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真姬。”
“学历？”
“土木工程博士。”
联合科技的新总部内，真姬正在假扮成一位求职者进行面试，而她的面试官却是一个由灵儿操控的全息投影，即便真姬来自高级文明，此刻也被这个公司过于扁平化的结构所震惊。
其实早在琉璃川千代开创性的引入“AI治国”理念之前，联合科技就已经率先贯彻了这一理念，人事、财务和业务这三大部门，前两个都被灵儿牢牢把控，公司内所有人事决策都必须经过灵儿同意，而财务的管理更是严格，公司内的任何一笔支出都要受到灵儿的全程监控。
至于业务部门……联合科技根本不缺业务，它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有无数业务单子飞过来，因此，联合科技的入职面试难度在整个行业里都是如雷贯耳的，竞争激烈程度比隔壁东大考公务员还要高几倍，一个基层岗位甚至有上万人投递简历。
原因无他，在联合科技上班实在太爽了，这里没有脑瘫领导天天PUA下属，也没有看不见尽头的加班，只要做好本职工作，薪水最低的职员都是年入百万左右，公司各种福利也是发个不停，简直就是所有求职者梦寐以求的天堂。
真姬这次面试的是一个业务部门的中层管理岗，虽然级别看着不高，但放在公司结构扁平化的联合科技，这个位置已经是普通打工人能爬到的极限了，再往上就是前CEO绫依离职后留下的空位。
她精心准备的简历成功通过了灵儿的初审。
“你是土木工程专业毕业，有过下工地实践的经验吗？”灵儿控制的全息投影面无表情问。
一提到下工地打灰，真姬顿时就不困了，她确实是深海学院的土木工程专业毕业，否则也不会被分配到一艘工程船上担任二号位，单从专业特长来说，她的简历真没造假。
这些年她开着工程船在宇宙里到处乱跑，挖过矿，打过灰，也承包过星球地貌改造和巨构保养维修等大型工程，像是恒星基地之类的基础设施更不在话下。
真姬自信道：“我拥有二十年的打灰经验。”
灵儿的声音里透出些许疑惑：“但你的简历上写着你今年26岁。”
“我的家人从事类似工作，所以我从小就在积攒经验。”
真姬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轻易就把灵儿忽悠了过去，凭借这份过于耀眼的履历，她轻轻松松就混入了联合科技的“太空开发部”，担任项目经理一职。
主要还是星海国最近正在到处进行大基建项目，急缺土木工程方面的人才，真姬的专业技能完全符合联合科技的需求，对联合科技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双向奔赴了属于是。
签订好保密协议，走完入职流程，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哼，果然不是什么高级文明。”拿到工牌时，真姬嘴角不禁一抹得意的笑，“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她们最多就是三级文明，否则也不用畏畏缩缩的隐藏在土著文明里了。”
在星际文明等级的划分中，成为三级文明的标志是掌握了夸克裂变或夸克聚变技术，对物质和能量的利用率理论上可以达到100%，远超过核聚变那可怜的个位数能量利用率。
放在银河系之中，三级文明已经算得上中坚力量，然而对真姬的母文明而言，三级文明只不过是路边一条罢了，随随便便就能按死。
“等我找到你们的母星坐标，就召唤深海舰队过去……”
一想到那些舰娘在深海舰队的炮火下哀鸣的画面，真姬顿时就忍不住轻哼了起来。
不过她现在孤军深入敌营，还是先保持低调。
“第一个任务，月岩切割？”
被分配到太空开发部门后，真姬原以为联合科技会派她去空间站工作，结果到头来还是要让她干土木的本职工作。
办公室里，真姬仔细查看了一番联合科技的项目书，这份项目书里只说了需要切割的月岩数量与规格，没有说明月岩的用途，但那以千万吨为单位计算的需求量，却让人不得不怀疑联合科技的目的。
其他地球人可能无法知晓这些月岩的用途，但真姬的打灰经验实在太丰富，只是略一思索，她便猜到了联合科技隐藏起来的真相，这些月岩绝对是用来当配重块的。
“近地轨道空间站、同步轨道空间站、月岩配重块……她们这是打算要建一座太空电梯？”
真姬随手在纸上画了几条线，便将一座太空电梯的轮廓给勾勒出来，她甚至已经计算出了位于九万公里高度的配重块需要多少质量。
根据自己丰富的工地打灰经验，真姬一眼就看出了月岩切割方案中的几个不合理之处，虽然影响不是很大，但恰恰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这个舰娘文明的等级不会太高。
为了尽快接触到联合科技的核心机密，真姬决定稍微努力往上爬一下，最好能接触到几个核心的舰娘成员。
“待我稍作修改。”
真姬进入状态，对着施工方案计划书仔细检查了一番，修改了其中几处不足，随后便将修改后的计划书提交了上去。
她对自己的打灰经验有着绝对信心，在自己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后，她相信联合科技的高层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果不其然，修改后的施工方案提交上去后还没超过两天，真姬就得到了联合科技董事长的召见，邀请她到董事长办公室喝茶详谈。
但真姬在看见林零的名字后却忍不住皱眉：“如此重要的企业却交给一个土著文明的男性掌握，这些舰娘难道真的无人可用了吗。”
真姬原以为，自己这种顶尖人才就算得不到星海国女王琉璃川千代的接见，那也至少来个内阁高官什么的，结果来的却是个普通的雄性人类。
在她看来，外界流传的联合科技才是星海国真正主人的看法完全就是错的，实际情况应该是这些高级文明的舰娘扶持了联合科技，否则林零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从一个普通地球人摇身变成科技大亨。
“罢了，这个人类男性可能比较受她们信任。”真姬摇了摇头，“这样也好，先把这个人控制住，再用他当跳板接触核心机密。”
真姬理了理身上的制服，迈开大长腿走向了董事长办公室。
敲门而入，便看见林零站在落地窗边上欣赏风景，改造过后的星海国宛如画中，一不小心就令人着迷。
真姬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类男性，没有从他身上找到任何特殊的地方，硬要说有的话，估计就是那张还算过得去的帅气脸庞了。
“董事长，您找我？”真姬假装微笑道。
林零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目光在真姬身上停留了一下，随后也露出笑容：“你就是真姬吧，坐。”
两人入座，林零亲自为她倒了杯茶，看起来没什么架子，让真姬对他的观感稍微好了不少。
“你提交的那份修改后的施工方案我看了。”林零直入正题，“坦率的讲，你的优化方案是很完美，可以为公司节省不少施工成本。”
“这是我应该做的。”真姬不动声色道。
林零点了点头，随后思索了片刻，像是在做某种决定：“我们联合科技最需要的就是你这种人才，有没有兴趣给自己肩上的担子加一加重？”
“请董事长吩咐即可。”真姬提起了精神，虽然林零不是核心舰娘成员，但他这个位置肯定能接触到很多机密，往上爬靠近他总不会错。
“太空开发部的部长位置还有空缺，你很年轻也很有天赋，我打算让你去担任这个部长位置。”林零严肃的说道，“这个位置能接触到公司的很多机密，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需要重新签一份更严格的保密合同。”
“我没意见。”
真姬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没想到眼前的人类男性这么愚蠢，竟然让一个加入公司不到半个月的新人担此大任。
而这也进一步验证了真姬脑海中的猜想，高级文明完全可以把这种脏活累活交给AI去干，然而这些舰娘却要依靠人类，更说明了她们的弱小。
两人重新签了一份保密合同后，林零的嘴角也露出了灿烂笑容，“身为新任的太空开发部部长，你能猜到我们在月球上切割的月岩是用来做什么的么。”
真姬假装沉思：“太空电梯的配重块？”
“这你都能猜到？”林零惊讶，“我以为我们掩饰得很好。”
“其实光是切割那么多月岩还不能看出什么。”真姬如实说道，“我也是看见星海国近地轨道空间站的运行方式后才猜到的，想要让一座空间站在四百多公里的高度上与地面保持相对静止，需要浪费非常多的能量而且意义不大，但你们却偏偏这么做了。”
在四百多公里高度的位置上，地球自转的线速度远远低于第一宇宙速度，每秒大约不到五百米，空间站必须时刻启动发动机维持与地面的相对静止，否则就会马上被地球引力拉到地面。
与之相比，不管是国际空间站还是天宫空间站，他们的运行速度都至少接近第一宇宙速度的7.9公里每秒，在这种情况下，两个空间站只需要很小的推力就能维持轨道高度。
因此，星海国近地轨道空间站的运行轨道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真姬继续说道：“能让你们耗费那么多资源维持这种奇怪的轨道，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太空电梯了，这座近地轨道空间站是太空电梯的节点之一，对么。”
“原来是这里出了破绽。”林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便对真姬露出了极为欣赏的神色，“看来我选你做太空开发部的部长是正确选择，正如你所说，我们在建造一座伟大的通天之塔。”
“的确如此。”真姬对此倒是颇为赞同，修建太空电梯是与可控核聚变一起被看做二级文明的标志之一，也意味着这个文明正式进入了星际时代。
“能得到你这种人才的帮助是我的幸运，项目完成后，我希望能聘请你来当我们联合科技的CEO。”
林零向真姬抛出了橄榄枝，自从绫依回归本职工作后，联合科技大大小小的事务就压到了林零身上，他急需一个任劳任怨的牛马……啊不，急需一位高端人才来帮他打理这偌大的公司。
恰好星海国往后要不停的搞大基建，真姬正好完美符合林零的要求，这样的高端人才可遇不可求啊。
“多谢董事长的赏识。”
真姬心中冷冷一笑，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只要慢慢骗取这些人的信任即可。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回去工作了。”
“去吧，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林零拍拍真姬的肩膀，让后者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背后，林零脸上的表情忽然大变样，从和蔼可亲变成了满脑子问号。
“这些深海舰娘都这么单纯吗？”林零像是自言自语的道，“履历造假，演技拙劣，只要是个智商正常的人就能看出来她不对劲，结果她却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
“大部分深海舰娘的心智都不太成熟。”
艾莎的身影突然凭空浮现，为林零讲解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小细节。
“指挥官你率领联合舰队征服那个宇宙的深海舰娘之后，那些被同化的深海舰娘很多都表现出了小孩子气或者幼稚的性格缺陷。”
林零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不过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算了，不管她是黑猫白猫，能帮我打灰就是好猫。”
其实真姬刚一上岸就被灵儿给发现了，她不通过正规渠道入境，街上到处都是的摄像头直接把她识别为黑户，想不注意到都难。
林零原以为她会暗中偷偷搞破坏什么的，结果真姬竟然脑袋发昏，偷到他林举人家里来了。
这么优质的打灰人，不直接把她收下当狗，都对不起她的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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