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里人声鼎沸，舒娅坐在那浑身都不自在。
“程指导，你怎么来了？”邓小梅对程茵特别有好感，她坐在了程茵旁边。
程茵还是那样清脆悦耳的声音，“我下午跟你们秦指导一起录节目来着，说晚上一起吃饭，他说他还带了三个小尾巴。”
程茵哈哈笑着，她实在是太开朗了，总是影响得身边人跟着一起心情大好。当然，只有舒娅不会被影响。她从进来还没有说过话，自己低头把放餐具的包装纸一点点撕成了小细条。
秦超阳坐在舒娅旁边，用春饼卷了鸭肉放在舒娅盘子里，“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我不吃葱。”舒娅噘着嘴又把鸭肉夹回秦超阳碟子。
秦超阳无奈，重新又拿起一张春饼给她卷鸭肉，“白糖要不要？面酱呢？黄瓜吃不吃？”
重新卷好再次放进舒娅盘子里，舒娅这才夹起来吃了。秦超阳在一旁叹气，今天机会这么好，他希望舒娅能多跟程茵聊聊，让程茵多了解她一些，可是舒娅却不知为什么一直别别扭扭的。
虽然舒娅不说话，好在桌子上还有邓小梅，“程指导，您和我们秦指导很熟吧？”
“熟，我们是发小，都住体育局家属楼，从小都跟着爸妈在足球场长起来的。”程茵特别健谈，而且有问必答。
舒娅一直不说话，邓小梅注意力全在程茵身上，秦超阳便拿周芊芊开个玩笑，“周芊芊，看来你是打算好明天跑圈了。国家队主教练在这，你也不说装装样子。”
周芊芊最爱吃烤鸭，可惜怕长脂肪一直不敢吃，今天是教练来带着吃，可把她高兴坏了，她两颊塞得鼓鼓的，含糊地说：“表现什么啊，咱队有舒娅这个最佳射手在，我进国家队希望渺茫，先顾吃吧。”
她心思简单，说话又直接。程茵听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周队你心态不错啊。不过国家队这个事，目前还都在考察阶段，也不是全都以进球为主，还是要看适不适合。”
程茵说完看了舒娅一眼，舒娅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低头继续吃。她今天自己还没夹过菜，盘子里全是秦超阳给夹的。
“而且也并不都是我的意见，还有教练组的成员，”说到这，程茵突然想到了什么，“超阳，马上组教练组了，你来试试助理教练吗？”
“不了吧，好不容易联赛结束，我还想在家躺着。”秦超阳不太感兴趣，本来他今天心情不错的，可是舒娅这幅不知道谁欠她钱一样的表情，让自己也跟着高兴不起来了。
程茵笑了，“没事，你再考虑考虑，开始选拔了我告诉你。”
“去啊去啊，”邓小梅赶紧劝秦超阳，“那我们岂不是国家队有人了！”
“有我也顶不了什么用，正神就在这坐着了，你们现在不应该拜她吗？”秦超阳故意点了这么一句，转头一看舒娅完全没抬头，看来她今天是死活不会跟程茵说话了。秦超阳也有点生气了，可他还是又夹了一只虾扔进舒娅碟子，“就知道吃！”秦超阳愤愤说。
舒娅听见了，可是她依然没抬头。
邓小梅当然听懂了秦超阳的意思，她赶紧又去跟程茵说话。
程茵笑了，“你们都不用急，以你们现在的表现，今年不入选，明年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过入选不过是第一步，主要还要打上主力。而你们，现在缺少的就是大赛的经验，很难把主力位置交给你们。加油吧，超阳是个好教练，你们跟着他好好打磨打磨。”
程茵的话一句说的很明显了，邓小梅终于踏实了点，开始好好吃菜。
不谈工作了，程茵开始找别的话题，她打量舒娅，“超阳，你下午让我陪你买裙子，就是给她们啊，你别说，舒娅穿这个还真好看。”
如果说刚才舒娅只是不说话的话，在程茵说完这句话后，舒娅的脸色已经可以叫做难看了。她放下筷子，秦超阳劝了几次，问了几次，她也没再吃一口。
一顿饭吃的奇奇怪怪，有人兴高采烈一直没停下吃，比如周芊芊。有人旁敲侧击，一直没停下说，比如邓小梅。还有就是舒娅，黑着一张脸，不知道为什么生了整整一晚上的气。
回到丹城已经很晚了，好在今天休息不查房。回来时气氛格外凝重，进了基地大门周芊芊和邓小梅几乎逃一般跑回了宿舍，把皱着眉毛马上要发火的秦指导，和一路一言不发的舒娅留在了后面。
“舒娅，你今天怎么回事？你耍什么！”那两人的身影一消失，秦超阳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舒娅紧紧咬着嘴唇，鼻子里的呼吸沉重又急促，她紧紧攥着拳头，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委屈。
“我就是不喜欢程茵！”
秦超阳更生气了，“她是国家队教练，轮得到你喜欢不喜欢，你还想不想进国家队了？”
“我进不进国家队干嘛要看她，进了国家队也是因为我自己有那个实力！”
女足基地在丹城郊区，这里空旷，风也是显得更大一些，舒娅还穿着薄薄的纱裙，被夜风吹得小腿上一层层战栗。想起来自己宁可冻着都不舍得脱这件裙子，她就觉得可笑。还以为是秦超阳特别给自己挑选的，没想到是程茵选的。此刻她只觉得浑身都难受，恨不得立刻就脱了裙子剪成布条。
“对，”秦超阳挑起眉毛，丹城女足都知道，她们的主教练最生气的时候不是大喊大叫，而是似乎挂着笑，却再也没有一丝温度，“你有实力，你全凭实力！我他妈就多余，为了你去赔着笑脸请程茵吃饭，希望能让程茵多了解你。当年师父要让我进国家队时，我都说您看我成绩。结果现在我要去走人情，就为了你们，结果你还不领情！”
舒娅看他生气了，心里觉得自己更是委屈，“什么为了我，你不是为了跟她叙旧吗？两个人还逛街买裙子！”
舒娅眼圈都红了，想起自己在寺庙为他祈福时，他却和程茵在说说笑笑的买东西，她仰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滴下来，心里的酸涩翻江倒海的。
“舒娅，你有点良心没有！我为了谁去买裙子的，我一个老爷们给你在那左挑右捡的选裙子你还说这话！”秦超阳插着腰，眉毛立起来，两只眼睛狠狠瞪着舒娅。
舒娅把头侧过去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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