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多久,账房管事带着账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贾蓉见此,对他说道:“先休息会,等太太和奶奶到了我们再下去。”
又等了小会儿,尤氏带着秦可卿也走了进来。
见人都来了,贾蓉到外面拿了两个火把进来,他自已拿一个,另一个给了尤氏。
刚才听一个上年纪的老仆说,以前是用油灯的,结果有次油灯打翻了,那火在油的助燃下,立即就起了大火,还好当时旁边没什么容易着火的东西,不然立马就得烧起来。
现在用火把只要不是故意去点什么东西,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一行人来到地下室门前,大门敞开,通风很快。
贾蓉率先入内。
里面很干燥,看来是做了防潮处理。
地下室还不小,贾蓉目测差不多有五六十平。
里面一排排架子、一个个箱子码得整整齐齐,架子上放的都是银锭。
银库管事对贾蓉三人介绍道:“太太、少爷、奶奶,这每层架子上都有千两白银,一个架子有十层,就是万两白银。”
贾蓉靠近看了看,随意拿起一锭掂了掂,挺压手的。
光这么看其实只能看个大概,真要一两一两的清点,怕是没个几天清点不完。
贾蓉也没想着要清点那么仔细,只要大概是对的就行。
贾蓉又随机查看其他架子上的银锭,也让尤氏和秦可卿四处看看。
他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架子,上面全是金锭,看着都晃眼。
管事在他身侧介绍:“少爷,这个架子是专门放金子的,一共五千两,还有三百两在旁边的箱子中。”
贾蓉欣赏了会一排排金锭,打开边上的箱子,果然里面也全都是。
真是漂亮啊,他朝另外两人招呼道:“太太,可卿,你们也来瞧瞧。”
果然女人对金灿灿的东西没抵抗力,两人刚过来就张开小嘴儿震惊地看着一排排的金锭。
“怎么样,漂亮吧?”贾蓉看着秦可卿问道。
秦可卿猛点头,她还没见识过这么多金子呢。
贾蓉觉得,要不融几个拿去做首饰?
于是征求秦可卿和尤氏的意见。
不过她俩都没同意,觉得就这样看着更舒服。
戴着个大金镯子、头饰之类的反而俗气。
贾蓉想想觉得也对,就没再多说。
三人看了会儿,贾蓉问边上还有些箱子里面是什么。
管事回道:“回少爷,里面是一些珍贵的玉器、字画、御赐之物还有银票。”
贾蓉点头,原来如此。
他又一一打开剩下的箱子。
其中有两箱全是银票。
管事介绍道:“少爷,这每一箱里面都是十万两银票。”
贾蓉把尤氏和秦可卿都叫过来,三人一起大致的点一点数额。
费了好大会功夫才点完一箱银票,然后又清点别的。
总的算下来跟账房的账目也是相合的。
中间火把都换了两次才全部点完。
如此贾蓉也就放心了,心中有数。
随后一行人走出银库,贾蓉亲自把锁上好。
锁还不是一把,而是两把大锁。
门虽不是全铁的,但也是巴掌厚的大实木门,上面还钉了铁皮。
锁好门,收好钥匙,贾蓉带着一行人上到地面。
又嘱咐了守卫和他的小厮几句,这才离开银库院子。
*
贾蓉带着尤氏、秦可卿刚走到离理事院不远的地方,就有婆子来报:
“太太、少爷、奶奶,门房说外面来了些族人,前几天就来过,应该是又来要粮食的。”
尤氏听后也对贾蓉点头,“之前是来过,不过当时被老爷给撵走了。”
她可是还记得当时因为这个贾珍骂这些人是泥腿子呢。
然后就让她去叫秦可卿来陪他喝酒。
了解大概情况后,贾蓉对两人说道:“太太、可卿那你们先回去,我去前面瞧瞧。”
随后贾蓉就往前面门房而去。
而门房处,此时正热闹着呢。
“我说你们别瞎嚷嚷,已经安排人去通知少爷了,你们安静等着。”焦大对贾家族人说道。
“焦大爷,现在你可是威风了,有吃有喝的,我们这些族人可就惨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有族人回呛焦大道。
焦大可不是好脾气,“嘿,你们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了不成?也没谁规定府上必须养着你们不是?”
“焦大爷,你别生气,我们也只是想来领该领取的族田口粮,没说要养着我们。”有族人解释。
焦大听了这话他也没啥说的了。
以前贾珍不干人事,他能怎么办?
现在就看少爷怎么处理了。
他也想看看昨天少爷说的族人有困难他管还是不管?
没等多久,贾蓉来到门房。
“见过蓉大爷。”族人们一一行礼打招呼。
“以后叫少爷。”焦大在一旁纠正道。
这个他也是听其他管事说的,说以后要叫少爷。
贾蓉摆了摆手,表示不要紧。
他看了看这七八个族人,老实说,他都不认识,最多有两个觉得面熟。
贾蓉让门房搬几个长条凳出来,让大家先坐。
然后他才问道:“不知你们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虽然心中已经大致明白,但还是要对方自已说出来,不然族人还觉得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解决?
谁让他才刚知道呢。
“少爷,我们主要是为了族田口粮而来,之前珍老爷还没把今年的粮食全发给我们,这不是家中没余粮了嘛,所以才...”
打头儿的人向贾蓉说明来意,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贾蓉如才知道的模样,微微有些震惊问道:“没有全发吗?这事我倒是不知情。”
有人立即就急了,以为贾蓉也想赖着,“少爷,不信你可以问问府上的管事,确实没发完。”
贾蓉微笑摆手,安慰道:“放心,请大家都放心,事情既然我知晓了,就肯定给大家解决。
等我把管事叫来问问看还差多少,马上就补给你们如何?”
族人们听了贾蓉的保证这才露出笑容,“应该的,应该的。”
于是贾蓉安排门房去通知管发族田粮食的管事,也让把贾蔷叫来。
不是让贾蔷管族人事务嘛,名声他贾蓉得,事儿对方去做。
贾蓉跟这些族人闲聊着,不大会儿,管事和贾蔷都来了,贾蓉问明管事都还差多少。
管事回:“少爷,总共还有个四五十石没有发完。”
贾蓉算了下,差不多就是五六千斤左右。
看来不止这会儿来的这些人没发完。
于是他对众族人说道:“你们回去通知,把还没领完的都叫来,今天全发了。”
“好嘞,少爷大气。”大家高高兴兴的去了。
贾蓉又对管事和贾蔷说道:“你们安排人去粮库把粮食拉出来。”
“好的,少爷。”
贾蓉也让几个门房去帮忙。
随后一车车粮食被拉到门口。
族人来的也越来越多,有些是一家人全来了,有些推着独轮车。
等聚了四五十人后见没人再来,贾蓉站到一个板凳上对大家说道:
“各位族人,之前我不理事不知诸位的难处,从今往后大家有困难可以来府上说明。
我会酌情处理,真有困难的,我会帮。
但好吃懒做的,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族人们听了后齐声叫好,“好,少爷好样的。”
“这才是主脉该有的气魄。”
“可比以前老爷好多了。”
“呸,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只顾自已高乐。”
“嘘,小声点。”
贾蓉听着大家的议论,心中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贾蓉继续讲道:“今年过年,大家都早些来,我给族人们准备双份节礼。”
每年过年,宁国府都是要给族人发粮食米面、油盐、布匹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虽然都不是好东西,花不了多少银子,但很多族人就靠着这个过个好年。
既然下人他都发了一个月赏钱,也不能少了这些族人们的。
费不了几个银子就能收买人心的事。
族人们又是齐声欢呼,如同过年,议论不断。
“早知道这样,就该让少爷早点成婚。”
“这是结婚不结婚的事吗?是该让珍老爷早点出城修道才对。”
“对对,早该让少爷当家做主。”
“就是嘛,咱们不是听说了现在是少爷当家才来试试看的嘛。”
“嗯,以前老爷不重视族人,现在少爷当家应该日子好过许多。”
“远了不好说,至少今年能过个好年。”
“家里婆娘吵着要做新衣裳呢,今年发双份应该家里人都能做一身。”
贾蓉该说的也说差不多了,就让大家排好队,开始发粮食。
大家也都听他招呼,自觉排好队。
贾蓉在一边看着,也在想是不是该给这些族人找个生计。
不然只靠着族中接济,日子也过不好。
这里是宗族社会,族人多、族人强还是有不少好处。
只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只能后面再看,也许什么时候就灵光一闪了。
前面领了粮食的族人都要来向他辞行,“多谢少爷,粮食我们领好了,这就告辞了。”
贾蓉都会微笑点头,“好,那你们慢走。”
他相信今天过后,他在族人里的口碑肯定比贾珍强的多。
等都送走了族人,贾蓉才回到自已院里。
秦可卿迎上贾蓉问道:“前面怎么样了?”
贾蓉把粮食发给族人和过年要准备双份节礼的事说给对方知晓。
晚上。
两人放开了玩耍,贾蓉身心放松。
心中没了贾珍的压力和膈应,府里也基本被他掌控。
*
京城外,玄真观。
贾珍自从被贾敬带到这里,真是生不如死。
每天吃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绿油油的全是青菜叶子。
这倒也罢。
可晚上真是孤枕难眠啊。
怀念以前香香软软的小妾啊。
夜深人静睡不着,起来想喝口酒解解闷。
可,呸——
除了白水就只有点茶沫子。
都淡出个鸟来了。
贾珍真是欲哭无泪。
想跑吧,院外又有他老子安排的人守着。
“那个畜牲!”
贾珍每天都要骂贾蓉几百次。
他是真恨不得活剐了贾蓉。
“咯吱——”
院门被推开。
从外面进来一个道士,手上端着饭菜。
“道长,我要见老爷,麻烦你通报一声可好?”贾珍跑到来人身前祈求道。
“施主,还是安心修行吧,静心凝神,一切凡俗都是虚妄。”道士开口劝解。
“修行,修行,老子不修,老子做不到啊——”
贾珍破防。
他都要被这些道士给洗脑了。
天天让他修行,让他放下凡俗欲望。
他在府里好好的,来修什么破行?
贾珍气血上涌,把道士手上的托盘打翻到地。
然后飞快跑向院门。
他想离开这里,回宁国府去。
不过刚冲出门口,就被外面几个道士和宁国府几个小厮给拦下。
“老爷,您还是回去吧。”小厮拉着贾珍胳膊劝道。
“你们,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敢囚禁老子!”贾珍被抓住,气急败坏对小厮们大骂。
小厮们无奈,“老爷,这是老太爷的意思,就别为难小的们了。”
“哼,放开老子,老子要见老爷。”贾珍在心中也没少骂贾敬,“多管闲事,丹药吃死你得了。”
“贾道长不会见你的,施主请回吧。”守门道士也劝说。
“都给老子滚。”贾珍大喊大叫,双手双脚乱打乱踢,如同泼妇一般。
贾珍也没办法,他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了。
他怕要不了多久,这样下去他会疯的。
“乱嚎什么!”贾珍撒了会泼,突然有人走近大吼一声。
贾珍一看,来人不是他老子还是谁。
他立即哭天抹泪的跪到贾敬面前,“老爷,你就让我回去吧,在这里我实在是受不了。”
“哼!回去?你想都别想,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贾敬怎么可能放贾珍回去?
这回去了还不得变本加厉?
怕是宁国府都要被毁在这畜牲手里。
加上孙儿贾蓉把府上管的也还不错,就更不可能让儿子回去。
他也不是贾蓉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这几天他都有安排人盯着宁国府,每日把府上的情况汇报给他。
如果贾蓉还不如贾珍,那他可不会轻饶贾蓉。
好在一切都如贾蓉跟他保证的那样,没有乱来,把府上打理得好好的。
“这破道有什么好修的?你自已修也就罢了,还强迫老子?老子不修!”
贾珍见贾敬是铁了心不让他回去,他彻底破防,破罐子破摔,在贾敬面前都自称老子了。
“老子...”贾敬气的,指着贾珍的手直哆嗦。
贾敬想找根棍子,可惜没有现成的,于是他直接折断边上一根树枝,大拇指粗细。
剃了枝条和树叶就狠狠往贾珍身上抽,边抽嘴里边说:
“老子让你老子...”
“老子让你破道...”
“老子让你强迫...”
“老子让你不修...”
边上的小厮、道士纷纷给贾敬腾出位置,后退几步,可别被误伤了。
贾珍跪在地上,抱着脑袋,被打的嗷嗷直叫。
“老爷,我错了...”
“老爷,别打了...”
“老爷,错了...”
“嗷——”
贾珍前几天刚被抽的伤还没好,又添新伤。
手臂上、背上、屁股上火辣辣的疼。
连续被打了几十下,贾敬手里的树枝都抽断了。
贾珍趁着这个空档,立马起身往院里跑。
然后‘砰’的一声,把院门从里面栓好。
然后后背抵住院门,瘫坐在地。
同时也留下了无声的泪水,“呜呜——”
*
第二天上午。
王熙凤带着三春姐妹来到宁国府。
主要是贾惜春想过来看看,听说凤嫂子要过来,于是她就拉着迎春、探春跟着一起来了。
王熙凤几人被宁国府的丫鬟领到秦可卿所在的理事院里。
王熙凤一路走一路瞧,见到秦可卿和尤氏后她羡慕道:“哎哟哟,还是你们舒服,这么大一个院子,专门用来给你们管家理事。”
“今儿你们怎么想着过来了?快来坐。”尤氏起身招呼道。
同时也吩咐外面的丫鬟,暂时不要让管事们进来回事了,等下午再来。
这里现在有好几个没出阁的小姐呢。
让管事们进来打扰也不好。
“过来瞧瞧你们管家,也带几个妹妹们过来玩一趟。
还弄这么大张桌子,还摆了两排椅子,整得跟上朝议事似的,还真是气派,回去我也改成这样。”
王熙凤边说边四处打量,评头论足。
“你可别笑话我们了,你来的正好,给我们说说你管家的经验。”秦可卿抱着王熙凤的胳膊说道。
见王熙凤过来她很是开心,她跟王熙凤谈得比较来。
“对对,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没好的茶水糕点招待几位妹妹,不如我们去我院子里说话。”
尤氏安排道。
“行,客随主变,我都行,几位妹妹呢?”王熙凤问道。
“好。”三春点头同意。
于是一行人出了理事院,边走边聊,往尤氏院走去。
“蓉哥儿呢?”路上,贾惜春问秦可卿。
“小姑姑,夫君应该在他自已院子里呢,也不知道在干嘛,小姑姑想见他吗?要不侄媳妇安排人把他叫来?”秦可卿看着惜春说道。
她有些好奇这个姑姑为什么不是住在宁国府,而是住在旁边的荣国府。
上次去荣国府老祖宗给她介绍时她就准备找时间问问夫君的,可后来事情多又给忘记了。
而此时的贾蓉,在琢磨怎么搞到贾珍的爵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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