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会芳园。
李纨收回思绪，对秦可卿微微一笑，道：“等她们先挑吧。”
她倒不是很在意那些东西。
最近环哥儿没给她少送，不缺。
她脑海中莫名其妙出现了环哥儿的身影。
等大家都挑好礼物，几女坐一起喝茶吃点心、聊天。
王熙凤跟秦可卿聊起最近香皂的情况。
“可卿，那香皂就不能多产点吗？听二爷说是矿不够，能不能再找几处矿来？”
矿在秦可卿名下，所以她问道。
王熙凤心大，总想多搞点银子。
贾琏就给她找了个矿不够的理由。
实际是因为不能搞太大了，兜不住。
现在都已经有不少人眼红。
王熙凤现在已经把荣国府基本全部掌控，府内已经没了她征服的目标，于是就把主意打到香皂上，想把规模扩大，真是‘战斗’永不停歇。
贾琏觉得王熙凤不是缺银子，而是缺‘对手’、缺‘高峰’。
于是就给王熙凤立了个管好下人的目标，可对方觉得挑战不够的样子。
秦可卿实际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她安慰道：“暂时这些就成，弄那么多银子干嘛，还不是一日三餐只睡一床，够花用就成，多了反而遭祸。”
边上听着的探春点头，“是啊，凤嫂子，你还想挣多少银子才有个够？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是是是，是嫂子掉钱眼儿里了，那以后少给你陪点嫁妆。”王熙凤白了探春一眼，然后打趣她。
探春毕竟是个没出嫁的闺阁少女，哪里是王熙凤的对手，被一句话就破了功。
扭捏道：“凤嫂子真是，说香皂呢，扯我干嘛。”
“就是，嫁妆可不兴少。凤姐姐要是后面闲了，可以多去作坊看看，听说作坊还是有很多地方可以改进的，我是不爱去，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秦可卿替探春解围，把话题拉回香皂上。
说起正事，王熙凤也不管探春了，就跟秦可卿商量起来。
王熙凤、秦可卿聊作坊的事，三春、史湘云聊聊刚才自已拿的礼物、吃吃点心。
李纨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自已在这里除了珍大嫂，就她最大，也是唯一一个有孩子的，可现在只能跟三春她们一起‘坐小孩这桌’。
看着对面王熙凤、秦可卿、珍大嫂谈作坊、管事、下人、银子，脸上笑容满面，穿着明艳、华丽。
她就感觉自已同她们不是一个层次的。
不是她不想加入，而是插不上话。
别人都有‘事业’，她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不管家也没产业。
背后更没有男人的支持和依靠。
所以只能跟三春她们一起。
可跟她们也有‘代差’，不仅是年纪上的差距，还有已婚未婚的差别。
李纨虽坐在人群中，但感觉特别孤独。
这让她又想起了贾环。
或许，只有他能陪自已？
心中陡然升起的想法吓她一跳。
不行！自已不能做有违妇德之事！
可心里又有‘兴奋激情’之花生根发芽，让她感受到一丝刺激，就如同父母管教时的悖逆感。
她想压，越压不住。
越是在意，就越是成为那花的养料。
与周围之人的格格不入，跟心中升起的‘火热刺激’之花，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纨不知道自已现在是什么状态，心中有股欲望想要释放。
想要大喊大叫破开枷锁。
可理智又把欲望压了下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李纨感觉自已快要疯了。
她心口剧烈起伏、脸蛋发烫，在心中暗骂：“天杀的环哥儿！”
这个聚会，别人玩了半天，李纨却是煎熬了半天。
等散场，李纨回到住的院子，已是浑身脱力。
心中的煎药，王熙凤、秦可卿的对比，让她难受的很，又找不到发泄口，就只能在心中自已折磨自已。
×
下午等贾琏、贾蓉都下衙回来，两人都向自家夫人打听起今日聚会的场景。
主要目的自然是弄明白李纨的状态。
听王熙凤、秦可卿的诉说后，方谷拼凑出了当时的大致场景以及李纨的举止。
在自已院里的贾环微微一笑，明日再去看看嫂子。
贾琏院儿中。
“对了，净跟你闲扯，差点忘记正事儿了。”王熙凤一拍大腿道。
贾琏好奇，府里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吧，“什么事？”
“下午有扬州来人报丧，说扬州的敏姑妈没了。
老太太传话来，让你安排人去奔丧。
另外姑妈的女儿没了母亲，老太太想把人接来教养，让你顺便把人接来。”
王熙凤今日刚从宁国府回来，就被这个消息吓一跳，之前只是听说病了，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贾琏听后沉默不语。
还是没躲过命运啊。
之前传来贾敏生病的消息时他就想过这事。
可他也没办法啊，又不会治病。
哪怕自已提醒也显得很突兀，别人也不会信。
况且已经病了，最多也是早晚的区别。
见贾琏不说话，王熙凤还以为夫君是伤心，拉着夫君的手安慰道：“二爷，别太难过了，那你要亲自去一趟吗？”
贾琏拍拍王熙凤的手，摇摇头，“就不去了，我去了也没什么用，安排几个管事带着小厮和嬷嬷去一趟吧。”
他要上衙，可没时间离开太久，况且他又不是原来的贾琏，有什么好伤心的？
“多安排点人手，多带点银子，也多去几个嬷嬷，回来的路上好照顾表妹。
另外，府里也挂白素净几日吧。”
贾琏一通嘱咐，这些事交给王熙凤办就可以了。
“知道了二爷，那我把要去扬州的名单理出来。”王熙凤点头应下。
贾琏点头，任由王熙凤去安排。
他则想着事情。
贾敏没了，林黛玉就要入府了。
跟林黛玉一起来的还有她的西席贾雨村。
这是个‘能人’，后面还干到了大司马的位置。
这人用好了是个好工具人，用不好那就会被反噬。
想到贾雨村他就想到葫芦案，就想到薛蟠、香菱。
对了，香菱。
贾琏一拍额头，差点把这人忘记了。
这次刚好，把香菱一同带回来。
毕竟是副册上排名第一的人。
现在的香菱肯定还没被卖给薛蟠和冯渊，他去截胡，正正好。
得另外安排一波儿人去找香菱。
香菱眉心有米粒大小的一点胭脂痣，也好认。
于是贾琏找到王熙凤，让再多安排些人手，他要寻个人。
“二爷，寻谁啊？”王熙凤好奇问道。
这事儿也瞒不了王熙凤，他也就大大方方说了，“被拐子拐了的一个女孩儿，原是姑苏望族家的独女，我也是被她家里人请托寻一下。”
贾琏最后这句说了谎，不然说不清他的动机以及为何知晓。
“是吗？”王熙凤有些狐疑，审视着贾琏，继续问道：“女孩儿多大了？”
贾琏无语，这凤辣子防他还真是防得紧。
“应该十二三到十四五岁之间吧。”具体多大贾琏也不清楚，只知道个大概。
王熙凤冷冷一笑，“呵，那寻回来了二爷打算怎么安置？不会是留房里吧？”
这样的年纪，岂不是养养刚好合用？
王熙凤的醋劲儿、防备心一下就提高了。
贾琏捏了捏王熙凤的小挺鼻子，“想什么呢？到时送回她家人身边或者养府里就是。”
送回是不可能送回的，到时直接给贾环那个身份。
但不能直接给王熙凤这么说。
“哼，这还差不多。”见自家二爷没有别的意思，王熙凤才满意道。
没一会儿，来了几个管事打扮的人，贾琏问里面哪个机灵一些？
王熙凤给他指了一个。
贾琏把这人拉到边上单独嘱咐，把香菱的样貌特征以及年纪和大致情况一一告知对方。
“你挑五六个小厮、四五个嬷嬷带着一起，注意别打草惊蛇了，以买人的名义去寻。
人找到确定后就买下，让嬷嬷好生照料，也别让小厮们动她，不然爷扒了你们的皮。
最后你们跟去扬州的人汇合一起回来，明白了吗？”
贾琏仔细嘱咐好带队的管事。
找个机灵些的就是怕到时把事搞砸了，要是大张旗鼓的找人，拐子故意躲着就麻烦。
“二爷放心，小的明白了，一定把人找着，把她当小姐供着，也会招呼好小厮，更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管事虽然不明白二爷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被拐的女孩，但听二爷那话他就明白了，这女孩以后怕就是二爷的人了。
所以他拍胸膛保证，一定把差事办好。
贾琏满意点头，也不管对方是怎么想的，把人安全完整的带回来就成。
还有那拐子，也不能放过了，他继续对管事嘱咐：“把人接走后，那拐子你们联系一下金陵荣国府的人，到时一起把拐子四肢全给断了，再随便扔到街角巷尾的地方。”
报官什么的就算了，太麻烦。
还是自已的人动手更直接、痛快。
断了四肢，人也马上死不了，但后面绝对是活不成的。
这样的人，活活痛死、饿死才是他的归路。
管事听了二爷的交待一个哆嗦。
还是二爷狠啊。
之前那些贪墨府上银财的只是被弄到城外养猪算是不错了。
这也再次印证了那女孩对二爷的重要性，能恨成这样，比被当场打死还惨。
管事顿时觉得压力有些大了。
要是差事没办好，回来怕是没好果子吃。
但已经这样了，他也只能咬牙应下，压力虽然大，但好处也不小。
至少那女孩这辈子都得记着他这个人情不是？
到时他也算在主子这边有个靠山。
现在他们新上来这些管事，一个个儿的谁都不服谁，恨不得把事情干出花儿来，让主子们注意到。
交待好香菱的事，贾琏又给其他几个管事交待几句，主要就是怕这些人出去了耀武扬威，不懂规矩，特别是在林如海府上。
别看这些只是下人，出京城了打着荣国府的名头，那还是很有威势的，一般地方小官都得给几分面子。
“路上也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林家小姐。”
贾琏最后说道。
“是，二爷，小的们记下了。”管事们一一应下，老实的很。
现在可没人敢违逆二爷的意思。
贾琏摆手，“你们先回去收拾好，明日再来拿凭证和书信。”
荣国府的帖子，贾母的信，他的信，都得带上。
还有贾政、贾赦，也得问问他们要不要带信。
一通忙碌，已是入夜。
第二天一早，贾琏、王熙凤就把帖子、书信、银票还有王熙凤准备的一些碎银交给管事们。
两人又各自嘱咐几句，才让管事们带着小厮、嬷嬷出发，“去吧。”
看着人走远，王熙凤第一次办出京又是府上姑妈去世的事，有些心里没底，“二爷，没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他们又不是死的，能处理好，放心吧。”贾琏安慰道。
又说了几句，贾琏上衙去了。
×
中午，荣国府挂了白。
虽不是大幅度大面积的，但一看也会知道府上是有主子去世了。
之前穿得花的丫鬟嬷嬷们也换了素衣。
王熙凤也换了身浅白。
要想俏，一身孝。
此时的王熙凤少了几分英姿，多了几分柔美。
荣庆堂，鸳鸯走到老太太房间禀报道：“老太太，府上挂白了。”
贾母躺在床上，没有起身。
从昨日收到扬州女儿去世的消息她就一直躺着。
这连续两次对她的精气神儿打击有些大。
敏儿是她唯一的女儿，让她伤心得不行。
现在听丫鬟说府上挂白了，更是让她难受，如同之前没有确定的事现在确定了一样。
之前倒是光顾着伤心没有想到这事儿。
“给下人们说说，戒荤腥戒吵闹。”贾母嘱咐鸳鸯道。
鸳鸯点头应下，其实这些事琏二奶奶早就安排好了，只是鸳鸯没好再提。
她知道老太太对琏二爷两口子是有些不舒服的，所以就不说让老太太不高兴的事了。
不再打扰老太太，鸳鸯出了里间，带上房门。
外面三春都在，探春问鸳鸯道：“老太太还好吧？”
“没事儿，就是有些精神不好。”鸳鸯说道。
老太太躺着倒不是病了，就是有些萎靡。
三春听后点点头，稍微放下些心来。
她们对敏姑妈已经没多少印象了，所以没太多伤感之情。
只是坐在这边默默陪着老太太，顺便轻声细语说些悄悄话。
贾环本想今日去找嫂子的。
哪想府上出了丧事，也就不好再去了。
等到第三天，府上没了多少悲伤的气氛，他才悠哉悠哉来到李纨院儿里。
今日李纨一身素白，反正她平时也是穿得素，所以这两天对她没多少影响。
“嫂子穿这身儿真好看。”
贾环见着李纨就开始口花花。
不过说的也是实话，李纨本就温婉，再一身孝，那杀伤力可比王熙凤大多了。
此时贾环心中的保护欲就爆棚。
李纨现在是看着贾环就有些气恼。
这人害得她这几天没少胡思乱想。
“你不好好在屋里待着，又来我这儿作甚。”李纨没好气儿道。
她当然知道贾环来干嘛的，可就是心中想对他发脾气。
贾环微微一笑，“想嫂子了，来看看，不行吗？”
从上次的几乎明牌，到后面李纨参加聚会的反应，他已经确定李纨心中已经有他的影子了。
所以现在能稍微激进一些。
不然关系永远亲近不了。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嫂子不懂。”李纨心中一跳，嘴上不饶人道。
来了，又来了，那种兴奋、刺激的感觉又来了。
就是这种感觉，这几日没少折磨她。
贾环听到李纨的反应，眼前一亮。
有戏。
女人说不要就是要，说不懂就是懂。
反正反着来就行了，当然，前提是跟对方接触不少时间确定对方不反感你。
贾环靠近李纨一些，继续加码，轻声道：“我说，我想你了，现在懂了吗？”
李纨哪里受得住这个？
从来都没人跟她说过这么直白露骨的话。
这让她心口剧烈起伏，脸色潮红，要不是坐着的，她怕是得到地上。
她想逃离，不敢面对贾环，可浑身没力。
连身都起不了。
她稳了稳心神，喘着大气儿快速道：“环哥儿，别乱说了。”
贾环见李纨这样，还有些好奇，这么大反应的吗？
果然越端庄越贤淑的女子，就越是受不得挑逗、刺激。
“可我没乱说，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
贾环蹲到李纨椅子旁，把对方的手轻轻握住，然后贴到自已心口，“感受到了吗？”
李纨的手被贾环握住，她微微一颤。
也能感受到贾环那起伏跳动的心，还有对方手上、心口传来的炙热。
她想手抽回来，可没力气。
贾环自然不会让对方抽手。
被他握住的手，就别想再分开。
素云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想完了完了，奶奶完了。
这几天奶奶经常走神儿，她就有这样的预感。
宁国府聚会她陪着奶奶去的，别说奶奶了，就是她都能明显感觉到奶奶跟琏二奶奶和蓉大奶奶的巨大差别。
她都还跟平儿或者宝珠瑞珠要比比呢，就更别说主子们了。
当然，比较的结果很让人泄气沮丧就是了。
所以她完全能理解自家奶奶的心情。
哎呀，她看到了啥？
环三爷亲上自家奶奶了？
咦——
溜了溜了，这不是她能看的。
素云轻手轻脚悄悄出了门，把门也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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