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的舒娅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秦超阳，“那就是说……”
她脑子里火速算着两个人的进球数，可还是有点迷糊，秦超阳已经轻轻开口了，“你们俩进球数一样了，都是十五个。”
舒娅一下子重重摔回座位上，她闭上眼睛，但是脸上是一种陶醉的神情，她喃喃地说：“老秦，我可真厉害啊！”
秦超阳笑笑没有回她的话，但是过了很久后，睡得迷迷糊糊的舒娅似乎听见了一声很轻的：“我们舒娅确实厉害。”
大巴车的速度慢下来了，舒娅揉揉眼睛准备下车，她也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她真切听到的，还是自己做梦梦见的。
回到丹城后，女足队员们稍作调整就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当中。备战荻城，上半年就几乎让她们废寝忘食，没想到下半年再战，比上半年还要紧张一百倍。
舒娅洗澡时久久看着镜子，镜子里的脸因为长时间户外的训练，还是比原来黑了一些。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有神，只是眉骨处，多了一道粉色的疤痕。疤痕有点丑，她为此习惯了把刘海留长，好遮掩住。她妈妈后来拖着她去了丹城总医院，可是连皮肤科的主任医师也只能摇头，“时间太长了，只能留疤了。”
舒娅当时是不介意的，可是当这道疤真的就这么永远留在自己眉毛处，她才知道自己还是介意的。她总是在那道疤上多抹些护肤品，修眉毛时也总是更加小心翼翼，她忍不住每次照镜子都仔细端详那道疤。然后就想起来，自己被队医按在场边处理伤口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舒娅又低头端详自己的腿，她以前是个皮肤白皙的姑娘，即使出身体校，她还是有一身人人羡慕的好皮肤。可是现在，多次摔倒在绿茵场上，已经给她腿上、膝盖上都留下了红色的棕色的划痕，常常是这场的还没好，下场的又覆盖了上来。尽管放假时，她还是穿短裤，可是走在街上，总是不好意思站到那些小腿光滑得像缎子一样的女孩身边去。
周芊芊在她旁边擦头发，她忍不住也看周芊芊几眼，周芊芊的肩膀因为车祸脱臼，然后没好利索就上场，队医当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以后要小心，变成复发性脱位会影响职业生涯。
这些都是足球带给她们的，与别的女孩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此刻，周芊芊正把双腿都放进装满冰块的桶里去，冰的她龇牙咧嘴的。一般女孩子都避免着的寒凉，却是她们经常做的事情。
“一起，舒娅，来，好姐妹就得有福同享。”周芊芊冰的不住咂着唇角，却依然要喊上舒娅。
舒娅才不怕，在她身边坐好，也把两条腿放进去。彻骨的冰冻感觉立刻顺着脚底、小腿火速窜遍全身，舒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舒服啊。”舒娅言不由衷。
周芊芊白了她一眼，“舒服你天天泡啊。”
舒娅笑的开心，她现在皮肤开始有灼痛感，证明冰水的效果正在往皮下走。
“我这就是大运动量后的肌肉排酸，不需要天天泡。哪像你这么不幸，哈哈哈，可怜。”
周芊芊上场比赛被对方后卫放倒，肌肉有轻微的拉伤，队医特别嘱咐要这几天每天都要泡冰桶。周芊芊委屈，这种感觉真不是一般的难受，先是冰冷刺骨，然后又是灼痛，最后泡的都麻木了。周芊芊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自己在冰桶里的脚的照片，发给了尹诚。
没一会，尹诚的微信就到了，舒娅就坐在她旁边，清楚地听到手机里传来尹诚格外温柔的声音。
“唉，我的宝宝受苦了，我真想能替你才好。”
舒娅扶额叹息，“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陪你泡冰水还要被你喂狗粮！”
周芊芊脸红红的，自己捧着手机傻笑，似乎冰桶也没那么难受了。
舒娅看着她，说不羡慕是假的，她也希望能有个人说着安慰自己的话，关心自己每一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想到这儿，她也拿出手机拍了张冰桶的照片，犹豫了一下，发给了秦超阳。
不一会，秦超阳的回复也来了，舒娅打开微信时，心跳都有点加快。
“最多二十分钟，别泡太久，出来以后洗澡不要用太热的水浇，记得2小时内补充蛋白。”
公事公办的态度，完全是教练的嘱咐。
舒娅的一颗少女心此刻也浸了冰桶一样凉了个彻彻底底。小腿有点酸麻了，舒娅站起来，转头想提醒一下周芊芊，看她还红着一张脸，嘴角扬着温柔的笑，两个手指头在手机上飞速打着字。
“冻死你得了，见色忘友的家伙！”舒娅愤愤不平，也没喊她自己去洗澡了。
手机这个时候又响起来，舒娅低头去看，秦超阳另一条消息发了过来，“今天泡完之后别泡了，你还有几天就那个……什么日子了，自己注意点。”
什么日子？舒娅反应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了。她之前因为生理期大强度训练的事情，秦超阳特别记下了她的生理期，没想到他一直记着。舒娅放下手机，往浴室方向走，路过镜子时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脸也和周芊芊一样，通红一片不说，嘴角还挂着几乎一个弧度的笑。
她赶紧揉揉脸，心里却像住进了一只鸟一般拼命在叽叽喳喳。每一声叽喳都是在说，原来有人关心，真的好甜蜜啊。
一周的训练，到周末时，荻城女足坐高铁来到了丹城。和女足姑娘一起来的，还有荻城足协的领导，他们特别来了一趟丹城女足训练基地。
比赛前一天会安排公开训练，这次除了丹城的跟队记者来看训练，还有荻城足协的人。这个意思再明确不过，荻城足协的领导，是来考察秦超阳的训练了。
舒娅第一次发现，她和温光远有了相同的情绪，那就是，他们俩对荻城挖教练这个事，都不是特别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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