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牌匾,众商户离去,贾琏也回到主堂。
他刚吩咐让人把牌匾都给挂上,又有门房来报,说有工部的官员来了。
贾琏心想今日还真热闹,刚走出庭院,他就见到了来人。
“秦大人,原来工部来的就是您啊,快请快请。”
贾琏笑着上前迎接秦业。
“哈哈,贤侄,可是威风啊,刚才老夫在外面都瞧见了。
我们远远瞧着,等大门的人都散了这才进来的。”
秦业如看晚辈般看着贾琏,边说边捋自已的胡须。
“让秦大人见笑了,先进堂内入座。”
贾琏把秦业一行人请进院中。
他没想到刚才送牌匾的事还被秦业看见了,这可就不能怪他无形中装到一波。
跟贾琏进堂中的只有秦业跟另外一位官员,其他人没有进来。
他也没在意,另外几人应该不是官员,穿的也不是多好。
不是贾琏势利眼,而是现在这里是东城兵马司的主堂,一般人还真没资格进来入座。
贾琏要是不带着,其他人都不好进来,堂官堂官,就是这个意思。
“这些都是刚才那些人送的牌匾?老夫看看都写了什么?”
秦业一进入堂内,就见着还没挂上的匾额,朝贾琏说道。
“呵呵,秦大人您随意看。”
贾琏陪着秦业一起,边看他边介绍。
不一会,秦业看完,感慨道:“贤侄真是年轻有为啊,更是有魄力,短短时间就把治安搞好,得到了这些认可。”
他现在对贾琏是越来越欣赏。
同时又有些可惜。
可惜自已那女儿定的不是贾琏,也可惜贾琏已成家。
不然相比贾蓉,他更欣赏面前的贾琏。
这两人分别是宁国府和荣国府的继承人,身份上差不多。
但能力就感觉差得有些多了。
那贾蓉每日只在他父亲面前唯唯诺诺,差了些贾琏的男子气概。
只是事已至此,无缘啊,无缘。
“秦大人谬赞,都是大家抬爱,分内之事罢了。
两位大人还请入座。”
贾琏伸手请坐,有兵丁送来茶水。
各自喝了两口茶,贾琏才又开口道:“不知秦大人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秦业放稳茶杯,笑道:“呵呵,今日老夫是来麻烦贤侄的,听说城外的水泵已经修好,
老夫这才急忙带着匠人赶来学习了啊,还请贤侄传授,也好推用出去。”
说完还朝贾琏拱了拱手。
闻言,贾琏暗道果然。
之前门房一说是工部来人,他心中就大致有了猜测。
太上皇给他升了职,戴权也示意过,要把水泵造法教给工部。
这也算是互取所需。
贾琏没什么舍不得的,用水泵、水车和治安岗亭的功劳换取这个正指挥职务。
不然让他慢慢升?没个三五年怕是上不来。
出门再看来人是秦业,把他沾亲带故的老熟人派来,用意就更明显了。
是秦业来,贾琏更高兴。
对工部的人来说,学到水泵造法,再推广出去,这多少算份功劳。
贾琏还欠秦业给他请功的人情呢。
这也算是有来有往。
贾琏从来没想过把这功劳给贾政,贾政不通庶务,对这些也不感兴趣。
别把好事给搞成坏事了。
贾琏回礼,也笑道:“秦大人都亲自来了,小侄哪有不从之理。
说起来之前还得多谢秦大人为小侄请功呢。
再说,此等利国利民之事,小侄也是义不容辞。
这就带您去瞧瞧,如何?”
“哈哈,贤侄痛快,不知要去哪里瞧?还请带路。”秦业手捏胡须问道。
“不远,就在衙门里,小侄让工匠把衙门里水井也装上了水泵。”
贾琏起身,引着秦业边走边解释。
既然水泵要教出去了,他自然也要先让自已衙门用起来。
同时,贾琏吩咐兵丁,去把造水泵的工匠叫来。
不一会,一行人来到旁边院中,这里有一口井。
贾琏示范了一下用法,秦业连连称奇。
工匠来后贾琏吩咐让教会工部的人造水泵,回来还有打赏。
秦业也没多待,没一会就带着人离开东城兵马司。
贾琏回到主堂,继续让人挂牌匾。
他看了看那块‘救俺狗命’的牌匾,这个不适合挂堂中啊。
于是让兵丁给送去治安房,让他们挂着。
老实说,他都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故事,为什么会说救命。
不过最近东城没有哪里起火,肯定就不是救火救的。
最近治安动静比较大,多半就是他们的功劳了。
所以给治安房准没错。
没多大功夫,一面墙上就全是匾额。
贾琏独自欣赏。
看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得劲。
这些匾额是给自已看的吗?
不是。
是给别人看的。
于是,贾琏准备请人来一起欣赏。
*
第二天上午。
贾琏来到兵部,找到右侍郎张望班房。
一进入对方班房内,他就道:“张大人,下官东城兵马司指挥贾琏,前来向您汇报最近的东城治安情况。”
他确实该来一趟的,向其证明一下能力。
之前戴权提醒过他,说怕兵部有人对他不满。
因为他那‘粗暴’的要官方式。
现在东城治安良好,所以他得来消除有人对他不满的隐患。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贾指挥啊,既然你来了,本官正好听听,坐下说吧。”
张望给贾琏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他没想到贾琏这么快就来了。
人敢来,就说明治安的事情是已经处理好了。
不然来挨骂吗?
所以他也好奇起来。
“多谢大人,不过下官站着说就行。”
贾琏觉得坐下说话没气势。
别看张望跟秦业差不多,也是个老头儿,张望身上的气势可比秦业强多了。
毕竟张望是正三品的高官,还是文官。
他要不是有个贾家的身份,都不一定进得了对方班房。
贾琏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从下官上任指挥起,第一时间派出司中所有兵丁上街巡查、抓捕为非作歹之人。
东城地痞混混得此消息后,闭门不出,下官想着需要斩草除根,所以派出兵丁走访住户、商户,从他们口中取得违法之人员名单。
为避免有人乱报,公报私仇,下官定下只有被不同人举报五次及以上的人,才实施抓捕。
截止昨日,抓捕敲诈勒索、调戏民女、为非作歹、破坏治安之人共计63人。
同时,下官也安排司中人员尽快在街道上搭建起治安岗亭,以巩固此次成果。今后,治安亭将一直存在。
治安亭有维持治安和防火灭火之功能,现东城已建立20个治安岗亭。
下官此次前来,一是向大人汇报现下东城治安情况,二是想请大人前去东城巡视探查一番,也好指出下官的不足之处。”
贾琏哐哐一通汇报,张望听的频频点头。
张望听完后说道:“贾指挥果然是有魄力的,不知你这些举措下去后百姓、商户反响如何?可不能矫枉过正了。”
对于贾琏的能力,张望还是认可的。
不然之前也不会搞出那么大动静来。
他有些担心贾琏搞得太过,搞成军管那一套,那样是能管住人,但百姓商户会失去活力。
“回大人,说来惭愧,昨日下官还收到一些商家送来的牌匾,自觉受之有愧,有感责任重大。
所以还请大人一定要到东城巡查指导、把握方向,这样下官不管对上还是对下,才能放心。”
贾琏谦虚诚恳地说道。
“哦?是吗?还送你们牌匾了啊,那看来确实做得不错。
这样的话,本官是要去瞧瞧。”
张望捋捋胡须,来了点兴趣。
而且贾琏那说法,要是不去,后面出了什么问题,还是他们兵部的问题似的。
贾琏听张望答应下来,大喜,连忙问:“不知大人何时有空?下官好回去准备,做好接待。”
张望摆手,“不用专门接待,本官就带着兵部的人随便去看看,看完就走。
另外本官也会通知其他几城的兵马司,让他们一起去你们东城瞧瞧、学学。
时间就明日上午吧,到时我们直接到你们东城兵马司。”
“是,那下官就先回去,期待大人明日莅临。”
“去吧。”
贾琏行礼告辞,退出张望班房,离开兵部。
他本还想自已去通知其他几城兵马司呢,既然有兵部通知他也省了这事。
回到东城兵马司,贾琏就把明日有兵部上官和其他几城同僚前来的消息通知下去。
他也没让做什么特别的准备,一切照旧便是,本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只把卫生清洁让人好好搞一下,还有兵丁的着装,别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就行。
*
时间很快来到次日上午。
贾琏带着其他司中高层等在门房。
门房的兵丁在衙门外的街道上站得笔直。
这是贾琏安排的,第一好印象还是要有。
也能杜绝出意外,谁知道有没有不开眼的专门选这个时候来闹事。
那样他面子可就丢大了。
没等多少时间,陆续就有其他几城兵马司指挥、副指挥前来。
贾琏跟他们各自寒暄,然后一起在门房等着张望。
其他几城的人没什么不满,等上官,应该之事。
等了有两刻钟,张望带着兵部人员也到了,有郎中,有主事,有司务。
贾琏和其他人纷纷上前见礼:“拜见张大人。”
“都免礼,人都来齐了吗?
人齐了就先随本官到附近街道上看看吧,看完后再进衙门里。”
张望随和地说着。
“回大人,五城兵马司所有指挥、副指挥,都在此了。”
贾琏拱手回道。
“那行,这是贾指挥你的地盘,就有你带着转转吧。”
“是,那诸位大人请跟随下官。”
说完,贾琏到张望身侧给对方引路,往最近的一个治安岗亭走去。
就隔了一条街,一行人很快就到地方。
贾琏介绍道:“诸位大人,这就是咱们东城的治安岗亭了。
他是依托于水车而建,水车的分布情况是均匀地摆放于城区各街道要口。
这样就相当于在城中铺下一张网,不管是有火情还是哪里有骚乱,都能第一时间抵达处理。
同时,岗亭就在街道上,大家都能看见,对地痞混混能起到威慑作用。”
张望边听边看,确如贾琏所说,对百姓有安全感,对不法之人有威慑。
兵部有一官员指着岗亭挡板问道:“贾指挥,这板子为何只有半人高?为何不全挡住,冬日寒风里面怕是...”
贾琏闻言笑着回道:“非是下官不体恤下属,而是不能全挡。
兵丁在里面执勤,需要他们能观察到外面街道上的情况。
也需要外面的百姓看到里面有兵丁,这样才能发挥岗亭应有的作用。”
大家闻言,恍然大悟,纷纷点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挡板,里面还有大学问,哈哈。”
张望也笑着点头,之前他都没想到这个问题。
贾琏继续说道:“后面,下官准备把这岗亭刷成统一的红蓝颜色,这样更有识别性,旁边的水车也要刷。
到时既美观,又不失威严。”
众人听后啧啧称奇。
“贾指挥真是想的周全,一个小小的岗亭,都被你弄出花儿来了,哈哈。”
“看来不管做什么事,深入下去,总能见到不一样的风采,很期待贾指挥所说的景象。”
“是啊,到时这岗亭一定成为街道上最亮丽的风采。”
张望也很期待那样的场景,东城如此,全京城都如此做又是何等风景?
他夸赞道:“贾指挥不仅大能造出水泵这等利国利民之物来,小也能在木板上弄彩乾坤。”
收到如此多的夸奖,贾琏心中得意,心想要是有红蓝灯,能闪瞎你们的眼。
众人又瞧了一会儿,张望朝贾琏说道:“贾指挥,既然来了,不介意本官安排兵部的人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贾琏听后心中了然,不就是要去明察暗访一番吗?
大方回道:“张大人,应有之理,兵部诸位请便。”
见此,张望满意点头,然后跟他带来的人嘀咕几句,就有五六人脱离队伍朝远处走去。
贾琏没在意,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就带着人群继续前行。
路上,张望走入街旁一家铺子之中,朝店家问道:“掌柜的,最近生意如何?”
掌柜见进来一大群官员,顿时害怕起来。
有些支吾,不知该如何回话。
张望安慰道:“没事,我们就是随便问问,你如实回答就是。”
“是,是,回大人的话,小店生意还行,还行。”掌柜点头哈腰道。
张望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觉得附近的治安岗亭好吗?你是希望有岗亭还是希望没岗亭呢?”
被问起这个,掌柜的就来劲了,“害,那还用说,当然是有岗亭好啊。
自从有岗亭后,就没有地痞流氓敢上门来收保护费了。
之前有过岗亭,后面不知什么原因撤了段时间,这期间那些个地痞报复似的天天上门收保护费,我等是苦不堪言啊。”
张望听后瞥了一眼旁边的贾琏。
贾琏脸色没什么变化,始终保持淡淡的微笑,他怕什么,又不是他上门来敲诈勒索。
“那你们害怕岗亭里的兵丁吗?有没有欺负你们?”张望继续问。
掌柜连连摇头摆手,“没有没有,没有欺负我们。我们也没干什么坏事,不害怕那些兵丁。”
掌柜又不傻,这群人明显跟外面那群兵丁有关,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坏话。
而且也确实没有兵丁欺负他,当然,如果兵丁们能少收些治安费火禁费,他不仅不怕,还爱。
从铺子里出来,张望对贾琏说道:“看来你没有矫枉过正,以后就这个程度,继续保持。”
“是,下官谨记。”
转了一圈,贾琏带着人回到东城兵马司衙门。
一进入主堂,大家都被一整面墙的牌匾所吸引。
张望边问边走到牌匾前,“贾指挥,这就是你说的百姓、商户送来的匾额吗?”
“回大人,是的,下官挂在此也是想着天天见到好提醒自已所肩负的责任,千万不能辜负了上官、朝廷的信任和百姓们的期盼、寄托。”
贾琏一本正经一脸严肃地回道。
实际心中乐开了花儿,看大家那惊讶模样,都仰着头张着嘴,他爽的要死。
其他人心中既震惊又羡慕,他们要是能有如此政绩该多好啊。
到时也在上官同僚间好好显摆显摆。
就如同贾指挥现在这样。
嗯?
这贾指挥今日这一出该不会就是故意为了此刻吧?
顿时好几人齐齐看向贾琏,可惜此时对方满脸严肃,没看出什么来。
“哈哈,好,贾指挥说的好,上不负朝廷、下不负黎民,大家也都要谨记。”
张望听后哈哈大笑,还不忘教育教育其他人。
“是,我等谨记。”众人纷纷应下。
‘夜不闭户’
‘护佑安宁’
‘为民除害’
‘...’
一块块牌匾所书在众人心间闪过,贾指挥短短时间就能做到如此,他们所不能及也。
看完牌匾后贾琏请张望坐上主位,其他人依次落座。
张望喝几口茶下肚,才对众人缓缓开口道:“今次来此一番,本官也是收获颇多。
东城的这个模式很好,值得大家学习,兵部各位同僚回去后看看自已手中之事是否能有借鉴的地方,也要学会举一反三。
其他几城兵马司,一会你们单独留下,好好跟贾指挥请教,把治安亭这一套,运用到你们各城区,到时本官也会去查看诸位指挥的落实情况。”
“是,大人。”兵部、兵马司人员一脸严肃起身拱手。
张望又说了一番话,然后就带着兵部的人离开了。
贾琏跟其他几城指挥、副指挥相送。
等送完,贾琏带着人又回到主堂,邀请大家入座。
“贾指挥,今们东城可是在张大人面前出了好大的彩啊。”
“是啊,贾指挥,刚才张大人可是说了,你可得毫无保留的把治安亭那一套传授我等。”
“贾指挥可不能藏私,后面张大人还要下来检查我等落实的情况,要是我们挨批了,可是要找贾大人灌酒的,哈哈。”
“哈哈,我们先一人请贾大人一顿酒,看他好意思不尽心帮助我等。”
贾琏听着这些指挥、副指挥的话微笑应下,他本也没想藏着,这一是张望交代的任务,二他也能收获这些指挥的人情。
“哈哈,诸位都是前辈,在下也还有许多地方要向大家学习的。
治安岗亭之事诸位放心,在下绝不藏私,一定全盘托出。”
贾琏保证道。
其实大致上这些指挥应该都明白岗亭是怎么搞的,他只需把细节、注意事项这些补全就可以了。
特别是对兵丁的纪律、考核,一定得跟上。
接下来,贾琏就把这些细节一一讲出。
这些指挥们听的也认真,还找贾琏要来笔和纸,把他讲的话一点一点的都记下来。
中午,贾琏请这些人在食堂吃了饭,期间贾琏对这些人也逐渐熟悉,拉近了跟大家的感情。
等送走这些指挥、副指挥,已是下午。
贾琏一个人回到班房坐下,长长舒了口气。
到此时,他这个正指挥算是彻底坐稳。
对上,得到了兵部以及张望的肯定。
同级,得到了其他几城兵马司的人情和认可。
对下,得到了属下和兵丁们的拥戴,司中没人敢跟他对着干。
如此形势一片大好,携煌煌大势。
所以他要——
抓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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