?你心太高,但你毕竟是女子,你到不了那么高,你得承认这个事实!”

灵文“哈哈”笑了一声,似乎被他激怒了,压低了声音道:“好!您说我到不了那么高,那么,试问您的敬文殿在香火最鼎盛的时期,到得了我灵文殿如今的膝盖吗?!”

谢怜嗅出了双方言辞中越来越浓的陈年怨气和火气,心想不能再让他们说下去了,万不得已,使出了一个十分粗暴的法子。

他猛地一拳打在地面上,伴随着惊天巨响,登时,地面以他为心,裂开了一个四丈见方的巨大圆坑!

花城立即明白他想做什么了,道:“哥哥!”

谢怜驱手挥了挥空气中的粉尘,咳嗽几声,道:“这样最直接!我负责试这边!三郎你和小裴将军……躺一边!”

他本来想安排花城和裴宿试其他方向,但眼下这两人状态都不如他。而花城自然不可能听他的乖乖躺一边,选了与谢怜相反的方向,召出厄命,一刀刺入地底。

这一刀和谢怜的一拳造成了同样的效果。二人交替着制造出一声接一声的巨大噪音,双方距离越来越远。打了好几拳,谢怜凝神细听,裴茗和灵文并无反应,似乎都没听到他制造出来的轰隆巨响,而敬文似乎被灵文戳中了痛点,气极反笑,一把撕|掉了原先那副斯文的面具,又变成骂狗男女时的尖酸语气,道:“南宫杰你少在我面前小人得志翘尾巴!当初要不是我点了你,你只怕早在人间的大牢里生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孩子了!”

这句可有些没风度了,谢怜手下险些打了个滑。连裴茗都听不下去了,道:“你好歹是个文神,嘴巴能不能别这么下流?”

敬文道:“南宫你看,你的好姘||头护着你啦!你裴将军是什么名声,怎好意思说我下流?”

灵文道:“在你脑子里,谁不是我姘||头?您是要算账吗?那我们好就来好好算算!”

谢怜已跃出好一段距离,再次一拳击向地面。这一次,银蝶那边的敬文警觉地道:“什么声音?!”

谢怜心中一喜:找对方向了!

裴茗和灵文也听到了。裴茗迟疑道:“是谁在上面开打了?”

再接再励,谢怜奔出数丈,又是雷霆一拳。裴茗道:“更近了!好强的爆|破力!是从上方传来的!”

就是这里!

谢怜不再出拳,拔出芳心,猛地一剑斩下——

剑气大盛,地面轰然塌陷,随即,他落入了一个森凉凉的地洞之中。谢怜心中祈祷没砸到裴茗和灵文,挥了挥空气中的灰尘,站起身来,握剑转身,道:“敬……”

在那位“敬文真君”的真身映入他眼帘的一刹那,谢怜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见忽有不速之客闯入,敬文警惕道:“你是谁?!”

然而,这个对他质问的,居然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粗糙至极的男子石像,赤身,但在周身缠满了布条,莫名诡异,又莫名滑稽。

难怪他走路不发出脚步声,而是发出“咚咚”怪响;难怪裴茗和灵文见到他的时候,都被震慑住了;也难怪裴茗说灵文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因为,这东西从头到脚,真的就没有哪一点像是个女鬼。

裴茗和灵文都被一条条卷轴一般的事物包裹住了全身,被敬文牢牢抓在手里,动弹不得。谢怜好容易回过神,道:“???我???”

敬文却道:“你是仙乐太子?”

谢怜一怔,道:“啊?您居然认得我?这可真是……”

不过,也不奇怪,谢怜第一次飞升时,阵仗极大。他未必认得上天庭每一个神官,但上天庭每一个神官绝对都认得他。就像现在,他压根不记得敬文长什么样了,敬文却还记得他,道:“当然了。太子殿下仙途跌宕起伏,我想不认识你也难哪!”

谢怜莫名有点感动,下意识道:“荣幸之至,荣幸之至……不过,您怎么会变成现在这……”

敬文道:“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谢怜轻咳一声,点点头,感觉自己这个问题有点不礼貌。敬文却借机发作,道:“还不是拜南宫杰这个贱人所赐!敬文殿衰落后,我的法力越来越弱,她还落井下石四处追杀拦截我,我万不得已才附到这尊石像上,才能留存至今!”

灵文道:“比起您也没过分多少不是吗?当初你亲自下令命我在敬文殿留到三更,转眼出去却说是我恬不知耻深夜逗留纠缠于你。言语杀人于无形,我以明刀回应,客气多了。”

说完,他忽然一脚踢出,踹中敬文下|体。这一招在谢怜看来,真是没什么威力,毕竟石像又不是肉|体,最多只能踹破敬文身上那几根布条。谁知,敬文发出了尖锐的惨叫,仿佛真的给踢中了命|根子一般,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身。

然而,已经迟了。围在他胯间的那层白布被灵文那一脚踢掉,谢怜看得飞快,白布之下,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的意思是,这是一座赤|身|裸|体的石像,然而,他胯|下,没有他应该有的东西。

这座石像,居然是一个阉|人像!

谢怜心道:“原来是阉奴像!”

这种石像常见于达官贵人的陵墓之中,乃是一种阴气极重的陪葬品,的确是附身的好选择。然而,敬文这样一个输给女子便斤斤计较的男神官,最后的归宿却是一座阉人奴隶像,实在是讽刺至极。

灵文大笑道:“我说您为什么这么气急败坏呢?原来如此!我到不了那么高?如今这副模样的您又能到多高,我拭目以待!哈哈哈哈哈哈……”

敬文的遮羞布被撕下来踩烂,怒极欲狂,一把抓起灵文的头发喝道:“住口!不知道被多少神官睡|烂了才能爬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快给我道歉!”

灵文几乎被他拽掉了一大把头发,却忍痛不求饶,更不道歉。裴茗道:“你当真是个文神吗?毫无风骨风雅可言,骂街的泼妇都比你好看!”

谢怜叫苦不迭,生怕他一激动把手上两人都掐死了,忍不住“喂”了一声,举手道:“冷静啊!敬文真君!其实!有没有那个东西都没什么差别的!真的!”

敬文一手抓灵文,一手捂下|身,咆哮道:“你撒谎!有没有都没有差别?!你没有了试试看?!”

谢怜诚挚地道:“真的!相信我!我,虽然有那个东西!但是!跟没有那个东西没有区别!因为我那个!”

他又献上了自己,现身说法。听到这里,敬文似乎冷静了一点,道:“你哪个?!”

谢怜道:“就是那个嘛!你懂的!就算我有,我也从来不用!咳,其实,无论男神官,还是女神官,还是……其他神官,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必如此执着……”

敬文打断他道:“既然你觉得没有区别,那你切了它给我看。”

谢怜:“???”

敬文立即道:“你不是说没区别吗?虚伪!你分明就舍不得没有这个东西,少用那一套废话劝我,我可不是吃了你两颗糖就会痛哭流涕悔过自新的小年轻!你不切也没关系,我切了他的!”

他指的是裴茗。裴茗愕然:“你他妈?!”

这下可惨了。虽然有很多人都想切掉裴将军那根东西,谢怜可不想让他在这里被得逞,忙道:“敬文真君!虽然你衰落后灵文欺负你是她不对,但原先你也欺负过她,算是扯平了,何必做这么绝呢!”一边说话转移注意力,一边悄悄放下了若邪,让它像一条蛇一样地溜到敬文身后。敬文却道:“扯平了?没那么简单。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有件事要好好问问这贱人!——南宫,须黎灭国,你有没有动什么手脚?”

敬文是须黎国奉上神坛的文神,须黎国是他的根基。如果根基毁了,自然要受冲击,甚至衰落。因此,敬文怀疑灵文,十分合理。他问后,灵文却是闭嘴不答。敬文喝道:“快说!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就知道,一定是你!绝对是你,不然不可能灭的那么快!都是给你这阴险的贱人害的!那个白痴将军一定是给你害的!”

谢怜心道:“灵文还没答你怎么就自问自答了……等等,什么?什么将军?”

那边,灵文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若不是敬文此刻附身在阉奴石像上,面无表情,只怕早就一脸咬牙切齿了,道:“你笑什么?”

灵文微微抬头,轻声道:“你知道,当着他的面,叫他白痴,会有什么后果吗?”

敬文还不明所以,下一刻,缚住灵文的卷轴裂开,一只着黑袖的手从碎裂的碎屑中探出,覆住了它的天灵盖。

敬文一句话都来不及多说,便已僵住,粗糙的脸上,出现了一条裂缝,随即是第二条、第三条……

三声之内,整个身躯,粉身碎骨!

而灵文挣脱了束缚,站在原地,周身一层层的黑气飘散,脚边就是那一堆碎石残渣。

原来,锦衣仙传说中的“古国”便是须黎国,而白锦也是须黎国人。谢怜刚整理完思绪,便听还被卷轴牢牢束缚着的裴茗道:“灵文?你先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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